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12月24是圣诞如约而致的周日,吴永冬继续跟画画较真儿,天亮才睡下,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醒了以后赖在床上很久不愿动弹一下,成都的善变让他无法忍受,昨日的艳阳天像是上帝高兴时放了个香屁,转眼就消散了。现在外面又回到了阴暗的世界,逼得人没法不去沉重。
拖着棉软的双腿来到厨房,面对那碗已经熬好的中药,他就忍不住想笑,却最终落泪了。当灵感完全枯竭,海明威选择用猎枪击碎自己的脑袋,吴永冬关上了窗户,打开了煤气,烟盒里抽出了打火机。他一边想象着爆炸一瞬的壮阔,一边感受到自己的懦弱与渺小。在此之前,他全然不懂有人会为屁大的事儿自杀的新闻,然而现在他似乎懂了,事情其实没有大小,只有份量,有时一个与全世界无关的念想竟是某个生灵的全部劫结。
然而,他终于放下了打火机,他觉得自己不是怕死,而是生气,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斑马面对试车失败那样的大事能泰然自若,稳如磐石,还仅仅一介女流,而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就因为画画没有灵感就在这里想自杀的事,真该羞耻啊。想到这里,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幅模糊的画面在他脑际一闪而过——那个眼神——当年的那个眼神。其中吸引他的,不就是那份神秘的坚定和决绝吗?正如昨天她在日记中的记录:历经了这么多,挫折已经成了我命中常客,我早已学会怎样和它相处,相信我,我会成功的。
吴永冬闭上眼,在脑海里描绘起来,他隐约觉得期待已久的大反转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