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家那个汾少爷竟然为浓须男子出面,赵夏等人就知道今日讨不了好,但阎乐持剑而立,这时候拿人不是,收剑也不是。
“这位阎大人是咸阳令府典狱,不过既然是王少爷你的客人,自然不是歹人了,这佩剑不收缴也罢。”赵夏站出来打圆场道。
王汾笑了笑:“你方才那一手漂亮,而且你是川岳博舍的店主?这几****可是老听说川岳博舍什么什么的。”
赵夏将阎乐的剑收了回鞘,拱手道:“不过是闲着弄些博戏供大伙玩玩,如果不嫌弃请王少爷,和这位司马大哥到我酒舍一叙。”
“好,我倒是对那些博戏,还有博舍的店主很好奇。”王汾爽快地答应下来。
赵夏拉住阎乐说道:“都是一场误会,正好一起去继续饮酒博戏。”
阎乐也对王汾拱手,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能不得罪对方是最好。赵夏确是自由打算,这王汾是咸阳城世家子弟,那么结交他之后,能给博舍酒舍带去一大笔客源,要知道这些纨绔子弟往往出手阔绰,不宰肥羊岂不亏了。
“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在下还有事。”姓司马的浓须男子径直离开,而且看样子对汾也不买面子。
“司马兄可是要抓住那绰号叫倒退的贼子?”赵夏叫住了他,浓须男子的行径使赵夏更感兴趣,于是抛出这句话。
果不其然,姓司马的浓须男子停下脚步。
“那贼子今日过后恐怕会隐匿起来,你一个人,即便有王家少爷帮,恐怕也不容易将他从咸阳揪出来。”赵夏一字一句都打在关节点上,不怕浓须男子不留下。
“你能?”浓须男子回身问道。
赵夏自信地笑了笑:“我身旁的阎大哥、张大哥就是掌管咸阳城缉捕的官差,而且我店舍的仆役伙计都是咸阳人,对这一块地方熟得不能再熟,只要他不出咸阳城找个人恐怕不难,不如大伙到酒舍商议如何缉拿这个飞贼。”
“依你!”浓须男子答应道。
穿过两条长巷,众人在赵夏带领下来到玄武大街上的川岳酒舍。管事于夫立即让人腾出雅座,除去四个武士侍立一旁,赵夏、王汾、浓须男子还有阎乐、张狱吏五人在榻上跪坐下。
酒舍经过改造,厅堂后的小天井砌起小高台,楼上楼下的两旁回廊开辟出雅座,既腾出好几席座位,又将小天井变成个小戏台。特别是楼上的雅座用小屏风和小幕帘隔起来,将各席位分割成独立的小空间,却又不显得闭塞压抑。
“你这酒舍的装饰不甚华贵,倒是有些雅致。”王汾环视四周一阵后说道。
“这里不仅供应酒食,还有各种俳优表演,有趣的博戏也备着,客人可以要来玩乐。”赵夏解释着,试图将这个酒舍的独特理念表述出来。
“能一边饮酒一边玩那些新鲜的博戏,这个想法不错,下面那个高台又是作甚?”王汾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本店特有的表演了,请来俳优说书!”赵夏知道他们不懂什么是说书,再解释道:“专讲一些奇闻异事,谈古论今,如果客人觉得不错,可以打赏些钱物。”
“倒没啥稀奇。”王汾摇头道,他将说书当成了一般的俳优表演。
赵夏看了看四周有些冷清的席位,思付着就拿这个王家少爷开刀,将酒舍的名声宣传到上层去,毕竟显富权贵才是消费的主力。
于夫在赵夏示意下带伙计端上店里最好的酒食,恭敬地给五人斟上。
“你这酒舍也不找女婢来侍候,男仆看着无趣。”王汾摇头直笑。
赵夏心中暗骂你个纨绔少爷,不是不懂找一些漂亮女婢招待客人,而是酒舍刚开张还没有走上正轨,哪能一下弄来训练有素的女婢。
“汾少爷说的是,您再过几天来,就会看到女婢了。”赵夏端起了酒爵,“今日几位贵客光临店舍,赵某感激不尽,不过酒食寒酸了些,还望见谅。”
王汾虽然跋扈,但人家笑脸相迎,也不好太拨了赵夏面子,跟着阎乐几人一起饮了一爵酒。
“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哪里人士?”赵夏端起酒爵对浓须男子问道。
“邯郸人,司马见!”浓须男子将酒一饮而尽,尽显豪迈游侠的风气。
“司马壮士是邯郸一带有名的游侠,他师弟是我家中一位家臣。”王汾倒是对这个储见颇为客气,可见对方确实有些能耐。
接下来赵夏等人了解到,这个游侠司马见一直在邯郸一带游荡,这次受当地一豪绅委托,护送一批财货到咸阳。但到咸阳城郊时候,就遇到一伙青年人,他们设计盗取了最珍贵的一件货物。
