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春秋左传(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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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孙满对楚王问鼎(宣公三年)

【解题】

本文述楚王问鼎,觊觎周王室,王孙满予以有力的驳斥。王孙满盼这段话,简练而含义深刻,委婉而明快有力,是脍炙人口的千古美文。

【原文】

楚子伐陆浑之戎①,遂至于洛②,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③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④,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⑥,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注释】

①楚子:指楚庄王;陆浑之戎:古代西北少数民族之一。

②洛:指洛水。

③问鼎:鼎是周王权的象征,楚王问鼎则暴露了他取代周王的意图。

④九牧:九州的长官。

⑤螭魅罔两:也作魑魅魍魉。螭魅:传说山林中害人的怪物;罔两:传说中山川的精怪。

⑥郏鄏:周地,今河南省洛阳市。

【译文】

楚庄王发兵征讨陆浑的戎人,到达洛水,在周王朝境内阅兵炫耀武力。周定王被迫派遣王孙满去慰劳楚庄王。楚庄王问起九鼎的大小轻重。王孙满回答说:“一个贤明的君王,值得称道的在于德而不在于鼎的大小轻重。从前夏朝推行德政的时候,远方各国把当地的风物画成图像,献给朝廷,让九州的长官进贡青铜,铸造成九座大鼎,把各国风物图像铸在鼎上,让百姓认识神物和怪物。所以百姓进入川泽山林,就不会遇到不顺的事情。不会碰到魑魅魍魉,因此才能够使上下同心同德,以承受上天施与的幸福。到了夏桀的时候朝政昏乱,九鼎被商朝夺得,立国达六百年。到了商纣王的时候,纣王暴虐无道,九鼎又被周朝夺得。如果君王施行德政,九鼎虽然小,也是显得很重的。如果君王奸邪昏乱,九鼎虽然大,也是显得很轻的。上天保佑有明德的君王,但也是有一定期限的。周成王把九鼎安放在郏鄏,曾对立国时间进行了占卜,占卜的结果是传世三十代,立国七百年,这是上天所规定的。周朝的德行虽然衰弱,但是天命并没有改变。九鼎的轻重,不是诸侯可以随便询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