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合冬香,菊治仍旧停留在她体内,回味刚才的快感。与其说是一种单纯的快感,不如说是与冬香之血的交合,菊治沉浸在这种快感的余韵当中,不久他看准机会,悄悄退出了冬香的身体。
“啊,不要……”冬香还是依依不舍。
菊治缓缓地抽出来,用准备好的毛巾盖在那个部位之上,然后重新抱紧了冬香。
“好不好?”
“好……”
到达了快乐巅峰的冬香,仿佛已把月经之事忘得一千二净。
性爱之后,总是最先清醒的一方开始活动。眼下菊治将毛巾留在冬香双腿之间,从床上起身。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菊治说完就向浴室走去。
还是有些血污,菊治却不怎么在意。相反,当那些红色的印迹被热水冲走的时候,他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然后他用毛巾擦干身体,重新回到卧室,冬香正在将床单取下。
“对不起,还是把床单弄脏了……”
“一点儿小事,不用介意,哪儿弄脏了?”
菊治刚想查看,冬香捂住了弄脏的地方。
“那个,毛巾和床单我想拿回去,行不行?因为我想洗一下……”
这种家务事,菊治自己也能做。
“没关系,我自己送洗衣店就可以了。”
“那你把毛巾洗一下吧,我把床单带回去洗,有替换的床单吗?”
菊治从后面的衣柜中拿出洗好的床单。
“马上就能弄好,请等一下。”冬香说。
看样子冬香希望菊治暂时离开卧室。
按照冬香的吩咐,菊治走出卧室,来到厨房。他从冰箱里拿出乌龙茶,又回到书房坐下。
窗外还是老样子,晴空万里。
看到窗外耀眼的景色,菊治想起来今天是黄金周中间的一天。
从明天起,冬香会带着孩子们去关西,在那儿和祥子等人见面,她们将聊些什么?她丈夫是否跟着一起去?
菊治一边思索,一边在中午明媚的阳光中闭上了眼睛。这时冬香轻轻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
“对不起,毛巾我已经洗了一遍,床单也换好了,弄脏的床单我下次带来。”
冬香手里提着放了脏床单的口袋,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下次,就定在六号吧。”
“知道了,没问题吗?”
眼下菊治除了和冬香见面以外,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
在菊治最为空闲的黄金周连休的后半阶段,他最心爱的冬香却不在东京。
儿童节的时候,冬香要带孩子们回以前住惯了的地方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这段日子自己又怎么过呢?菊治呆果地思索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当然,偶尔约在一起喝酒的中濑,现在教书的大学讲师森下,和他们都能聊一些亲密的话题。
然而,他们都是彼此有事时才会见上一面,不是能够进一步讨论更深的话题或者一起去旅行那种关系。
菊治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理由之一,可能是由于他三十多岁就辞去了出版社的工作。他成了单枪匹马的作家之后,就没有了志同道合、休戚与共的朋友。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当然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菊治对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
五十岁过后,人开始变得孤独也是理所当然的。加上菊治又没有关系亲密的家人,与妻子也已分居,所以孤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实际上正是因为孤独,所以才有自由,若要菊治从中选择一样,即使有些寂寞,他还是会选择自由。
关于孤独的问题,菊治心里已经释然,可是下面几天休息又该如何度过?
菊治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已经动笔的《虚无与激情》应该尽快完成,还有在大学讲授的中世纪日本文学,也需要查阅一些新的资料,并把自己的观点总结出来。再有就是偶尔进行一下户外活动,打一打从四十岁开始且完全没有长进的高尔夫,另外也想看看电影、话剧什么的。
菊治心中虽说积攒了许多要做的事情,却在考虑如何打发闲暇时间,那是因为他没有做事的心情。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菊治在反省自己的同时,心里却非常明白,这半年来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投进了和冬香的恋爱之中。
不论是见得到,还是见不到的日子里,冬香总是萦绕在菊治的脑海之中,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和冬香约会。
“我并没有偷懒,我只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恋爱之中而已。”
对其他人来说,这也许不成其为理由,但对菊治来讲,却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菊治一边漫无边际地思考,一边从冰箱里取出啤酒来喝。
像菊治这种自由职业者,黄金周连休其实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想到社会上的人们都在休息,心中自然也就多了一份闲适的感觉。加上天气如此晴好,这种日子里闷在家里,自己都觉得实在有些可惜。菊治虽说对自己感到非常失望,却又没有出门的兴致。
总之,菊治希望靠在椅子上,多享受一会儿初夏的阳光。
他就这样喝着啤酒,微闭双眸,眼前不由浮现出冬香的身影。
冬香现在正在京都换车,还是已经到了高槻?她是否正在那里连同祥子和孩子们尽情享受重逢后的欢乐?
