在我们提到绿珠之前,倒是还有一个人是需要好好说说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西晋首富石崇,也即是绿珠最终为之“殉情”的男人。
石崇(249-300年),字季伦,渤海南皮人(在今河北),生于一个官僚大家,其父石苞虽然出身低微,可是由于出色的天资和过人的胆识(史载其人“雅旷有智局,容仪伟丽,不修小节”),终于成为西晋一代享有赫赫声名的开国功臣。石崇其人因为是在当时的青州(今山东,齐国故地)出生的,所以小名叫“齐奴”。
按照《晋书》中的记载,石崇从小就非常聪慧灵敏,勇气可嘉而富有谋略。石苞临终的时候将财物分发给自己的儿子们,可是惟独不给石崇,石崇的生母就为儿子抱不平,而石苞却说:“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小,可是以后他一定能得富贵(不需要担心)。”常言说:知子莫若父,石崇果然没有令他父亲失望。他二十几岁时在修武县令任上,很有能干的名声;后来又在京城做了散骑郎,以后再升迁为城阳太守。因为伐吴有功,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被封为安阳乡侯(封侯可不是一般的荣誉,可以终生享有固定的食禄)。
石崇其人有一个特点是需要我们注意的,那就是特别好学,他平日里虽然公务缠身,可是好学不倦,以至于因为一点小病就甘愿告官在家以专心读书。这也可以说是当时统治阶级的一种习尚,因为魏晋时期的士族本就多由汉代的儒学世家转化而来,司马氏家族就是典型代表,他们不但垄断了政权,也垄断了文化权;他们不但是一批社会(物质)意义上的贵族,也同时是一批精神贵族。
再以后,石崇又被朝廷任命为黄门郎,成了京官。他的哥哥石统因为招惹了扶风人王骏(是当时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石崇像,清·华喦绘。结果因王骏报复而遭到了诬陷,将要遭到重罚,可是不久又得到了宽恕(毕竟也是功臣子弟)。然而因为在京城为官的石崇没有及时代表他的哥哥向皇帝谢恩,有关司法部门于是又想给石统重新定罪;这时候石崇就赶紧给皇帝上了一封奏书说明事实情形以希图获得皇帝的谅解,其言辞恳切,语气谦卑,且文理通达。当时的晋武帝看过这封奏书后很受感染,就没有再追究石氏兄弟的过失(不过从石崇奏书中所表现出的他的那种小心恭谨的做人态度,使得我们很难将他想象成为如《世说新语》中所记载和描述的那样一个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崇一步步得到升迁;晋武帝司马炎看重石崇是功臣世家的子弟,且有才干、识大体,所以非常器重他。可惜后来英明神武的晋武帝死了,而庸懦无能的晋惠帝即位,由大臣杨骏辅政。杨骏“大开封赏,多树党援”,引起了很多不满;起初石崇还算是一个积极用事的人,他与散骑郎(蜀郡人)何攀一同联名向晋惠帝上书反对杨骏乱加封赏,但是朝政当时已经为杨骏等人所掌控,而且晋惠帝自始至终在政治上根本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到最后杨骏一伙干脆就把石崇排挤出了京城。
当然,我们也不能借此就可以肯定石崇乃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忠臣,从他以后的表现看,他应该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政治人物,自私多于顾全大局,有政客的投机性,但是不可否定他还是具有相当成熟的政治眼光和才能的(从他好学并受到晋武帝器重上看,且后来事实证明杨骏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
这时候,石崇个人政治上的失意,再加上当时晋惠帝统治的极度昏乱,都加速了石崇人生的沦落,使得他由一个有抱负、有才干的政治家最终蜕变为一个亦官亦匪、贪婪暴虐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