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荷看着众人清理便如是想着,她伸手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抬眼见一轮圆月,照着远处的山,远处的雪,还有近处慕容山庄疲惫的弟子们。
“不要再清理了,就这样吧。”
弟子们也着实累了,倒下去的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冰碴,听洛紫荷这般吩咐也都求之不得的退下去了。
洛紫荷转身开始往回走,女寅扶着她走的极慢,小心嘱咐道“少奶奶慢一些。”
她道“哪这般娇贵。”
女寅又道“今日可把我吓死了,也多亏少奶奶没事,否则姑爷还不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啊!”
“你尽瞎说,黄旭要真的这般对你,我也不会依的。”
“少奶奶若真体恤奴婢以后就不要动用武功了,这万一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小小少爷,少奶奶这个做娘的,难道不着急害怕吗?”
女寅说的有道理,洛紫荷便点头应承道“我以后注意就是,只是,我也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凶险,那作乱之人明显是要取我师兄性命的。”
“少奶奶,您是黄家的少奶奶,这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一套,您以后可不要再接触了。”
洛紫荷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省的你在我耳边鸹噪。”
二人说话,进了探竹的小院,慕容遥房内的灯还亮着,灯下两个人影投影在窗纸上,似乎在说什么话。
女寅上前敲门,但听男子声音道一声进来,洛紫荷便走了进去。
房内,一站一坐两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的是墨归,站在他身旁的是慕容逍,那位慕容山庄的大公子。
洛紫荷微微屈膝道“见过大公子。”
“紫荷妹妹,你自从嫁人后,就与我越发生疏了。”
听大公子打趣,洛紫荷便也笑道“这哪里是生疏,不过是不比以往顽劣,多懂了些规矩,就叫大公子笑话了。”
慕容逍也呵呵笑道“你来看遥弟?”
“嗯,我师兄他醒了吗?”
慕容逍摇头“怕还要过段时间。”
轮椅上的墨归却道“让他多睡一段时间也好,他最近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身体也承担不了这样的负荷。”
“墨神医,”洛紫荷道“您也该多休息休息才是,今日您为师兄施针,又为那方姑娘接了经脉,自己纵然是大夫,也是血肉之躯,恐怕熬不住啊。”
墨归温雅一笑,道“不妨事,谢过黄少奶奶的关心。”
慕容逍又道“可恨我没有武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什么都帮不了遥弟,让他一个病人顶着这些负担,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洛紫荷只得又安慰他道“大公子万万不要这样想,我师兄身体不好,以后山庄上下琐碎的事情还要仰仗你呢。”
“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所幸今日武林各派皆无伤亡,否则还不知会有谁再来为难我遥弟,我遥弟太不容易了。”
洛紫荷也心里难过,二人又与墨归说了会话,叮嘱侍女小厮好生照看,便相伴离开。
墨归目送他二人身影远去,这才驱动轮椅,缓缓进了内室。
内室飘散着一股药香,对于闻了一辈子药的人来说,这种味道并不好闻,还隐隐约约的令人作呕。
轮椅压在地砖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无比空旷。
房内,一张床,一张软榻。
床上躺着男子五官端正,鬓如刀裁,榻上躺着的女子却也眉眼清秀,虽然是很普通的一张脸,却也非常耐看。
墨归伸手为二人把了脉,转而便盯着那烛台上的烛泪出神。
一旁侍女道“神医,我们在此守着,您先去歇息吧。”
墨归道“我放心不下,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侍女被他说的毛骨悚然,四处看了看,又轻声问道“什么不对的地方?”
墨归看她如此,知道她还在后怕今日情形,便笑了笑,出声安慰道“我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二公子的身体状况,你且不要害怕。”
那侍女这才唯唯诺诺的应了,又问他道“二公子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墨归蹙眉“眼下不好说,待他醒来吧。”
“二公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墨神医快去歇息吧。”
墨归无奈“那我便去外间小憩一会,若有情况要及时叫我起来。”
“是,神医。”
墨归这一觉直睡到了东方鱼肚白,他也没敢上床,只是在身上搭了一条薄毯,脚边的炉火有些要熄了,房内无声,山庄之内也显得非常静谧。
然而,这一切都被男人的一声嘶吼给打破,接着便听女子叫道“二公子!”
墨归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的四处环顾,待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以及回忆起昨日发生何事之后,他赶紧驱动轮椅向内室而去。
尚未到达内室就听侍女一叠声的叫道“二公子!二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二公子!”
“阿遥,阿遥!”他急急唤着他的名字进了房内,就见这内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侍女见他来了纷纷叫道“神医快来看看吧,快来看看吧,二公子也不知是怎的了!”
墨归推开众人行到床边,却见慕容遥这般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不知被什么所折磨,难受的蜷缩成了一只虾米,浑身颤抖,冷汗涔涔,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呼吸不能自已。
“阿遥!”墨归急声叫他,将手伸出去要给他把脉,却被他毫不客气的甩开。
“阿遥,你哪里不舒服?怎也不像是旧疾发作?”
如果是旧疾发作,他会呼吸不到空气,会被任何一点气流呛的咳嗽起来,然而此时他呼吸如常,只不过心跳的快了些,裸露在外的青蓝色筋脉也全部凸起,看上去非常可怕。
“他是不是中毒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墨归回头看向方白,惊讶道“你醒了?”
方白脸色苍白靠在榻上,她半个身体都动弹不得,饶是不懂医理,此时也深知自己伤口裂开,筋络再次断开,情形也是非同小可“他这么吵,想不醒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