人生地不熟的司马见,找到了在王家做家将的同门师弟,那位同门的引荐下,王汾这位三少爷答应帮助找那贼人。
经过半个月的追查,虽然知道这个贼人是咸阳无赖倒退,但他们不仅没有抓到贼人,王汾反而给偷去一件东西,
“这个无赖也真够大胆了,也不知道官差是怎么缉拿贼人的。”王汾似是嘲讽道。
“在下倒没有收到举报,否则早就带人去缉拿了。”阎乐涨红了脸,但又不好发作。
“唉,一个小贼而已,咱们定能缉拿归案。”赵夏极力打着圆场,生怕这两位闹腾起来,同时对王汾的少爷脾气头痛。
“我待会回到府衙就傅案通缉。”阎乐沉声道。
“是啊,如果有贼人的消息,我等立即通报汾少爷和司马大哥。”赵夏许诺道,他猜出王汾这个纨绔少爷的心思,是想逞能自己抓住飞贼,所以并没有报官。
“要搜寻贼人,请让我一同去。”浓须男子司马见抱拳道。
“好啊,我的仆役虽然熟悉咸阳城的人物,但遇上那飞贼却不一定能抓住,难得有司马大哥这样的游侠出手。”赵夏笑了起来。
这个司马见能引起王汾的重视,可见不是一般人。而且在王汾对他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招揽的意思,但这个司马见似乎是不愿投靠,所以对王汾的态度是客套中带着隔阂。
再看司马司见身穿的粗布麻衣,赵夏可以断定他手头并不宽裕。这里不是武侠小说,游侠也是人,也要吃饭用钱。但游侠不从事务农经商,哪来的钱帛?他们只有聚众横行乡里,或投靠显富权贵,这两条出路。
想到这赵夏动起了雇佣这个司马见的心思,自己产业一日日壮大,这样就要拉起一支护卫打手的队伍,游侠出身武艺不错的司马见正是上佳的人选。只要摸清楚对方的脾气,赵夏相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唉,赶紧上博具吧,酒无博不乐。”王汾催促道,显然对飞贼事件已经有些不耐烦。
“上竹牌!”赵夏让酒舍管事于夫拿来竹牌,兵解释起这套博具的玩法。
其实这是后世纸牌的变形,这时代没有合适的纸张,赵夏只能用竹牌来代替,不过玩法却是差不多。
王汾听得津津有味,两局下来就已经娴熟地掌握了技法,让赵夏直叹不愧是纨绔公子,对于吃喝玩乐简直是一点即通。
但凡博戏都要喝酒,再玩几局后兴奋的王汾饮了不少的酒,跟赵夏几人也熟络开来。
“不要叫啥汾少爷,多见外!”王汾抽出一张竹牌,眯着眼将牌组合起来。
“王兄果然是率性之人,咱们就不见外了。”说着赵夏对管事于夫吩咐道:“今后王兄来酒舍光顾,只收酒食钱,其他费用一概不收。”
“你是开店的,也不用客套,不过我会帮你拉一批人来做东的。”王汾也没有太在意,咸阳城中但凡玩乐的店舍,哪个不给他三分面子。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竹板敲击声在天井响起,将为数不多的客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诸位,今日开始小老儿开始讲那‘封神’,还要蒙诸位看官捧场。”杨老汉站在高台上朗声道,他并不是俳优的滑稽装,而是一身细麻布长衫,加上花白头发与洪亮的声调,倒是有那么几分说书艺人的风采。
“话说尧舜禹之后,天子之位是由禅让到了家天下,夏桀暴虐不仁,被殷商取而代之,直至有商一朝天子殷纣,其暴虐更胜于夏桀。这一日朝上,纣王对臣下言梦有大蛇噬之……于是纣王率群臣祭祀女娲殿。”杨老汉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经过赵夏的调教指导,完全是个合格的说书艺人。
这个封神故事,三分史实、三分演义、三分神话,再加上赵夏的一分胡诌,虽然在一些地方上错漏不少,但作为娱乐的奇闻异事而言,却是再适合不过。
王汾与阎乐打牌的节奏渐渐缓下来,进而停止了打牌,不知不觉间都聚精会神地听下面表演的平话。
“诸位看官,要知道苏妲己到底有没有被那妖狐夺魂,咱们歇息一回再来分解!”杨老汉说罢走下高台。
“说啊,让他快说下去呀!”王汾有些猴急地对赵夏说道。
赵夏笑着给他斟满酒,“这老汉也是人,讲了那么久口也渴了,王兄先饮酒博牌,待会自然还有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