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年末近年初,菊治的生活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和形同离婚的妻子也用不着见面,只有独生儿子来看望了一下。
“我妈年底好像和朋友一起去了冲绳。”儿子报告说。
“哦。”菊治仅仅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什么。
菊治已经习惯了独身生活,又住在离市中心很近、生活方便的地方,即使是新年前后,生活上也没有可什么发愁的。
一个人过除夕,确实难免寂寞,但现在也已经惯了。
再去看红白歌战等新年电视节目,菊治没兴趣,相比之下,不用顾忌任何人,悠哉游哉地翻翻自己想看的书,也是一件乐事。还可以和棋友们痛痛快快地过一下大学起就喜欢的围棋瘾,也能看看曾经错过的电影。
而且很多在酒吧和俱乐部工作的女孩子们,不知是因为和家里关系不好,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都不回故乡而留在东京。和这种女孩儿无拘无束地吃吃饭,喝喝酒也不错。
在别人一家团聚的时候,留在都市的孤独,会令菊治和女孩儿的关系亲密起来。事实上,和由纪就是因此才好上的。
按说,菊治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度过年关,可是今年和往年却明显不同。
和冬香之间产生了新的恋情,岂止如此,已经由萌芽状态发展为熊熊的烈焰。
大概是这个原因,元旦一大清早,菊治非常罕见地去了附近的明治神官拜年。
首先,祝愿和冬香之间的恋爱更加如意长久;再有就是今年能够创作出新小说并发表出来。
菊治的心愿,只有这两个。
其中之一,与冬香之间的恋爱,应该说已经迈出了新的一步。
元旦刚到,冬香很快就发来了邮件,在“恭贺新禧,今年也请多多关照”的官样文章之后,清清楚楚地写到:“元月二号晚上,我从富山到你那儿去。”
富山是冬香娘家所在的地方。
冬香说她将于二号晚上从富山坐飞机到达羽田机场,就是说她当天傍晚从娘家出来吧。
这之前的邮件,冬香曾说她三十号回富山,要在富山住上三天,在这期间,她是和三个孩子,也包括她丈夫住在一起的吧。
冬香的婆家说不定也在富山,是在冬香家附近吗?果真如此,冬香一家是去婆家过除夕,从元旦起再回冬香娘家的吧。
在娘家住上一天,二号下午冬香赶往东京。
菊治一个人胡乱想象着,即便如此,真难为冬香能抽出时间来。
冬香是借口去东京看朋友,还是想出其他理由来说服家人的呢?
不管怎么说,冬香肯定是欺瞒了婆家、娘家双方的父母,独自跑出来的。
可换个角度来想,一年当中冬香能够自由支配的日子,大概也只有这么一天。
剩下的时间里,冬香一年到头都被丈夫和孩子拴住了手脚,所以冬香家人觉得她要休息一天,也无可厚非。
总之,冬香直奔东京而来,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看样子冬香也爱着自己。
每次在京都见面时,菊治都能感受得到这点。一次,两次,三次,随着约会次数的增加,菊治也明白冬香的激情的确燃烧起来了。
被家庭束缚的已婚女性,在时间上也有很多限制。正当菊治如此顾虑的时候,冬香却果敢地提出要来东京,她这个决定让菊治非常感动。
乍看上去,冬香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在人们眼里,她只是极为普通的、如空气般存在的、显得有些柔弱的女人。
谁也不会发现在这样一个女人的内心深处,潜藏着如此的坚强和大胆。
“明天,没问题吧?”
虽已约好,菊治还是放心不下,元旦的晚上他给冬香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儿回信就来了:“一想到还有一天就可以见面了,心里好像长了草一样。今天晚上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枕头上睡觉。”
菊治在头脑中描绘着冬香在大雪纷飞的娘家甜睡的情景。
冬香即使说来东京,菊治还是坐卧不安。
冬香当真能来吗?会不会因为孩子突然感冒,或者与丈夫协调的时间不合适,而来不了了呢?就算出了家门,飞机不会因为大雪停飞吧?
