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遥也觉得她快要死了,从半夜开始她就浑身滚烫,一张小脸也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怎的,通红通红,额头更好像能煎熟一个鸡蛋一样。
“这里也没有药,若是撑不下去……”
慕容遥没有说后面的话,若是撑不下去,恐怕明早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看着方白难受辗转,又担心她会伤到自己受伤的地方,慕容遥不得不将她抱在怀中“难不成我也欠了你的?三番五次的尽是麻烦。”
说着不耐烦的话,却又不得不按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去扯衣襟。
他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简单了解一点伤病的处理方式,现在也无从对症下手。
思虑半天,终于将方白的衣衫扯了下来,看着她那一件单薄的里衣,里面素白的一件肚兜,他便也将那里衣脱了。
昨夜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二人都匆匆忙忙的,根本没穿多少衣服,现值深秋,本就寒凉,将她脱的只剩一件肚兜,她还浑身滚烫。
慕容遥以衣带浸湿,在她脸上,脖子上,胳膊,背上轻轻擦拭,本是想给她降降温的,却又觉得一点作用也没有。
又将方白盘腿扶坐而起,他双手抵着方白的背心,以内力催发她体内热毒,好让其尽快散发出来。
这一夜似乎过的特别漫长,不管是醒着的慕容遥还是睡着的方白,两人过的都不好。
方白还迷迷糊糊的,但她隐约听到了身边的一些声音,她听到了水声,听到了篝火燃烧的声音,听到了有人在她身边。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慕容遥的脸出现在她上方,他发上的一滴水吧嗒落在了她的脸上,又被男人的手指拂去,继而,一块湿布搭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男人浑身湿透,好像才从水潭中冒出来一样。
“烧糊涂了?”慕容遥说完就抬手在她脸侧拍了拍“真的醒了吗?”
方白继续看着他,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疲惫,但想来这男人应该比自己更累,否则,他为何脸色这般苍白,只有薄唇红的极为不正常。
慕容遥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转身去将篝火旁的那个银碗端来送到她嘴边“喝点水。”
方白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男人似乎有些不耐,双眸之中带着阴鸷的光芒“喝!”
伴随着他的一声低斥,强硬的手腕端着那水强制般灌进她的嘴里。
显而易见,这一招并不管用,他到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去给方白擦拭流出来的水渍。
方白眨了一下眼睛,想要说话,但嗓子眼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头也昏昏沉沉的,她仍强自说道“你,不用管我,自己走吧。”
声音好似撕扯的碎帛,慕容遥将银碗又递到她的嘴边,这一下动作终于稍缓,将水喂进她的嘴里“你当我是什么人。”
有了水的滋润方白觉得好多了,脑袋也终于有些清醒了,起码她能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现实,而不是混沌的梦。
“你若觉得愧疚可以叫莫良宵来救我……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是你伤了我,你还是那个江湖之中,人人称道的,二公子。”
慕容遥道“说不定你再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没关系,”方白觉得真没关系,为了不让他有愧疚感,她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好多了。”
“你想多了,我并非在担心你,而是我现今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慕容遥好像在极力证明自己本就是一个坏人,就算他说着自己根本不担心她的话,方白心中对他还是有所感激,但两人又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个不会喊疼,一个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关心。
方白又看了他一会,眸光错开他的,不自然道“这里有干粮……”
男人嗯了一声,打开那男子留下的干粮,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毒后便放在火边烘烤起来。
“我方才出去看了一下,外面有很多人留下的痕迹,也不知是敌是友。”
方白道“那你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些什么线索?”
慕容遥深邃的眸光看了她一眼道“留了……山庄的人若找到这里应当足以辨识。”
方白嗯了一声,又道“我昨晚好像听到你咳嗽了。”
“你听错了。”
“你的病,不是好了吗?那****我在竹林……”
那天在竹林二人比试,他脸不红气不喘,从容应对,丝毫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不可能好。”
四个字,慕容遥对自己的身体下了判决,他的病不可能好,就连本朝最富盛名的神医都没有任何办法将他治好。
发硬的干粮被烤的酥软,他将干粮掰成小块送到方白嘴边道“吃吧。”
方白将头扭到一边,“吃不下。”
她不是在撒娇耍赖,而是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胸腹疼的厉害,让她连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就这么等死也是一种折磨。
慕容遥又将那一小块干粮往她嘴边送了送“张嘴,”
方白反倒把牙齿咬紧,男子英挺的眉毛微微一翘,显得没有多少耐心“再不吃我便撬开你的嘴让你咽下去。”
“太干了,吃不下……”
她平生最恨两件事情,逼自己起床,逼自己喝药,本来钱和食物是她的最爱,但此时此地,吃东西也要归为她的最恨了。
“外面瘴气丛生没有活物,树上的野果也不能吃,你就将就一下,吃一口,喝一口水,如何?”
男人在向她妥协,声音放柔和了很多。
方白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很不情愿的张开嘴巴,咬了那一小块干粮,艰难的咀嚼,每嚼一下就带动了胸口的伤处发疼,说真的,她觉得被除了容王之外的人哄着吃东西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
就这样,吃一口干粮,喝一口水,那堂堂慕容山庄的二少爷转眼变成了伺候方白的丫鬟一般。
不知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让慕容遥弯起了嘴角,这样一个温和的笑容竟让和容王的微笑出奇的相似,其实这样一个好看的男人,不管是冷笑还是嘲笑,亦或者现在这样柔和的笑,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方白好奇看着他道“你笑什么。”
慕容遥的拇指扫过方白的唇瓣,将她唇上干粮屑擦去“花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