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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容府刺客

耳边倏忽一声,银芒一逝而过,忽有一人腾身而起,一枚白瓷青釉的酒盅迎着那飞镖应声碎裂,又是兵刃相接的一声,但见那枚飞镖噗的一声没入一人体内。

“有刺客!”

“有刺客!!啊!快来人啊!”

“抓刺客!”

前一刻还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堂下一刻已经人人自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而王府侍卫则身先士卒的往里冲,欲要保护容王,一时间厅里厅外混乱不堪,倒也能对刺客起到个障目之用。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一群王府侍卫举着刀剑盾牌,将容王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王爷?!”

容王一个楞神,慢慢将怀中死去的女子推开,关键时刻,这也是一个肉盾。

但是他方才好像看到了冉儿……是,错觉吗?

容王起身,他身形偏瘦,那件白色绣金线的祥云常服已经染上血污,玉冠束发,从玉冠两边垂下白色冠带,荡在两鬓,此时此刻,他那双墨色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望向一个方向。

待手下又叫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道“刺客抓到了吗?”

“回王爷……没抓到……”

这是在王府内,唯一一次被行刺但却没能抓住刺客,因为冉儿不在。

看来真就如方兴业所说,他离开方冉还真就活不了了,真是讽刺!

男人长身而立,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天潢贵胄的倨傲,双手死死捏紧,攥拳,不动声色的垂于身侧,他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加强府内守备,安抚宾客,切不可再生祸端。”

“是……王爷,要不然您先避一下,换件衣裳?”

容王拂开众人走到门口,抬眼望去,一轮明月挂在空中,银辉之下,宾客早已被疏散安抚,带去了安全的地方,无论是刺客还是方才救他的人都已不在。

“王爷?”一府中侍卫将手上捧着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去“方才是这两件东西打偏了飞镖。”

容王低头,他手上是一只酒盅的碎片和断成两截的一根玉簪,酒盅没什么稀奇的,府上常有的,至于这根玉簪……

他认了半天也没想到会是谁的,也好像不是冉儿的,她从不戴这般金贵的首饰,难道是他看错了?

“王爷,那几位贴身侍卫还请王爷带在身边吧,以免再生是非,朝中视王爷如眼中钉肉中刺的不在少数,如果王爷出了什么事,这十几年来,王爷的大业可都要功亏一篑了……”

容王不置可否,旁人也不能猜测出他的心意,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离开这里。

容王府后院有个不大的湖,湖边是从江南运来的湖石堆砌的假山,层峦叠嶂巧夺天工,廊上红色的灯笼在夜色下轻轻摆动,漾起一层晕光。

一个黑影在夜色中几个起落,顺着湖石身轻如燕攀上假山。

“好好的楼主你不做,跑到这容王府来,让小爷白白丢了一百两银子。”

方白一直坐在假山上,此刻听到说话的声音扭头看过去,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你们差点滥杀无辜,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一码归一码,容王没死,这是事实,小爷丢了一百两,这也是事实。”

男子剑眉星目,身上有一种类似兰麝的木香,站在月下姿态娴雅皎如玉树,他在笑,几分不羁和随性糅合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变的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我没银子赔你。”方白扭过头去,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抠着脚下的湖石。

莫良宵也往她身边一坐,望着夜色下的容王府道“那就以身相许吧。”

方白又扭头看他道“你认真的?”

莫良宵双目一瞪,环着臂膀往后一缩连连摇头“说没银子的时候下一句不通常都是以身相许吗,你别误会,小爷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哈?”方白似乎有些失望,尾音拖的长长的“还以为我这条命终于有点价值了,多少还能抵一百两银子。”

“银子与女人不能兼得,你还是给我银子吧,你的命就留给容王好了。”

“嗯,也好。”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莫良宵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也没办法挽回,只能陪着她在那静坐。

方白的故事张元和他说过,算不得是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其中左不过儿女情长尔虞我诈的。

他为这个楼主打抱不平,觉得她何其不幸,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的人连命都舍弃了,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你干什么?”

方白看着莫良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你难道把我当成追风了?”

男人额角青筋微微跳了跳“你当小爷是个断袖?小爷是看你难受的紧,所以想大发慈悲,把肩膀借你用用。”

言罢拍拍自己的肩,示意她靠过来。

方白往他身边挪了挪,却趁他不注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莫良宵的眼睛登时睁的大大的,以口型问道“你要非礼我?!”

方白拎着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身前,身子往后一仰就那么背对着他靠在了他的身上“你好人做到底,这石头咯的我屁股疼。”

她这么一说莫良宵也感觉到了,湖石大小不一凹凸不平,他现在是一个屁股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她,但也碍不住她是个女人,将怀中软玉温香推开还真不是他的作风。

“京城的天空到底不比塞北广阔。”

“嗯?”莫良宵错愕,一双手交握在她的腹前显得有些僵硬“要赏月,不如去揽月楼,你当那‘揽月’二字是浪得虚名吗?”

方白双肩微微一抖,脑袋慢慢垂了下去“哪里的月色都比不上塞北的。”

莫良宵侧头想去看她的脸,她却飞快将头扭到一边,一滴清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没能看到那双落泪的眼睛。

他以为她只是一个不爱说话,不会哭不会笑的丫头,所以他看着手背上的这滴泪水,还忍不住抬头望望天,“下雨了吗?”

“嗯,秋雨,这场秋雨过后,天就该转凉了。”

莫良宵失笑,抬手抱住她的腰身,感觉到她的身体变的僵硬,鬼使神差的在她耳畔吹了一口凉气“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像一只充满警觉和戒备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