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树德,为兄今奉国师手谕,征讨莱州!”
秦明胯下铁马驹飞奔,来回纵横,在莱州城下,万军阵前耀武扬威,高声道:“你我是表兄弟,我不愿杀你,今官军兵临城下,精兵良将万人,弟可立刻打开城门,叛变之事有我担保,国师决计不予追究!但若执迷不悟,斧钺加身,便悔之晚矣!”
莱州城下,两军阵列,杀气腾腾,刘慧娘定计舍弃青云山,转而攻打登州,又趁机取了登州西方的莱州,两城遥相呼应,只图暂缓武松大军的脚步,等着来年招安。
镇守莱州的大将乃是颜树德、栾廷玉、栾廷芳、镇三山黄信、丑郡马宣赞、萧让、裴宣、欧鹏、邓飞、燕顺、杨林、蒋敬、吕方、郭盛,及术士正觉真人张鸣珂、妙明元君汪恭人、镇海真人李成、降魔真人王天霸,阵势不可不谓是强大。
但官军这一方更强,有林冲秦明所率的铁骑军,乃是战场主力,陈丽卿桂花五女将所率的猛兽羽林军,控制空中战场,——陈丽卿的伤势,已经在秦婉儿的治疗下痊愈。
又有鲁达、李逵所率的拔城军,攻城陷地,张叔夜父子率领的张家军,高廉高封率领的高家军。上将近三十员,术士近百。
武松又给军中的能工巧匠单设一营,连天加夜赶制攻城武器,公输嫣然又挽留秦婉儿,延请她成为天机阁客卿,治疗疾病。
至于术士一方,天机阁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术士,修为不足,便用人数来堆,何况这些术士经过龙脉熏陶,如今的修为并不算多弱。
如此军力,拿下莱州并不算如何困难,只是难免折损人手,如若强行打下莱州,再进军登州,只怕已经是年后的事情了。
秦明与敌方大将颜树德是表兄弟,主动请缨劝降,武松也知颜树德曾与卢俊义大战上百会合,不分胜负,是一员虎将,又精修儒家正气,号称纯阳真人,也动了怜才之意,便许了他。
却说纯阳真人颜树德在敌军阵中,脸色阴晴不定,栾廷玉栾廷芳兄弟二人阴阳怪气道:“祝家庄时,真人曾说我二人与敌私通,没想到颜真人也是明里刀枪,暗送秋波,与敌军称兄道弟起来!”
颜树德勃然大怒,叫道:“私不私通,战场上自然见分晓!”当即引领一军,拍马出阵,横下七十二斤镔铁大砍刀,叫道:“秦明,你我虽然有亲戚,但这里是战场,战场无父子,何况表兄弟?”
秦明大怒,横起狼牙棒,叫道:“如此说来,你定要与官军对抗了?”
颜树德冷笑道:“当年你发达时,我穷得四处要饭,若不是徐槐真人资助,徐和真人救济,早就死了!我落魄时,你不见亲戚,如今又来说什么兄弟恩义?无耻老匹,劝降之言,休要再提!”
秦明怒火中烧,拍马冲杀上前,叫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姑丈除了你这个败家子!”
颜树德哪里会怕他,也拍马冲上来,狼牙棒与镔铁大刀轰然一声撞在一处,火光四溅。颜树德胯下骏马一声哀鸣,被震得七窍流血,死在当场。
颜树德连忙跳下马,心中暗道:“这厮骑得是铁马驹,坐在马上,人高马大,我没了马匹,如何是他的敌手?须得骗他下马,才好杀他!”
秦明又是一狼牙棒打来,颜树德连忙招架,叫道:“无耻老匹,坐在马上欺负表弟,倒也英雄!”
秦明是个霹雳火脾气,闻言跳下马来,仗着狼牙棒就打,怒道:“马上杀你,不是英雄!”