菊治一边想象,一边忽又想起祥子说起过冬香的老公又优秀又英俊的事情。
这次旅行冬香的丈夫是否也一同前往?冬香如此厌恶她丈夫,所以他们不会一起去吧?菊治打消了怀疑,紧接着别的杂念又闪过他的脑海。
祥子说不定对冬香的丈夫抱有好感。怎么会呢?不会有那种事情。那样一来,祥子不就等于背叛了冬香?
菊治把自己这个想法也否定了,他继续喝着啤酒。
相比之下,最大的问题还是冬香与丈夫之间的关系。
上次从冬香口中听到的事情使菊治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冬香的丈夫将她药倒的时候,的确发生了关系吧。
“我可能被侵犯了……”从冬香这种暖昧的说法来看,她还是被丈夫蹂躏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与一丝不挂的妻子性交的情景,显得异常淫荡而妖艳,糟蹋几乎没有意识的妻子,冬香的丈夫能否得到满足?还有一点令菊治至今不能释怀,冬香的丈夫在对毫无抵抗能力的妻子进行奸淫的时候,会不会察觉了什么别的东西?
说实话,现在的冬香和过去的她决然不同,在性方面可以说已经熟透了,她了解所有的快感,对于爱抚也变得十分敏感。
那样一个敏感的身体,虽说当时意识朦胧,但真的不会对丈夫的爱抚产生感觉吗?不管她心中是否乐意,她那森林深处会不会自然而然涌出一份湿润?
菊治一边觉得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一边又想如果冬香的反应被她丈夫识破,从而觉得可疑,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为了摆脱种种无聊的想法,菊治不停地喝着啤酒。
就算冬香的丈夫探究她沉睡的身体,也不可能发现什么。即便冬香的私处变得湿润,或者有所反应,那也不能马上断定为妻子红杏出墙。
“不过……”菊治回想起来。
每次和冬香幽会的时候,他都想过要在她的乳房、耳朵甚至大腿上留下亲吻的痕迹。实际上,他的确在她的乳房上留过轻微的吻痕,之后如果马上发生了这种事,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拾。
不管怎么说,冬香现在和丈夫住在一起,所以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菊治在这样提醒自己的同时,又觉得若和冬香继续发展下去,被她丈夫发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万一出现那种情况,冬香会是什么态度?自己又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些,菊治便觉得有些窒息。
总而言之,将来那些未知的事情再怎么去想也无济于事。
为了调整心情,菊治向窗外望去,就像掐算好了似的,他的手机传来了短信到了的声音。
菊治慌忙打开手机,正是冬香发来的:“现在我在祥子女士那里。孩子们都出去了,我正好抽空儿给您发个短信。离得越远,我对您的思念就越强烈。还有三天,我期盼时间快快过去。”
短信的中间和最后都加上了笑脸和心形的图案。
看完短信,菊治马上回了一个:“我等你回来。你一离开,我就觉得忐忑不安,光想一些无聊的事情。下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也完了吧。作为让我久等的惩罚,我将长长地吻你那里,你再怎么求饶,我都不会答应。”
短信结尾,菊治接连加上唇吻和心形的标记,发了出去。
不一会儿,冬香又发来了一个短信:“我不在期间,你乖乖的。我回来后可要检查呦。”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自己如此喜欢冬香,怎么可能去沾花惹草。菊治一边苦笑,一边回了个短信:“你也要把自己那个地方锁好,不许任何人碰。”
在冬香到来前的三天之间,菊治一直猫在家里写自己的小说。
和外界的接触,也就是有时看一眼电视,去便利店买买东西而已,其余的时间,从中午起菊治就拉上蕾丝窗帘对着桌子埋头苦干。
如此笔耕,总算有了成果,到冬香要来的那天早上,菊治已经写了二百五十页稿纸。黄金周开始时,菊治写了还不到一百页,所以这三天他一口气创作了一百页以上。
边思念自己心爱的女人边进行创作,可谓文思泉涌。照现在的感觉,下面还需写上一百五六十页,加起来就成了一部近四百页的长篇小说,如此一来,此书应该会成为一部内容丰富、极具可读性的作品。
“村尾章一郎,期待已久的长篇巨作《虚无与激情》。”
“经历了痛苦的爱情创作出来的《爱的墓碑》的作者,时隔已久的爱情杰作。”
菊治想象着小说问世时各大报纸上那些热闹的广告字眼,心里不觉一阵怦怦乱跳。
“我要通过这部小说成功地重返文坛,再次成为畅销小说作家,然后让冬香离婚……”
菊治望着眼前一摞厚厚的稿纸独自点头,这时门铃响了,期盼已久的冬香出现在他面前。
打开门之后,冬香微微行了一礼,在进到房间的同时,两个人热吻起来。这种举动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也是一种问候。
“你怎么过的?”
