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找追风?”
方白没有否认,是追风害死了莫良宵,是追风毁了揽月楼,是追风骗取了自己的信任,让自己傻乎乎的交出了揽月录,若说她方白此番回到中原的主要目的是找出当年害死父母的凶手,那顺道解决一个追风,也不在话下。
天涯看方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也叹了口气道“虽是短短几个月,但江湖之中也已经天翻地覆,先帝驾崩后,一片混乱,百废待兴,你万事小心。”
虽然羌夷氏隐居在深山峡谷,但也并非与外界毫不相通,他们到羌夷族没多少时日就听说了先帝驾崩后,皇七子赵奕恒登基为帝的消息,当时方白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自己保护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达成所愿,也算不辜负他多年来的忍辱负重。
“我知道,你也多加小心。”
这一场南疆之行伴随着清明的死去彻底结束了,然而清明留给她的秘密却还要继续伴随着她,等着她去抽丝剥茧寻找出关于十几年前的未知答案。
进了豫关之后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天涯直接策马北上,方白则向东行进,离开中原不过短短两个月,世间一切就好像就此大变模样。
走过了那些并不算陌生的道路,遇到些并不算陌生的人,只是这一次她是孑然一人,想起往日身边有莫良宵和追风的陪伴,方白就不自觉的紧了手心攥紧了缰绳,一双手松了紧,紧了松,最终不得已叹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眸中已然一片冷毅之色。
赶在天黑之前进了一座小城,因为靠近西南边境,小城并不算繁华,天气还有些干冷,尘土飞扬的,入目皆是一片黄色。
方白骑着一片枣红色的马,与她一身绯衣走在这土黄色的世界中显得有些扎眼,因是人烟稀少,所以她干脆也不下马,迎面一身着皮袄,小二模样的青年堆着一脸的笑迎上方白道“客官,可是从关外来?一路辛苦了,到小店歇歇脚,喂喂马,好好睡一觉吧。”
这样温暖的笑容让人实在不忍拒绝,她便点头,任这小二欢快的牵着她的马到了一座二层的小楼前,西南飞檐翘角的建筑格式,内里还带着一个偌大的院子,一排马棚内还有三四匹马在打着响鼻喷着热气。
小二熟络的安排好马匹就引着方白向大堂内走去“客官是打哪来啊?是本朝人还是邻国的人啊?”
方白打量了一圈大堂,虽然不大,但布置的相当干净整洁,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你看我像哪里的人?”
“嘿嘿,”小二一把扯下肩上的抹布在楼梯旁的桌子上擦了两圈“客官身带侠者英气,肯定是本朝人!肯定是我们中原武林的女侠!”
他这话音一落,楼上楼下喝酒吃饭走路说话的都将目光睇了过来,方白倒也从容坦荡“女侠算不上,不过是走南闯北混口饭吃。”
这小二果真还就顺着方白的话头继续问下去了“哦?那客官出关是所为何事啊?”
“去了羌夷氏族一趟,”方白说完就在桌边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一瞬间就已察觉到这小小一座客栈中明中暗里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小二也是吃了一惊道“客官居然知道去羌夷氏的路啊?!”
方白这才想起羌夷氏之所以在江湖神秘也是因为甚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所在方位,要不是天涯带着自己,穿过了那些泥沼树林高山,自己走还真会迷路,便哂笑道“知道一点,你再不给我上菜的话我可就要饿死了。”
小二这才忙不迭的告罪,问了方白要吃什么,飞快的下去了,客栈之内这才恢复了嗡嗡嗡的说话声,原来刚才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方白的身上。
不一会的功夫,一碟切的薄薄的水晶腊肉,并一碗阳春面上来了,面汤清亮,面条劲道还飘着翠绿的葱花和菜叶,热气腾腾,让奔波了一天的她食指大动。
刚吃了没几口,眼前的桌子上就咚的一声落下一只粗瓷的酒壶,方白含着面条,顺着酒壶的方向向上看去,一身着羊皮袄的大汉映入眼帘,那大汉看方白看到了自己,还冲她挑挑眉,大大咧咧的在方白面前坐下了。
方白哧溜一声将面条吸到肚子里,又拿筷子去挑,大汉见自己被忽视了,顿时就不乐意了“小娘子,光吃面有什么意思,来来来,陪小爷喝两盅!”
方白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抬眼又看了大汉几眼,最终还是摇摇头,低头继续吃面。
大汉自顾自的将一只瓷碗倒满了酒推到方白的面前“来来来,喝酒!”
方白还是不说话,方才还去看他几眼,但现下已然将他当成了透明人,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这大汉也不恼,神神秘秘的往方白身边凑了凑“有好货?给小爷,银子不会少了你的,你问问这十里八店的,哪个不知道小爷的大方!”
只要不妨碍自己吃面一切好说,方白也懒的和这种人打交道,但听他一口一个自称小爷,总觉得冥冥之中毁了一人玉树临风的形象,夹了块腊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嚼,方白说“你敢不敢不要再自称小爷?”
大汉一听顿时就乐了,难得这丫头跟自己说话了,嘿嘿一阵憨笑,又把酒碗往方白面前一推“你喝,喝酒,喝了酒咱们就是朋友了,小爷能亏了你不成?!”
方白伸手去接那酒碗,食指和中指一并,夹了酒碗就刷拉一声抛了出去,酒碗在空中旋了两旋,直直打在了大汉的脑门上,让他后脑着地,摔了个咕咚一声。
伴随着大汉的惨叫,楼上楼下也爆发出一阵的捧腹大笑。
“好你个小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已然是怒气腾腾,杀气凛凛,二话不说就要去掀方白的桌子,谁想他这一个使力却怎么也没能将桌子掀起来。
方白照样吃面,还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一脸的淡然。
大汉冲一旁身着白色夹袄的男人大吼道“虚无公子!你又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