颜树德丝毫不惧,挥舞镔铁大砍刀迎上,但见场中四条铁臂盘旋,刀来棒往,棒去刀迎,斗了二百会合,犹自不分胜败。
秦明早已开始接引天猛星力,而颜树德也将儒家的一个“勇”字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人在场中酣战不停,翻翻滚滚,尘烟四起,尘烟中如同两只虎豹,斗得凶恶!
双方大军都拼命擂鼓助战,鼓声震天,又有各自将领,紧盯着战场,只要有一方略显败势,便立刻营救。
官兵中军帐下,武松盯着场中两个厮杀的好汉,拍手赞道:“真是两员虎将,秦明与颜树德兄弟二人,可谓是棋逢敌手!”
旁边卢俊义也看了良久,摇头道:“秦明招大力猛,但招数不精,比较费力,而颜树德招数小巧,能将七十二斤镔铁大砍刀使出精巧路子,大刀虽重,却颇为省力。四百回合之内,两人平手,秦将军尚能攻多守少,但四百回合之后,秦将军必败!”
武松看了看双方招数,点头赞叹道:“不错,卢师兄真是武术大家!卢师兄以为,谁上阵换下秦明才好?”
卢俊义思索片刻,道:“我若上阵,二百回合可擒下颜树德,但林冲林师弟若上阵,五十回合之内,颜树德必死无疑!”
武松疑惑,道:“林冲的本事,我也知道,虽然厉害,但还比不得师兄,为何师兄上阵要二百回合,而林师弟上阵却要五十回合?”
“一者,我与秦明不熟,我若上阵,又要劝他下来,他未必肯听,耗费时间,而颜树德却可以趁机恢复体力。二者,我与颜树德曾经大战一场,各自手段都清清楚楚,他有了防备,拿下不易。三者,我的招数路子,也是招大力猛,勇猛中也有小巧路子,但小巧路子比颜树德的刀法胜不了多少。”
卢俊义娓娓而谈,道:“但林师弟不同。秦明素来服他,他若上阵,秦明必定不敢争锋,颜树德没有机会恢复体力。其二,林师弟的本领,颜树德并不熟悉,可以攻其不备。其三,林师弟的枪法,实在是鬼斧神工,细巧精微,令人防不胜防,只有周侗老爷,才有这般本事。”
此时场中,霹雳火秦明已经显露疲态,力气不支,犹自猛攻不停。武松见状,当即命斥候传令前方,命林冲出战。
林冲接到战令,立刻拍马冲出,叫道:“秦明退下!”
秦明咆哮一声,本来不愿下阵,不过听到是自己上司的声音,两人为了主将之职,较量过多场,都是秦明败北。诸将之中,能让秦明心服口服的,也只有林冲一人。
秦明只得虚晃一招,转身便走。颜树德大步追上,见林冲来势甚急,连忙停住脚步。
林冲下马,纵枪上前,道:“我也不用铁马驹赢你!”
颜树德横刀大笑,道:“车轮战?我岂会惧你?你们兵家的法门,也不过是借助外力,一时逞强尔!焉知我儒家的勇字法之精妙,最不怕的,便是车轮战!”
两人厮并当场,双方鼓声大振,栾廷玉栾廷芳等人都在旗下观望,只见这豹子头林冲上阵,还不如秦明。
秦明好歹是攻多守少,占了六七分的攻势,而这豹子头林冲却是攻二守八,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
颜树德见他防守紧密,索性把大刀施展开来,刀光霍霍,遍体银光,杀得顺手,不由大呼痛快!
栾廷玉等人相视而笑,道:“颜树德虽然骄傲,但这武力,的确是勇冠三军!这一战,林冲必败无疑,我等可趁着林冲授首,敌方士气大落,趁机杀出,先赢了一小阵再说!”
诸将各自准备随时杀出,而武松坐在中军帐下,也吩咐各军随时准备,道:“可惜了颜树德,遇到了林冲这个不温不火的性子。豹子杀人,往往潜伏很久,只在最后一瞬,才露出爪牙!
