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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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白脸

巫楚!赵夏只听说过楚地巫术盛行,却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巫者组织,竟能影响当时楚国的政令。

“不过楚国覆灭,这什么巫楚也随之灭亡了吧。”赵夏说道。

司马见摇摇头:“楚国覆灭了,但巫楚那些巫师却流落到民间,据说他们暗中操控着楚地一些势力,在民间影响很大。”

那个墨鸣说了句巫楚后,就再也没有答话,不知在想着什么,连那墨家女弟子也一起沉默起来。

司马见继续道:“当年昌平君在淮南反秦,被拥为楚王,据说就有巫楚在背后耸动,可惜最终没有成功。”

昌平君,对于这个人赵夏听说不少却了解不深,其实跟秦国王室最为亲近的应当是赵、楚两国王室,秦赵同宗同祖,而秦楚联姻频繁,像秦国的宣太后、认秦始皇老爹异人为子的华阳夫人都是楚国宗亲,而楚公子昌平君熊启,当年一度在秦为吏,还奉嬴政之命率兵平灭嫪毐之乱。可以说,秦楚两国王室关系密切纠缠不清,直至最后楚人灭了大秦,可以说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

除了司马见、墨鸣两个年纪稍长,其余几人那时候都还是孩童,自然不少很清楚那段历史,不过听说一个巫师祭司组织,竟然能耸动昌平君反秦,都在思付着这个巫楚的能量和势力。

再烤了一阵火,几人陆续回自己帐篷中休息。

赵夏看看那墨家女弟子扮的小厮,见她略显单薄的身体,拿起一张毛毯就要走出去,“我跟杨大胆他们一起睡吧,你在这儿烤火。”

墨家那女子是有自己一顶小帐篷,但这时候四处漏水,那种小帐篷是又湿又冷,赵夏只得想着跟杨大胆他们一同挤大点的帐篷。

“不必!”那女子站起身就要离开,“你这个做东家的让出帐篷给小厮,岂不是惹人怀疑。”

“我是怕你病着了,拖累大伙的行程。”赵夏解释道。

“山中修业时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凉风小雨算什么。”那女子并不领情。

“我说,你这小姑娘还真逞强,要是夏少让我在这儿呐,盗爷我准赖着不走了。”柳下退对赵夏使了个坏笑,以他的眼光和机敏,一开始就看出她是个女子,只是赵夏对两人的来历讳莫如深,柳下退也不好说破。

“墨妍,既然赵先生一片好意,你就睡这儿吧。”墨鸣说道。

赵夏拉这柳下退离开,不给他再胡说八道,到这时赵夏才知道,原来那墨家女弟子叫做墨妍。

清晨,秋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商队派出了些人探路后,就继续赶路。

经过那让帐篷的举动,墨家女弟子墨妍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却也逐渐搭理赵夏的一些话,墨鸣对于这位同门的行为也只能对赵夏致歉。

通过析县后,商队到达南阳郡治所宛县,这宛县西接武关、东通中原、北上河水、南控制荆湘,是一处战略要冲。宛县规模虽然远不及咸阳,却也算得上一座大城,商队众人经过十多天赶路终于见到人烟密集的大城,均是心情舒畅起来。

官吏差役因公务奔走各地,住的是驿站的驿舍,而商队私人则是住私旅、私馆。商队通过排查进入宛城后,就选了一家私旅住下。按照赵夏的策略,店舍的选址是各郡的治所,也只有这些大城才有足够的消费力和辐射力,所以宛县将是立足的第一站,之后商队将向三川、陈、颍川、南、九江、会稽、东海几个郡扩展。

购地选址、雇佣帮工这样的事情自然轮不到赵夏亲自来做,他跟乌氏的胖管事只需要打理账簿。出谋划策,剩下的就交给手下伙计去办。所以赵夏在宛县过得算是很悠闲,日间除了查看手下做事,就是带着司马见、柳下退几个亲随四处闲逛。

城门外,赵夏吹响了短笛,空中盘旋的大金雕扑扑羽翼,稳稳地落在他手臂上。

那日赢俪留下了个驯鸟兽的训人,在教会了赵夏操控大金雕后才离开商队,对于赢俪送给的这只猎鹰,赵夏自然是十分喜欢,不说警戒捕猎,就是放在身边也是十分的气派,这样一来赵夏身旁几个亲随跟着,又有一只猎鹰,十足的贵族子弟模样,住下几日后,就是看守城门的差役官吏也是十分好说话。