“我一直在思念你……”
最初非常容易害羞的冬香,眼下这种台词已能脱口而出。
径直来到卧室,雪崩般倒在床上,也已成为二人之间一种自然而然的固定流程。
“想死我了。”
“我也一样。”
这种语言上的抒发变得多余,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重新贪恋起彼此的双唇。
然而他们的身体已经欲火中烧,双方迫不及待地融合在一起。
“好温暖……”
“真深……”
他们相互感叹,菊治进入了冬香的身体,冬香紧紧包裹着菊治,两个人亲密无间。
“男人和女人是为了在这个世上结合而被上帝创造出来的。”菊治想起了昨天夜晚自己在小说中所写的一段。
两个人的身体不论多少次重叠在一起,都没有相同的情况。每次结合的方式,发情的样子,以及攀登巅峰的道路都完全不同,但有一点却十分清楚,就是冬香的快感确确实实地在不断加强变深。
这点不必通过语言询问。在冬香燃烧、狂乱、达到高潮的整个过程中,她不时发出的呻吟及颤抖,就能让菊治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眼下的冬香同样变得更加激烈,且多次攀上巅峰,在忍无可忍的最后关头,“杀死我吧……”随着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喊叫,她达到了高潮。
冬香看上去似昏死过去一般,看样子要让她从那个遥远的世界重新苏醒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从快乐的死亡当中缓缓醒来的冬香,在菊治的胸前依偎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问:“我究竟怎么了?”
菊治听到她问,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只是从她刚才激烈地达到高潮的情形来看,冬香仿佛对以前不曾有过的崭新体验感到某种困惑。
“好不好?”
“好。”冬香答,接着突然冒出一句:“我好害怕……”
“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飞到多高……”
在一次又一次欢愉的飞翔中,冬香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顶峰。冬香是否窥视到前方是一片沼泽般的无底深渊,正在由于胆怯而战抖。
在感受了那么强烈的快感之后,冬香究竟害怕什么?说实话,菊治作为男人没有感受过那种快感。只是随着冬香燃烧得越来越激烈,菊治担心自己早晚也会被她拖下地狱。
“别害怕。”菊治的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冬香。
“不管你飞到多高,都没关系。”
“真的吗?真的啊。”冬香接连不断地重复了两次,继续倾诉衷肠:“请不要离开我……”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
今天的冬香比往日飞得更高,过分的满足是否反而使她陷入到不安之中。
在享受了欢愉之后,分手的时刻又到了。
如果世界上没有“分手”二字,两个人可以怎样沉溺在爱的世界里,又能得到多大的满足?
不过,换一种思维方式,正是因为有了分离,两个人才能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倘若没有分手,两个人就只能一直沉溺在快乐的沼泽当中,沉没下去。
“起来吧?”
菊治的建议同时也是逃离快乐沼泽的指令。冬香也察觉了这一点,乖乖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好内衣后又套上外衣,和起床的速度相比,她的动作明显加快,不到二十分钟,她就梳理完头发,穿整齐了衣服。
“这是上次的床单。”
冬香是在自己家附近的洗衣店送洗的吗?她把刚刚洗好的床单递给了菊治。
菊治在接过床单的同时打听道:“高槻之行怎么样?”
“嗯,祥子女士特别高兴,孩子们也因为好久没见了,所以玩到夜里很晚……”
这时菊治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继续问:“那个,你丈夫也在一起?”
“没有……”冬香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好像有别的约会……”
“约会?”
“好像约了去打高尔夫。”
冬香的丈夫是跟公司的同事们一起去的吧?据说他是个优秀的白领,和不擅长高尔夫的菊治不同,他的高尔夫说不定非常出色。
总之,从他黄金周和朋友一起去打高尔夫来看,冬香的丈夫对她也没有那么深情,也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十分冷淡。
“黄金周的连休已经结束了。”
菊治换了个话题,冬香也表示赞同。
“您还记得吗?您曾说过我生日的时候要带我出去。”
“当然啦,如果当天困难的话,换一天也成。”
“不用,没问题。”冬香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您可一定要带我去啊。”
菊治当然打算带她出去,可两个人当真能在外面过上一夜吗?菊治一边担心,一边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