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震惊世界的100次变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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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向西方寻求真理——康有为与戊戌变法

康有为是戊戌维新运动的主要倡导者,又是我国五四运动前向西方寻求真理的四大代表人物(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孙中山)之一。

康有为,一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戊戌政变后,易号更生;张勋复辟失败后,又改号更姓,晚年号天游化人。广东南海人。咸丰八年(公元1858年)出生于一个“世以理学传家”的官僚地主家庭。他11岁丧父后,跟随祖父在任上学习文史典籍,频阅邸报,渐知朝廷政事。14岁、15岁两次参加“童子试”均失败,在祖父的督责下不得不苦学八股。光绪五年(公元1879年)他25岁,初游香港,开始接触西方资本主义事物,眼界大开,“乃始知西人治国有法度”。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到北京应顺天乡试不第,南归经上海、扬州、镇江、南京等地,沿途大购西学书籍,回乡后专心研究西方政治制度,决心向西方国家寻求救国真理。光绪九年(公元1883年),他在家乡干了一件当时颇为骇世惊俗之事,即创办“不裹足会”,并且命令自己的两个女儿及侄女不得裹足。

中法战争以后,康有为痛感朝廷政治腐败,民族存亡已燃眉睫,萌发了改变现状、变法图强的炽烈愿望。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他再次赴北京应顺天乡试不第,怀着对国家和个人前途十分忧郁的心情游览明陵。单骑出居席关,登万里长城,出八达岭,还游汤山。冬天,首次上书清帝,提出“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三策,乞下明诏,引咎罪己,求官图治。他当时以一介书生蓦然向皇帝上书,自属一种越轨举动,必然受到顽固派的阻厄。因此,他的第一次上书不仅未达“圣听”,反而“以狂生见斥”。但他并不因此畏葸;赋诗言志云:“治安一策知难上,只是江湖心未恢”,“抚剑长号归去也,千山风雨啸青峰。”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秋,他离开滞留了两个年头的京城,南下游苏州、杭州、九江,至武昌、汉阳,年底抵达广州,并在这里住了下来。

光绪十七年(公元1891年),康有为设“万木草堂”于广州长兴里,自任总教授,总监督,讲授变法思想和维新章张,从学者徐梁启超、陈千秋外,还有麦孟华、徐勤、林奎等人,这批弟子后来在维新变法运动中不同程度地发挥了作用,其间,他完成并刊刻了《新学伪经考》,对顽固派发动了一次猛烈攻击。所谓“新”指“新莽”,伪经,指古文经。他公开宣称自汉以来为儒者和历代帝王奉为“圣法”、为封建士人升官仕进阶梯的古文绎,全系王莽时的刘歆所伪造,是一部伪经。这就远远超出了古文经与今文经的学派之争,而是对清王朝那些“恪守祖训”的顽固派发起了强大攻击,因而梁启超把它比之为“思想界的一阵飓风”(《清代学术概论》),引起了封建统治集团的震恐。御史安维峻因此弹劾康有为:“惑世诬民、非圣无法同少正卯,圣世不容,请焚《新学伪经考》,而禁粤士从学。”(《康有为诗文选》)

继《新学伪经考》之后,康有为又写成了《孔子改制考》。他坚持说“凡六经皆孔子所作”,孔子作“六经”都是为了“托古改制”。他把孔子的思想说成是反对守旧、主张维新的。以今文经学的“三世说”为骨干,与“西学”中的进化论思想相结合,论证了历史在变革中不断进步,经历了所谓“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三个阶段。他用附会、臆断的方法,把自己的变法主张一一贴上孔学的标签而公之于世,因而有如“火山大爆发”(《清代学术概论》),引起了思想界和知识分子群的思考、震动。也正因为《新学伪经考》和《孔子改制考》在较短时期内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从而奠定了康有为在维新变法运动中的领导地位。

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康有为以举人身份入京会试(1893年应乡试,得第8名)。时值甲午战后,日本逼签“马关条约”,要求割让台湾、辽南,赔款2万万两。4月下旬,消息传到北京。康有为立即派梁启超发动广东、湖南两省举人上书,接着台湾籍举人更悲愤地上书反对割让台湾岛。康有为看准了群情激愤的有利时机,联合各省举人在北京达智桥松筠庵召开会议,并用一天一夜时间起草了“万言书”,16省举人603人签名呈递,这就是著名的“公车上书”(即《上清帝第二书》)。“公车上书”吁请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此三者为“权宜应敌之策”。而最为重要的是要求朝廷“当以开创之势治天下,不当以守成之势治天下”,变法图强。他概括变法的要目为“富国”、“养民”、“教民”。“富国”之法有:行钞法、筑铁路、造机器、兴矿务、铸钱币、设邮局,“养民”之法有:务农、劝工、惠商、恤穷;“教民”之法为立学堂、设报馆、尊孔教,以及汰冗官、办外交、派游学等。“公车上书”是康有为为拯救民族危亡的一次大胆的实践,表现了他谋求变法的无畏精神和颇为出色的组织才能。

以1895年5月“公车上书”提出拒签和约、迁都抗战、变法图强为发端,到1898年9月慈禧太后发动政变,通缉康梁、残杀谭嗣同等“六君子”为结局,在这3年多的维新运动中,康有为的政治活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连续向光绪皇帝上书,又条陈新政10余件,力求耸动“圣听”,诏定国是,除旧布新:二是广设学会,刊行报章,造成变法舆论,团结地主、资产阶级中的改革力量,以推进维新事业。在一个时期内,他这两方面的活动都取得了相当的进展。