从除夕到元旦,菊治一直担心着各种事情,总也睡不好觉。
然而,事情并没发生什么变化,二号早晨冬香的短信来了,上面写着:“这边虽冷,却是晴天,我按照计划前往,请多关照。”
冬香两年之前来过一次东京,她几乎不了解东京。
为了不让冬香迷路,菊治早早地出了家门,去羽田机场接她。
冬香的飞机晚上七点到达,菊治提前三十分钟就到了机场,在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等飞机一落地,他就站到了标有“相会广场”字样的柱子前面。
菊治看着自己上方到达航班的电子显示屏,飞机刚好到达。
再过十分钟,冬香就会从前面的玻璃门出来。
菊治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一群新的乘客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穿着大衣,围着围巾,一看就知道是从寒冷的地方来的。
菊治拼命在人群中搜寻,在一家子人的后面,发现了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女性。
“是冬香……”
菊治一眼就认出了她。个子不是很高,被前面的男人挡住看不见了,大衣上面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正朝这边张望。
“在这儿。”菊治挥了挥手,冬香似乎看到了,开颜一笑,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
她从出来的旅客旁边穿过,站到了菊治面前。
“太好了……”
冬香真的来了。菊治心中一阵狂喜,刚想把她抱进怀里,可又把伸出的手臂缩了回来。
在这种地方如此举动是有些失态的。
取而代之,他紧紧握住了冬香的手,低声说:“等死你了……”
菊治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冬香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为了千里迢迢来到东京的冬香,菊治大方了一回,从机场就乘上了出租车。
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菊治考虑着在哪儿吃晚餐,结果还是决定先回家一趟。
“真没想到,我们能在新年见面。”
“我也是,不顾一切来到这儿,真是太好了。”
冬香是怎样向丈夫和自己父母说明此行的呢?菊治很想打听,但眼下他更愿意先沉浸在相逢的喜悦当中。
出租车内,二人一直手牵着手,出租在外苑下了首都高速公路,朝着千驮之谷菊治的家驶去。
“我的房间又小又脏……”
“我们直接先去那儿,好吗?”
菊治以前告诉过冬香他一个人住,可冬香看上去还是有点儿不安。
“别紧张,绝对没有任何人来。”
菊治又紧紧地握了一下冬香的手,车开到了公寓前面。
菊治住在一座五层公寓的三层,房子是一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兼书房,对于他一个人来说足够大了。
“您是在这儿工作的吗?”
冬香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书房里靠窗的桌子和书架,又向里面的卧室走去。
“暂且把行李放在这儿吧。”
要住上一夜,冬香大概带来了替换的衣服,菊治把偏大的皮包放在角落里后,一把抱住了冬香。
“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我,谢谢,我太喜欢你了,我爱你。”
这一连串的话语,都包括在了长长的亲吻之中,松开冬香的时候,菊治深深地吸了口气。
“才八点半……”
从现在起,两个人之间的时间很宽裕。
“你明天中午离开就行吧?”
“嗯……’’
这么多时间干什么好呢?首先要去吃饭,然后在漫漫长夜里,一觉也不睡,菊治希望一直和冬香肌肤相亲,合二为一。
“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欺负你。”
菊治的话刚要出口,冬香把头扭到一旁嘟哝道:“请让我永远都留在你身边吧。”
无论如何,都要先去吃饭。
一个这么难得的夜晚,菊治想带冬香去一家出色的餐厅,可惜不凑巧,菊治知道的地方,新年期间全部关门。
这样一来,或许干脆上饭店去为好。想到这里,菊治在新宿都厅附近一家大饭店的餐厅预订了座位。
“我们去吃法国菜,好不好?”
“不去那么高级的地方……”
冬香十分客气,菊治却毫不理会地叫上出租车向饭店驶去。
“我穿成这样,真不好意思。”
冬香今天在浅色毛衣外边套了一件象牙色的外套,还十分少见地穿了一条百褶裙。
“挺漂亮的啊……”
冬香的头发也微微向上翻卷,根本看不出来有三个孩子。
由于还是元月二号,饭店里非常拥挤,拖家带小的客人看上去很多,位于顶层的餐厅装点着新年饰品,平和的氛围中显露着华贵。
服务生把他们领到了中间靠窗的位置上。
“真不得了啊……”
窗户下面一望无际的东京夜景,使冬香立刻瞪大双眼。
“对面是银座,右边可以看见六本木大厦,那片黑咕隆咚、寂静无声的地方大概是皇居吧。”
菊治对冬香一一说明的时候,服务生拿来了菜单,这时菊治也破例点了两万日元一客的套餐,又点了一瓶价格相当的红酒。
首先,二人以单杯香槟干杯。
“新年快乐……另外,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后一句话,菊治的声音降了下来,冬香“噗嗤”笑出声来,两只杯子碰到了一起。
“香槟的酒劲不是很大吗?”
