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宵说着已经迎面向那几人招呼过去,这一次他索性也不在乎衣服湿不湿了,没了方白这个累赘,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将一柄软剑舞成一道银光。
船上的打斗之声难免惊动船舱里的人,待船舱内白衣女子拂帘而出,已经有人高呼,“那女人在船上!”
一句话瞬间成了鼓舞士气的口号,被莫良宵逼的节节败退的众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对视一眼兵分两路,一路围着莫良宵缠斗,一路直逼那白衣女子洛紫荷而去。
方白站在船舱之上,站在了整个河面的最高处,她不担心莫良宵,以他的武功若是想要脱身也不算难事,她倒是有些担心洛紫荷。
洛紫荷行事作风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但也武功不弱,从那夜紫竹林她被黑衣人围攻便可看的出来了,此时她见有四个人向自己逼来,飞身一跃,借着船壁跃至半空,袖中抖出两条白绫,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击当前两人而去。
那两人倒是被击出老远,而又有两人接踵而至,长刀一砍,将白绫悉数斩碎。
方白双手环胸无奈摇头,用白绫做兵器虽是好看,但不耐用,多亏她当年学的是剑。
她这么想着脚下已不敢耽搁,如大鸟翩然,脚踩七星身形快如鬼魅,一个晃神已经落至洛紫荷的身边,洛紫荷只觉得自己眼前银光一闪,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回风剑法,整个人已经被方白抱着掠上了船舱顶上。
“黄夫人,你没事吧?”
洛紫荷惊魂未定,看方白一眼又迅速扭头去看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借着船上晕黄的灯光,她看到刚刚袭击自己的两个人已经滚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足踝痛的龇牙咧嘴。
一个眨眼的功夫,她手上的一柄长剑已经挑断了四个人的脚筋,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
再去看向莫良宵的方向,围着他缠斗的人只剩下一个活口,这个活口还正躺在他的脚下,而他手中软剑此时亦快如一条闪电,直直抵在那人喉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潜伏水中跟踪偷袭小爷。”
那人浓眉大眼一身凛然正气“要杀要剐!你们随意!老子若是皱一皱眉头就是德兴水寨的人!”
那人随即啊的一声惨叫,莫良宵已经毫不客气的将其送上黄泉。
方白携着洛紫荷从船舱顶上翩然而落,随口打趣道“莫少主可真够心狠手辣的。”
莫良宵将伸出去的剑收回,冲那四个断了脚筋的人努努嘴“滚吧,不要再让小爷看到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在下路过德兴水寨的地盘,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往寨中拜访,待事了之后,定然前去问候他的祖宗!”
那四人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浑身抖如筛糠,因为手筋脚筋俱断,又是爬又是滚的接二连三挪到船边,噗通噗通好像下饺子一样滚进了水中。
“小爷留他们性命,可能不能活着游到岸边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方白挑眉,后者面无表情,既无悲悯也无愤怒,让人捉摸不透。
洛紫荷盈盈下拜道“二位恩公又救小女性命,感激不尽。”
莫良宵有几分无奈道“你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多仇家,看来都是冲着黄家的名号来的,此去潮州路上定然不会太平。”
洛紫荷忧悒如莲的一张脸显得有些苍白“此次进京,我并未透露行踪,为避免是非还改陆路为水路,弃画舫而行小船,莫少主当真是觉得这些人是劫财?”
“难不成是为了劫色?”
方白本想缓和一下这肃杀的气氛,谁曾想一开口那二人就都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也只能讪讪闭嘴。
“我既然有求于二位也就不瞒二位,这些人,多半是黄家派来的杀手。”
莫良宵的脸上现出疑色,虽然长年的杀手生涯告诉他不用好奇,不必多问,但此时此刻,就连他都忍不住奇怪起来“你和黄家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怎么都盼着对方死,成亲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
洛紫荷低低叹了一口气,细雨蒙蒙,落在她的眉梢眼角,那里面有一种坚毅的神色,让她的身体挺立如松“你们看到了,我不让他死,他就要让我死,我死了,他便可将自己的青梅竹马明媒正娶进黄家,我死了,他们俩便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方白摊手,掌心接住那细如牛毛的雨丝,看着雨水打湿手掌,嘴角却扬起一抹讥笑“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何必这么小心眼,大不了退居侧室,或者让他一纸休书休了自己。”
“我们两家也算世交,他不能休我,而他的那位青梅竹马也不会同意他有其他夫人,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死,我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你喜欢他吗?”
洛紫荷扭头看着方白,见她眸光冷定,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唇瓣开阖两下,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喜欢?怎么可能喜欢,因为要请杀手杀他之前犹豫了一下,就是喜欢吗……
方白又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他死也没什么,成全他的人生,成全他的天下,死后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也没多坏。”
“可惜我不喜欢他,”洛紫荷眸中微有怒意“那看来我和他之间就只能活一个了。”
她说完这话就大步向船舱走去,女子身形纤瘦,裙摆拖着甲板上的血迹,却将腰杆挺的笔直。
“揽月楼,竭诚为您除去心腹大患!”方白冷笑,冲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声。
莫良宵见洛紫荷一走,就拉着方白走到一旁,“看来你是一意孤行要前往潮州了?”
“对,明日一早到了码头莫少主便可以回揽月楼了,我一人前往潮州便可。”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莫良宵一声讥笑,冲船栏之外努努嘴“跳下去,你就能死了,为你的容王死第二次,可惜这次只能成全你自己的人生了。”
方白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轮廓清晰的面庞在雾蒙蒙的雨帘之后竟然着一丝魅惑的味道,这个飞扬跋扈的年轻人也并非头脑简单之人。
“如果我说,一万两对我而言比他重要一百倍,你信吗?人早晚是一死,死了还能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