宛城北街上,赵夏几人牵着马四处闲逛,这天恰好是集日,街上人流汹涌,把几人挤得险些冲散开。

“咕噜噜!”一辆独轮车上载着八个陶罐,车夫一边喊着让开,一边推车前行。

赵夏牵马侧开了些,想让那独轮车先过,但那独轮车刚刚擦身而过,只听哗啦一阵响起,独轮车翻倒,那些陶罐悉数摔到地上,黑色的液体流淌一地,很多都飞溅到行人身上。

“哎呀,疼死啦!”又是一阵痛呼,有个头发干枯的中年女子躺在地上,她的脚被压在车轮下。

“不得了啦,撞人啦,有人骑马撞人啦!”车夫指着莫名其妙的赵夏一阵惊呼。

“撞到人了!”路人纷纷围了上去,将赵夏和那车夫还有被车轮压着的干枯女子围住。

赵夏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让开了,又是牵着马怎么会将车撞翻?

“夏少!”司马见第一时间就护在赵夏面前,对那车夫喝问道:“你哪来的,莫要生事!”

“哎哎哎!你们撞到我的车了,赶紧陪我的酱!”那车夫喊道,“大伙都瞧见的啊,他的马撞到车了,还压着一个人呢!”

赵夏算是醒悟过来,方才事发突然被蒙住,但仔细一想自己都没动,怎么可能撞到车,敢情这是个套来着!

“赶紧赔了酱钱,还有那阿婆的伤药钱,否则公差来了你准吃苦头!”那车夫抡起了袖子,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旁边的路人对赵夏司马见两人指指点点,有人扶起了那被撞到的妇人。

“某家哪里没去过,这种把戏见多了,你如今收手还来得及!”司马见冷笑着对那车夫道。

“怎么想打人!”那车夫退后两步:“这两个外来人想仗势打人啦!”

顿时,三个男子出现在司马见赵夏面前,丝毫不畏惧配着长剑的两人。

司马见将长剑握在手上,将赵夏护在身后,虽然还未拔剑,但紧紧盯住三人,只要他们先动手,定会毫不客气地反击。

“啊呀,有剑就了不起啊,你倒是刺刺看!”那车夫怒骂道。

肆意伤人可是重罪,在律法严酷的秦代,即便是手中佩剑也不敢随意杀人伤人,韩信不敢刺死羞辱他的无赖就是一个例子。

“夏少!”柳下退、杨大胆两人也靠拢过来。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就在双方对恃时,迎面走来两个差役。

“大人您来的正好,他们撞翻了车,压伤了人,可这还要拔剑伤人呐!”车夫痛述道。

那两个差役是三十多年纪的青壮,身穿绿色袍服,腰间别着捆绑犯人用的绳索,其中一个八字胡,另一个小小的黄豆眼。

“可有人看到他们撞人了?”那八字胡的差役问道。

“是啊,咱们都看到了!”旁边路人喊道。

“撞人伤人可要判个罚千钱,关押两月啊!”那黄豆眼差役说道。

“大人您瞧我这八坛酱都摔坏了,可是要五百钱啊!”车夫诉苦道。

“还撞倒了人,伤药也要五六百钱不止!”旁边的路人附和道。

八字胡嘿嘿冷笑:“这千多钱免不了,还得抓你去蹲个把月。”

“我们东家明明没有撞到他!”司马见说道。

“你当那么多人都是瞎子么?”黄豆眼怒道,“你们哪里人,竟敢在宛城欺压咱们宛人!”

“是啊,太野蛮了!”路人纷纷附和。

赵夏冷静下来,廷尉衙门都一进一出过,这点场面算得了什么,“切莫含血喷人,真正看到我撞到车的人站出来,待会如果到官署核查,如果是诬陷的话是要判罪的!”

听到诬陷要判罪,路人大都禁声,他们很多也是凑热闹,要他们去当什么证人那可不愿意。

“你这是在威胁么?”八字胡走上前。

“好啊,先抓你们回去打了几十棍再说!”黄豆眼说罢就拔出绳索。

“尔敢!”司马见毫不退让。

八字胡一手摸在腰间长剑上,冷笑道:“你们拒捕可是重罪,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赵夏隐隐觉得这两个差役有些问题,可一下又说不上是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比之赵夏、司马见还要高出一点,一身麻布衣服却是士人的袍服样式,脸圆浑浑的十分白净,模样倒也算得上清秀。

小白脸!赵夏见到这人后心中生成一个词。

那小白脸十分显眼,走出人群后对那两个差役还有车夫道:“在下倒是可以证明这位先生没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