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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

他唤范婕作姐姐。从前觉得她心地善良,就是爱管闲事,总想着给他介绍女朋友。等到表哥提起江南韵时,他不知有多庆幸表哥娶到了范婕,又有多庆幸范婕那么爱管闲事。

那时正值青春年少,他们的高中算不得是好学校,偏偏江南韵成绩好得令人乍舌。他没有见过比她更认真的人,也没见过比她更有耐心的人。她总是在她自己的天地里用功读书,不论是谁问她问题,不论她有多忙,她总是很耐心地帮助解答。

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班级里暗暗喜欢她的男孩子很多,所以讨厌她的女生也不少。有些女孩子暗地里将她贬得一无是处,可遇到难解的问题还是会向她请教。她也一视同仁,不厌其烦地回答。起初同学都以为她是书呆子,傻傻的,分不清别人对她是好是坏。他知道她其实都明白,只是心地纯良,不喜欢跟别人计较,不触碰到她的原则她就会包容。渐渐,班里再没有人跟她过不去。其实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没有谁真的仇视谁。

他不知自己何时起喜欢上了她,只晓得自己喜欢看她姣好的侧脸,恬静清丽,高兴的时候会蒙上天真俏皮的神采。最初自己成绩不好,就连问她问题都不敢,总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十分自卑。后来奋发图强,成绩稳稳居于前三位。每每看到班级里大红张榜上考试排名里他的名字紧跟在她后面他就觉得开心。这样悄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么甜那么幸福。

后来他转学,举家迁移,从此就跟她各安天涯。

但就是总不能忘记她,一直一直都牵肠挂肚。

年少的暗恋往往被涂抹上最华美的色彩,尤其当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

休假时他特意回到她的家乡,费尽周折找到她家,只因现在的他方才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可是一直没有等来她的电话,不免心灰意冷。原本表哥年前就说过相亲的事,他心不在焉并未理会,却也不好驳表哥的面子,只好一再拖延。这一次表哥旧事重提,没想会听到江南韵三个字,仿佛黑暗里的路灯,将他原本无望的等待一下变得光明起来。

是以他才会早早等候在这里,才会那么迫不及待,那么提心吊胆。直到看到她,看到她彷如从前的清新脱俗,看到她的的确确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真正安心。

江南韵抬起头,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微笑,仿佛独自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齐整的面孔宛若是浸透水的温润,灯光的映射下煞是俊秀柔和。

“我也是运气比别人好些,并没什么特别的。”江南韵略低了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郑凯捷只一味的笑,“我倒觉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眼神清明,语气却别有深意。江南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恰好东西这时呈了上来,她微感意外,因为那都是她平时爱吃的,郑凯捷看出她的疑惑,微赧地解释说:“我来之前有托姐姐打听过你的喜好。”

江南韵仔细回想确有这回事,那时她正忙于写稿,并未往心里去,却原来是他的授意。

“谢谢。”江南韵淡淡致意。

许是察觉她的沉默和些许的不自在,郑凯捷清了清嗓子。“这只是最基本的礼貌,”

江南韵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笑容顿时松弛许多。“我没有那么多讲究。”

郑凯捷歪着头,这个动作使得他原本温和成熟的脸庞多出些许稚气未脱的明朗。“我知道你很随和,只不过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心无芥蒂的笑令江南韵亦不由轻松起来,“怎么会,你这样细心,一定是个好医生。”

“其实是职业习惯,工作上一点儿都容不得闪失,久而久之就想要尽善尽美,事无巨细,对自己没有多大好处。”郑凯捷不知为何,觉得很想对她说心里话,“有时会觉得特别累,不过想想对病人总是好事,这样就轻松多了。”

“病人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医生。”

郑凯捷笑着点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喜欢谁。”

江南韵诧异地问:“原来你是儿科医生?”

“对,我很喜欢孩子,他们的品性有时连大人也比不上。这也是我做医生额外的收获。”

江南韵微微一笑,眼眸里似有轻柔的水光缓缓流淌。说起工作的郑凯捷便少了最初的局促不安,变得自信明亮,举手投足里更是洋溢欢快喜悦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真正喜爱自己工作的人才会纯然地散发出来。

也许是曾有过相同的读书的年华,越过最初的拘束,慢慢找到了共同的话题。那些记忆长河里早已远去的过往被不经意间提起,像是踱了层流光溢彩,点点滴滴均有动人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