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震把小四的话原原本本重复给迦叶老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身边摆放着宏炆刚泡好的新茶,却始终没去喝上一口。议事厅内,坟墓组成员,加上严如雪和她两名手下,伤愈的莉斯和倪雅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他们都在等待面前这个睿智老人的判断。
空气似乎都快要掉到了地板上,良久的沉寂之后,迦叶老人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接着又不说话了。
那么到底是怎样呢?大家都没有明白,阿震也不明白。虽然小四的说法有点骇人听闻,但从原理上讲倒也符合逻辑,而且说这话时语气诚恳真挚,不像是在撒谎。而让阿震犹豫的是,自己和坟墓组可以去拼命,因为他们本来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亡命生涯。但莉斯怎么办?严如雪怎么办?倪雅怎么办?她们也一起去吗?能否成功尚且是个未知数,一招差错就会害她们枉送性命。不让她们去吧,也不行。倘若真能启动战舰,那就得马上跑路,根本来不及折回来接这些女人。否则附近海域的鲛人水怪马上就会把他们当作夜宵消化掉的。思前想后了半天仍旧束手无措。阿震心中轻叹一声:进退两难,苦啊!
宝贵的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溜走,迦叶老人不说话,阿震心中自己打算盘。其他人有些坐得困了,索性就地躺倒,打起盹儿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迦叶老人对阿震投以关切的目光,“孩子,你决定要去?”
阿震没有说话,却坚毅地点点头。
“哎……”迦叶老人叹了口气,轻轻地抚着茶杯说:“镰岛以北海陆交替之事,其他人的确不知,而我是知道的啊。之前没有告诉你,就是因为太危险。不料最后你还是想到了,可谓是天意啊,天意。”说到这里,迦叶老人脸上露出几分伤感,“孩子,我欺骗你,你责怪我吗?”
阿震摇摇头说:“迦叶爷爷不必在意,我并没有问您‘镰岛北面会不会有陆地从海底升上来’,怎么能说您欺骗我呢?”
迦叶老人默默颔首,“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阿震闻言心头不由咕咚一声巨震,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迦叶老人继续说道:“每三个月,自镰岛最北部就会陆续升起一大片岛屿陆地,这点没错。但那儿是人类无法涉足的地域。你们一旦踏入,就无法活着出来。”
阿震惊道:“这是为何?”
迦叶老人顿了顿,这才一语道破天机:“因为那里是鲛人海怪的巢穴!”
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难怪镰岛附近会有那么多怪物,原来它们的老巢就在自己北面数海里开外。这些怪物速度奇快,稍稍一使劲就飘到镰岛了。
根据迦叶老人的解释,在大核战前这片沉入海底的陆地原是整个镰岛的生物试验场。末日海域在那儿进行各种各样的活体生物实验,通过一种特殊的天外生物能源来改变物种的原有结构。短短的几年中,许多奇怪的物种诞生。核战中,试验场被击沉,有些变异生物就逃了出去。同时很多生物源也流入海中,继续改变着海洋生物的结构产生更大的变异。这就是末日海域附近海域内有不计其数的不明生物的原因。
令人惊心动魄的讲述在一片惊讶之声中结束,议事厅又趋于沉寂。阿震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没想到小四口中轻描淡写的好办法却是最最不可行的一种。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把这个方法告诉自己呢?难道是想骗自己落入陷阱?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凭他那诡异的能力和身手要杀自己简直犹如探囊取物,又何必多此一举?
正在不解之时,迦叶老人眯着眼睛语重心长地对阿震说:“孩子啊,我把所有知道的有告诉你了。即便这么危险,你还是要去吗?”
虽然心中犹豫,但想起出发前对源辰许下的诺言,阿震咬咬牙回答说:“这是我和朋友的约定,就算死我也要去。”
“哎……”迦叶老人长叹一声,他出乎意料地起身,不顾旁人的呼喊,默默地出门而去。
阿震心中有些愧疚,这几天来迦叶老人对自己就像孙儿般关心,自己也从心底里把他当成了爷爷。现在看到爷爷苦闷不悦,阿震自然也很不好受。当下就跟了出去。迦叶老人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住所,那是一尊小平屋,门口有两个面具男子守卫着。老人一进去就大门紧闭。
也许他生我气了吧?阿震心道,在门口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又回到了议事厅。坟墓组成员已经开始讨论,他们各有各的建议和法子。见到阿震回来,便纷纷闭上了嘴巴。卫焰对阿震说:“老大,你开口吧。我们的命自从加入坟墓组那天开始,就已经交到你手上了。”
阿震回想起那日的选拔,卫焰,扬子芯,还有柳旭初毫不迟疑地拿起枪朝自己扣动扳机的一幕,心中仍旧感慨万千。这些都是血性男儿,一路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现在已经情如兄弟。于是阿震趁着这股激昂豪气说道:“大家各自做好准备,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整的休整。三天后的午夜,我们便朝巢穴进发。每个人回去思考一下推进掩护的阵型和作战方案,明天讨论!”
“是!”坟墓组成员豪气冲天地回答道。
严如雪却当头破了一盆冷水洗下来,“可是晚上镰岛表面的地融草会分泌出食人液体,你们又该如何抵挡?”
阿震听言顿时也愣住了,这个问题的确被自己疏忽了。这下可犯了难,地融草遍布镰岛,晚上黑灯瞎火,视线不明不小心占到一点儿那种毒液,身体就会融化得连渣滓都不胜了。任你千军万马,战斗力再强也无济于事。想到此,阿震又陷入了沉思,苦苦寻找应对之法。
忽然听到宏炆叫了一声:“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阿震当即追问。
宏炆说:“还记得入口的那些迷宫吗?”
“嗯!”阿震点点头,“你当时告诉我们,那是为了保护地下城所建,走进去会被困死。”
宏炆说:“不错。但是他们不但是迷宫,同时也是逃生通道!”
逃生通道?阿震眼睛顿时一亮,思维反应敏捷的他已经想到了宏炆的意思。果然不出所料,宏炆告知:这些迷宫通道中有一条直接通道镰岛的最最北面,不过出口大门的钥匙在迦叶老人的手中。
这下阿震有些担心了,如果迦叶老人拒绝交出钥匙,那么自己还是无法离开镰岛。从刚才迦叶老人失望的神态来看,他很可能那么做。虽然这是疼爱关心自己之举,但阿震并不希望如此。可是老人慈祥,又不忍动粗。一时间阿震还真没了主意。
离开会议厅回房休息,阿震再次路过了迦叶老人的住所。不如我去求求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不定他心一软就答应自己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阿震叩响了迦叶老人的房门。然而开门的却是面具护卫。阿震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找……迦叶……爷爷……”
“哦。”对方冷冷地应了声,“他已经睡了,明天再来吧。”
说罢毫不客气地关上了大门。
哎。阿震心中叹息一声,只好明天再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