“这才刚刚开始,后边还有红酒上来呢。”
“我酒量很小。”
和冬香一起喝酒,还真是第一回。
“没关系,之后就是在房间里休息而已了。”
不管怎么说,今晚冬香住在自己那儿不用回去,这种安宁的归属感令菊治心中一阵狂跳,飘飘然起来。
说老实话,菊治不太喜欢法国菜,他更喜欢意大利菜,或是烤肉,但能和冬香单独在这种浪漫的情调中一起吃饭,已是非常满足。
冬香也有同感:“真好吃啊!”她不停口地赞叹,又欢喜地问:“这又是些什么?”边听着服务生说明,边点头。
香槟之后,改上了红酒,当酒杯中倒满了红酒时,冬香略微担心地说:“我真的已经醉了。”
“来、来、来,我会照顾你的。”
菊治想象着将醉酒的冬香的衣服脱去,抱到床上的镜头,那样有那样的乐趣。
“可是,我会这样睡着了。”
“我也睡在你旁边。”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菊治想知道冬香娘家和家里人的事情。可突然发问的话,也许会让这么浪漫的场面黯然失色。菊治想了一想,决定先从一些不打紧的问题问起:
“富山那边地上的雪积起来了吧?”
“雪从年底一直下到元旦,街道上积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雪……”
冬香是从积雪中一个人出来的吧?!
“你娘家是在富山市吗?”
“在富山市偏南,靠山的那一带。”
若是这样,应该在离跳风之舞的八尾不远的地方。
菊治又啜了一口红酒,不经意似的问:
“你老公家也在富山吗?”
“嗯……”
冬香回答得很痛快。这么说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了。
“那,孩子们还在那边……”
“他们明天回去。”
冬香明天准备和他们一起在高槻会合吧。
菊治觉得自己有些多嘴,这样看来,冬香的丈夫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孩子们一起返回高槻,等着妻子回来的吧。
这样一想,在菊治眼里,冬香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坏女人,但冬香本人却是满颊红晕,正在眺望东京的夜景。
因为是全套的法国大餐,吃完晚饭时,已经过了十点。
料理十分精美,红酒几乎是菊治一个人喝的,因此他微微有些醉意。
菊治原来酒量很大,但最近他自己也觉得不如从前了。
“我们就这么回家吗?”菊治问冬香,然后又改口说:“对了,我们去神社拜年吧。”
正好是新年,菊治想和冬香一起去神社拜年。
“真的吗?”冬香也一脸高兴地点头。
菊治叫来出租,朝山王的日枝神社驶去。
那个神社不算很远,祭祀的是江户的总氏神,是一家历史悠久、受人敬仰的神社。
因为神社建在很高的地方,要沿着石阶上去,所以二人手拉着手爬了上去,到了无人的神社境内,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祈祷。
“祝愿今年和冬香之间的恋爱越来越顺利,还有就是希望身体健康,工作上做出成绩……”
菊治在心中暗暗念了两遍,然后行了一礼,抬起头来,冬香还垂头站在那里。
菊治从旁边偷偷一看,她双手合十祈祷的动作显得真挚而可爱。
不久冬香扬起脸来,察觉菊治在看她,就羞涩地笑了笑。
“你祈祷什么了?”
“这是秘密,祈祷的事情对外人讲了的话,就不灵验了,不是吗?”
“是这样的吗?”
