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忍俊不禁,将面前的残茶端给他,也不热,被他咕嘟咕嘟的灌进肚子里,这才算好了些。
“什么!揽月楼的叛徒!?他,他不是被老大你!”
看着双眸大睁的人,方白也不打算瞒着他们,就道“他对于我而言,不是叛徒。”
老冯挠挠脑袋,有些不大明白,虚无公子解释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大侠追随的是咱们老大,被现在的楼主当成叛徒也很正常嘛。”
虚无公子解释的直白明了,老冯表示了然,低下头又开始吃起了馄饨。
此番龙门郡之行非常顺利,带上季雨,他三人这就启程回豫关附近的小城了,下面,方白如果没猜错的话,追风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核实季雨的生死到底是真是假。
回了小城中的唯一一座客栈,已然没有空房,万不得已逼的老冯和虚无公子住,给季雨腾出一间空房,就在方白的隔壁,有什么动静他二人也能随时堤防。
对于过路商贾来说,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住了些吆五喝六自称大侠的大老爷们,对于方白来说,这就是一座等着敌人自投罗网的瓮城,从追风走进客栈的时候,包括小二在内,以及所有的住客都是方白的眼线和方白的刀刃。
喝酒吃肉的,赌钱叫骂的,打架摔桌子的,无不分出一只眼睛,一颗心来注视着这进门的一男两女,而方白则站在楼上一间小房之内,隔着一扇纱窗,看着底下的动静。
追风来的很低调,他这个人三十岁左右,偏瘦,颧骨较高,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哪怕现在做了揽月楼的楼主,身上披着黑底绣金色蔷薇的斗篷,也无法掩饰这个人的宵小之气。
放在市井,他就是一个打手,一个混混,放在江湖,他就只能做莫良宵身边的配角。
在追风身边跟着两个女人,都身着黑衣,一人细眉大眼,笑容张扬,一人断了一只胳膊,冷静从容。
方白认识那断臂的女子正是燕青,想起燕青曾对莫良宵之情,现在又跟在仇人身边,她就忍不住唏嘘“燕青知道吗?”
她身旁站着的季雨摇头“燕青不知。”
方白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季雨答道“此事还要从当初的武林大会开始说起,我当时受命铲除蘅坞派掌门伍原宏,受的是追风的命,并非张元之命,当时也没做他想。
张总管长年呆在楼中,有些事情以追风之口传递出来我们也都习以为常,后来楼中出事,我与少主聊起武林大会期间伍原宏和林丰之死,少主也开始意识到,他自始至终从未与张总管直接对话,中间都有一个追风。”
方白眸光逐渐冰冷“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不提防,莫良宵啊莫良宵,我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季雨继续说道“少主曾说要试探试探,但紧接着就发生了武林人士围攻揽月楼的事情。”
后面自不必说了,还没等到莫良宵去找追风的麻烦追风就已经先下手了,那个人永远的沉睡在了冰冷的沉霜江中,而另一个却打着胜者的旗号,不齿的爬上了揽月楼的楼主之位。
方白死死盯着楼下的三人,此时他们已经在桌边就坐,小二热情洋溢的招呼着他们,老冯他们则一副欺负外来人的嘴脸冷嘲热讽。
季雨道“楼主走后,我心生退意,但追风却突然给我布置了一个刺杀慕容逍的任务,慕容逍虽然武功被废,但好歹也是慕容山庄的大公子,在守卫森严的慕容山庄中我没能得手,也是那时候知道慕容逍已经在暗中操控了整个江湖,我夺路而逃,被峨眉的师太所救,她当时和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如醍醐灌顶。”
方白非常配合的问道“什么话?”
“她说:杀手果然都是冷血无情者,主子尸骨未寒就开始投奔仇人麾下,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以前也怀疑过,却苦于没有证据,但现在听了她这番言论,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去找出证据。”
“所以你才成为了被追杀的对象?”
“我不过是去试探了一下,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承认并自乱阵脚,要杀他我已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先行逃走。”
这是身为杀手的警觉性,方白理解,她正看着楼下,此时追风一行已经被楼中的人尽数围住,一如方白第一天到这客栈来的时候一样。
追风很是低调,对老冯他们故意激怒自己的言语闭耳不听,倒是追风身边大眼细眉的女子已然急了起来,要拍案而起和他们理论,被追风按住了。
燕青则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似乎着急的想要站起来,又似乎有什么心事,望向追风,似乎在以目光询问他是否可以,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只得在条凳上坐稳。
虚无公子以折扇去挑追风肩上的发丝,冷言讥嘲道“呦,您老人家一身贵气,想必身上带了不少的上等货色吧,不在此地出手还想带到棺材里不成?”
那大眼的姑娘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不是商人!你们还有完没完!赶着去投胎姑奶奶就送你们一程!”
“大妹子发什么火啊。”一旁有人继续挑逗那姑娘。
老冯却道“糊弄谁呢,小爷早就看出你们是从羌夷氏来的人了!不是商人你们去关外做什么!不是商人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从中原来的!我们……”
“拂云!”追风低低一声呵斥,那女子自觉失言,恨恨的坐下。
虚无公子继续笑道“中原啊?来来来,大伙猜猜,他们是哪门哪派啊?猜中了,今晚的酒本公子请了。”
众人吆五喝六情绪高昂的猜了起来,也不知谁大吼一声道“俺猜!俺猜他们是揽月楼的人!”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轰然大笑,附和道“抓了揽月楼的楼主,慕容山庄可是能给不少赏银的啊!”
“去你狗屁的赏银!”那大眼的女子二话不说就飞身而起,拔剑就刺,冲着说话的人冲去,直取他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