继“公车上书”之后(此时他已中进士第八名,授工部主事,但不愿到任),光绪二十一年夏历五月初六日,他又向都察院呈递《上清帝第三书》,以“富国”、“养民”、“教士”、“练兵”为自强雪耻之策,五月十一日到达光绪帝手中。光绪帝“览而喜之”,令抄录副本三份,一份呈慈禧太后,一份留乾清官,一份发各省督抚会议。闰五月初八,再递《上清帝第四书》,指出“变法下手之方”,在设议院以通下情,但无人愿为代递。这年秋天,康有为离京南下,途经上海,年底回到广州。光绪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冬,德国强占我山东胶州湾,康有为再度入京,呈《上清帝第五书》,吁请光绪帝效法俄、日以定国是,大集群臣而谋变政,听任疆臣各自变法,并请制定和颁行宪法。《上清帝第五书》为工部大臣松所阻,直至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正月,光绪帝载延见康有为时才得以上达。正月初八日,应诏统筹全局,《上清帝第六书》,强调指出:“大地诸国,皆变法而强,守旧而亡……能变则全,不变则亡,大变则强,小变仍亡”,并请光绪帝先举办三事。(一)大集群臣,诏定国是,宣布变法维新,(二)设“上书所”,许天下士民上书言事,分别情况,由皇帝召见察问,量才录用;(三)内廷设“制度局”,总揽变法全局,下设法律、税计、学校、农商、工务、矿政、铁路、邮政、造币、游历、社会、武备十二局,分别议定新的法律、新的章程。这封奏书提出了资产阶级维新派的全部改革要求,特别是提出了改革官僚制度,制定宪法、实行三权分立的西方式民主政治制的要求,成为戊戌变法运动的施政纲领。奏书呈递后,“上置御案,日加披览,于万国之故更明,变法之志更决”。在整个大潮的推动下,随后才有光绪帝“明定国是”诏书的颁行和一系列新政的出现。

为壮大维新队伍,造成变法舆论,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夏,康有为自筹资金,与文廷式、陈炽等人共立“强学会”,创《中外纪闻报》,这一年秋天,又组织“强学会”上海分会,办《强学报》,大倡变法自强之学。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时务报》在上海创刊,梁启超出任主编。由于康、梁的鼓吹、协助,又先后有广西的“圣学会”,广东的“粤学会”、湖南的“南学会”以及各地的“经济学会”、“知耻学会”等相继出现。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成立的“保国会”,把学会的设立推向了高潮。“保国会”以保国、保种、保教相号召,提出“今日人人有亡天下之责,人人有救天下之权”,使全国民气大为伸张。随之,“保滇会”、“保浙会”、“保川会”相继而立,扩大了维新派的阵营,吸引了一批批的热血青年投身于维新运动之中。

在维新运动中,康有为表现了一种所向披靡的精神。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正月初三,李鸿章、翁同龠禾、荣禄、廖寿恒、张荫桓等大臣,奉光绪帝的旨意,在总理衙门接见康有为,有过一段表现各人不同心态的对话。荣禄先发制人:“祖宗之法不能变。”康有为回答:“祖宗之法,以治祖宗之地也。今祖宗之地不能守,何有于祖宗之法乎?即如此地为外交之署,亦非祖宗之法所有也。因时制宜,诚非得已。”廖寿恒问:“如何变法?”康答:“宜变法律、官制为先。”李鸿章曰:“然则六部尽撤,则例尽弃乎?”康回答:“今为列国并立之时,非复一统之世,今之法律官制,皆一统之法,弱亡中国,皆此物也,诚宜尽撤。即一时不能尽去,亦当斟酌改定,新政乃可推行。”(汤志钧:《戊戌变法人物传稿》)康有为对答如流,坚决反驳了荣禄、李鸿章“恪守祖训”、反对变法的言论,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坚持真理的决心。

在维新大潮的推动下,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三日(公元1898年6月11日),光绪帝下诏“明定国是”,“百日维新”正式开始。四月二十五日(6月13日),侍读学士徐致靖向光绪帝“密保人才”,首荐康有为,说他“忠肝热血,硕学通才,明历代因革之得失,知万国强弱之本源”,“若皇上置诸左右,以备顾问,与之讨论新政,议其先后缓急之序,以立措施之准,必能有条不紊,切实可行,宏济时艰,易如反掌”(汤志钧:《戊戌变法人物传稿》)。四月二十八日(6月16日),光绪帝召见康有为,面谕军机大臣:“康有为在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康有为自此直接参赞新政,专折上奏,百日之间,向光绪帝上了请废八股、请开学校、请立宪开国会(代内阁学士阔普通式)等奏疏数十道,把维新运动推向了高潮。

“历历维新梦,分明百日中。庄严对宣室,哀痛起桐宫。祸水滔中夏,尧台惮圣躬。小臣东海泪,望帝杜鹃红。”(《戊戌八月国变纪事》四首之一)由于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反动势力的镇压,“百日维新”以失败而告终。谭嗣同、杨锐、林旭、刘光第、杨深秀,以及康有为的幼弟康广仁6人,血洒北京菜市口。康有为事前得到消息,已潜出北京,受英国人保护,先到香港,随后去日本。他在日本箱根写的这首诗,感情沉郁悲愤,表现了对国家民族的关切,同时又以贾谊被文帝召见于宣室作比附,对光绪帝几次召见的知遇之恩表示感激。然而不幸的是,维新运动失败后,许多人从血的教训中惊醒,纷纷加入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阵营,而康有为则从风云一时的维新领袖,逐步堕落成为阻挡历史前进的保皇派。后来他虽然完成了《大同书》的写作,但始终没有也不可能找到一条到达“大同”的路。1917年,他竟参与张勋复辟丑剧,受“弼德院副院长”之职。1927年2月,这时他已70高龄,亲赴天津为废帝溥仪“祝寿”。3月病危,又在青岛向溥仪上折“谢恩”,3月21日病逝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