菊治多少有些怀疑,但对这种说法确信不疑,确实符合冬香的性格。
“好了,这样一来,今年也没问题了。”
两个人再次手牵着手下了石阶,上了等在那里的出租车。
“到千驮之谷。”
回去以后,两个人除了休息,别无他事,而且一直到明早都不会有任何人打搅。
菊治心中一阵雀跃,冬香道:“谢谢你了。”
菊治不明就里地把头转向冬香,她继续说:“这么美好的新年,我还是第一次过。”
冬香的意思是与和丈夫、孩子们一起过年相比,在自己这儿过年更幸福吧。
两个人在神社拜完年,回到菊治的房间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今天,冬香傍晚由富山飞到羽田,然后又去吃晚餐,去神社拜年,一直没有闲下来,她一定很累了。
“你马上休息吧。”
菊治打开空调,又把冬香带到了卧室。
“请等一下。”冬香问道:“我可以用一下浴室吗?”
“当然啦,在这边。”
由于房子不大,所以一进门的右边就是浴室,菊治告诉冬香,她行了一礼,关上了浴室的门。
不管再怎么累,女性睡前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卸妆、淋浴等等。
菊治换上了套头衫和短裤,走进卧室把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
床是一百五十公分宽的双人床,刚好够两个人睡,床头并排放着两个枕头,上面铺着毯子和被子。
菊治接着把窗帘拉好,把枕旁的台灯调暗,一切准备就绪。冬香什么时候进来,都不要紧了。
但是,冬香好像还在浴室里面。
她刚才说马上就来,在干什么呢?
菊治坐在床的一端等待,隐约听到了一段音乐,很快就结束了。
菊治循声望去,是从放在角落的冬香的皮包中发出来的,好像是手机在响。
不知道是电话还是短信,是谁在找冬香呢?
会不会是冬香丈夫打来的呢?
“不会吧……”
菊治转回头的时候,冬香穿着裙子和毛衣出来了。
“刚才你的手机好像响了。”
冬香点了下头,打开皮包拿出手机看了看,马上若无其事地合上了手机。
“不要紧吧?”
“嗯。”
冬香回答得很快,显得并不在意。
菊治放下心来,“那,休息吧”还没出口,冬香已经在床角那边开始脱裙子了。
菊治等了一会儿,冬香和往常一样,穿着一件吊带睡裙上了床。
菊治掀起被子一角,等冬香一钻进来,就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两个人见面已经五个小时以上了,这期间菊治拼命压抑着想要拥抱冬香的欲望,所以,此刻的拥抱力度又添加了这几个小时的欲望。
冬香似乎也习惯了菊治的拥抱。她主动依偎过去,扬脸将自己的唇迎了上去。
台灯淡淡的光亮,映照出冬香祥和的面容,好像在说已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菊治。
“喜欢你……”
眼前的菊治完完全全地拥有了冬香。此时此刻,菊治确实从长年和冬香厮守在一起的丈夫身旁把她夺了过来。
在缠绵的长吻之后,菊治在冬香耳旁细语:“今天晚上,我们今年的第一次做爱开始了。”
冬香好像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似的现出一副不解的表情,菊治继续道:“男人和女人在新的一年里首次发生关系,叫做‘姬始’。”
听着菊治的解释,冬香觉得难为情起来,像说“讨厌”一样,用额头顶向菊治的胸膛。
菊治不予回应,他宣布说:“正因为是新年伊始,我们要做与往常不同的新尝试。”
“……”
“你要反抗可不行哟。”
说到这儿,菊治松开了抱着冬香的双臂,把嘴向冬香的乳房凑去。
他先爱抚整个乳房,再轻触挺立起来的乳头,接着用舌头环绕冬香的双峰。
菊治的舌尖开始轻柔,进而变得放肆。同时他把右手慢慢地伸向芳草丛中,拨开草丛,来到了冬香最为隐秘的花蕊所在,又轻柔地将花瓣向两边分开。
今天不用像往常那样匆忙,有充裕的时间。菊治更加从容,前戏也比往日时间用得更长,慢慢地冬香有了反应,开始喘息起来。
但是,今晚的爱抚不会仅仅停留在这个程度上。
“唉……”冬香发出呻吟,欲望使她的身体蜷曲起来,菊治突然坐起身来,把头向冬香的秘境探去。
菊治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冬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