诸军听令,林将军杀了颜树德,便趁机杀出,破了敌阵,攻占莱州!”
武松各路大军,各自紧锣密鼓准备,军令传毕,却见场中已经战到第四十九会合,颜树德正将大刀使得泼风一般,刀刀凌厉无匹,大叫道:“痛快!痛快!贼将林冲,你还不死?”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那豹子头林冲陡然口中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颜树德吃了一惊,却见林冲使了一招拨草寻蛇,荡开他的刀势,接着又是一招毒蛇出洞,一枪刺入他的咽喉!
颜树德招数使老,连躲得机会也没有,在厮杀最爽的时候轻易丧命!
栾廷玉栾廷芳等人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别的不怪,只怪变化太快,明明颜树德占据上风,偏偏眨眼功夫便死在林冲枪下,根本让人接受不了!
武松抚掌赞叹道:“林冲,不愧是潜伏已久的豹子!”
场中,林冲用大枪将颜树德尸体挑起,丢在铁马驹背上,翻身上马,长枪一挥,顿时千军万马冲出,杀声震天!
颜树德是镇守莱州的主将,主将一死,士兵哪里还有斗志,顿时被冲破阵势。
栾廷玉栾廷芳兄弟连忙勒令全军,让邓飞、燕顺、杨林三人率领各自部下断后,自己却率领大军拼命涌进城内,关紧城门。
邓飞、燕顺、杨林三人拼命厮杀,怎奈论战斗力,自己一方的喽啰不是官军敌手,论装备,差得又不是一个档次。很快喽啰被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三人背靠背战斗。
邓飞、燕顺、杨林三人见周围官军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不由对视一眼,丢下刀枪,跪在地上,叫道:“武国师,我三人投降了!”
当即有官军上前,将三人捆绑起来,押到武松阵前,先问了名姓,连忙道:“火眼狻猊邓飞、锦毛虎燕顺、锦豹子杨林!国师在上,大家同是天罡地煞中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们也是兵家练过都天宝照经的!”
三人忐忑不安等了半晌,只听中军帐下报令官传报,高声道:“火眼狻猊邓飞可降,锦豹子杨林可降,归入铁骑军林冲、秦明麾下。锦毛虎燕顺不可降,推到旗下斩首!”
锦毛虎燕顺跳将起来,叫道:“为什么他们二人可降,老子就不可降?老子不服,武松出来,你给老子一个说法,让老子死的明明白白!”
那报令官冷笑道:“国师岂能见你?锦毛虎燕顺,莱州人,原是羊马贩子,后来落草。喜吃人心,一餐没有人心不欢,丧尽天良。别人都可降,唯独你不可降!”
锦毛虎燕顺心犹不甘,瞥见李逵站在一旁,叫道:“铁牛哥哥,救我!”
李逵放下两块板斧,正要上前说话,只听中军旗下传来武松的声音,道:“铁牛不必说了,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恨!”
李逵这才退下来,衣袖遮面,道:“兄弟但请去,来生做个好汉……”
锦毛虎燕顺骂声不绝,被两个刀斧手推到旗下,缴首示众。但见一道英灵,飞往青云山方向去了。
武松看那妖魂飞去的方向,心中犹疑,唤来卢俊义,低声道:“青云山猿臂寨攻下来了?”
卢俊义连忙道:“张清部率领大军进攻青云山,昨日传来的喜报,已经交给国师过目了。”
武松依旧疑心重重,如果攻下了青云山,为何不见那快石碣?
按理来说,陈希真刘慧娘弃了青云山,肯定会带走石碣,但看目前情形,分明是石碣还在青云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不问这些,打下莱州,再踏平登州,剿灭陈希真宋江,他们还能反了天了?”
“传我军令,猛兽军上前,以机关兽开道,抢占城楼,其他各路大军侧翼等候,务必要在明日日落之前,打下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