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者有三人,身手很敏捷,其中一人的身法和自己不相上下。
究竟是些什么人?
跟踪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成昱悄悄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衣衫前胸的口袋上别着一副太阳眼镜。
一个词语突然浮现在周成昱的脑中——来者不善!此刻绝不可回古寒声的住处,如果自己的落脚点被这些人得知,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自己和周源晓或许还能应付的来,但古寒声除了脑子好使之外,手无缚鸡之力,牵连到他可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后,周成昱经过广安门内的时候突然改变了原来路线而向左传,直奔南线阁而去。
后面三人跟得不紧不慢,一人在前,两人在后,这样如果中间遇到什么意外,后面两人也可以实行救援。看来对方训练有素,是道上的人,切不可大意。
周成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带着他们左绕右绕,不知不觉下来到了白纸坊。这里有个印钞厂,小区的环境相对比较安静,治安也不错,不如把他们引到居民区内再做打算。
周成昱一头扎进一个漆黑的小区里,拐了两个弯,发现面前有三条小路。周成昱眼睛一亮,岔道对自己来说是甩开追踪者最好的障碍了。就算不能完全摆脱,也可以分散对方的兵力,到时候就算硬拼也多几分把握。
没有多少思考,周成昱选择了左边的小道,这条路口子里的路灯坏了,看不到道内的情况,更加便于隐藏和开溜。
但是走了几圈周成昱知道自己错了,这小路绕来绕去,走到最后周成昱发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迷路了!
原本周成昱是想利用小道内的黑暗来牵制那些追踪者,因为对方无法确定周成昱是躲起来了还是逃跑了,经过博弈大部分人会选择搜寻,这样自己便有足够的时间趁机开溜。
而现在,别说是摆脱追踪者了,就算没有那些人,自己要走出去也得花不少时间。这个小区说来也奇怪,路上一个乘凉的人都没有。
正在郁闷之时,一条黑影呼地一声蹿到了自己面前,一阵清凉的夜风也随之飘来。
好快!周成昱暗道,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追上自己了。
是褔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必畏首畏尾了,索性把事情挑明再做应对,总比自己瞎猜瞎逃要好。
于是周成昱便说:“究竟是哪位朋友这么有兴致和我玩捉迷藏?”
“哈哈哈!”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周成昱,我们又见面了。”
借助边上居民楼的灯光,周成昱看到一张自己最不想见到的脸,“又是你!”
“呵呵呵。短短几日,我们两度相遇,也算是有缘。在下丁武,甲乙丙丁的丁,武力的武。”
这个丁武便是当日挟持古寒声,强行将周成昱带去见姚野的那个瘦子。
“丁兄,这次姚老爷子又有何指教啊?”
丁武轻哼一声,“指教?恐怕今后都他谁也教不了了。”
周成昱闻言一怔,“难道说……”
丁武点点头,“不错!正如周兄弟所猜测,姚野——死了!”
周成昱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有预感告诉他:这次麻烦大了。
“谁……谁干的?”绕是如此,周成昱还是问了这句话。
“是你!”丁武冷冷地回答。
望着丁武阴骘的眼神,周成昱觉得一阵寒意爬上了背脊。看来这家伙今天是来给老大报仇的,这场恶战在所难免了,周成昱心道。
但是丁武为何出奇的冷静?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敌意,身上也没有一丁点儿杀气。这幅神态和说话的方式并不像急于报仇的忠心属下,更像是调查真相的警察。
“丁兄你有话要对我说?”
“是!”丁武说,“我要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
周成昱话未说完,丁武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同时背后一阵劲风袭来。
不好!周成昱心中暗叫,连忙就地一滚,避开了丁武发自背后的攻击。
身形还没有站定,丁武的黑影已经闪到了自己左边,一只手横向一划,朝喉咙口切来。
这是杀招!
咽喉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只要被丁武这类受过杀人训练的人击中,定然当场毙命无疑。
周成昱立刻身形向后一弹,闪过这致命一击,不过丁武的指甲边缘还是划破了周成昱脖子上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丁武不准备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不等周成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接二连三地发动攻击,出手狠毒,招招致命。
周成昱身手虽说很不错,但毕竟实战经验和丁武相差甚远,走了不到二十多招,便已经气喘吁吁,捉襟见肘。
周成昱暗叫糟糕:看来这丁武果真是来找自己报仇的,现在光是躲避就便已经非常不易,更别提打败对方了。只怕等自己气力耗尽之时,仍旧难道一死。
居民楼的另一边是一堵废弃的墙,依稀灯光下两人互斗的身影歪歪扭扭地落在这墙面上,与与那“斧光烛影”如出一辙。
斗到第三十招,周成昱右手腋下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老练的丁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当即划拳为掌,直插过来。
周成昱慌乱向后闪避,不了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绊,此时他的力气也已经耗尽,顿时跌倒。
“啊!”周成昱惊叫了一声,他感觉丁武一定会趁此机对自己痛下杀手,替姚野报仇。一想到此,额头上便刷刷刷地冒出冷汗来,周成昱不是什么看透红尘的江湖大侠,也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对死亡自然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而然让周成昱吃惊的是,丁武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道他并不想杀我?
周成昱心中又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你为什么不拔剑?”丁武问。
“剑?什么剑?”
“退——魔——剑!”
当下周成昱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
见到丁武严肃的表情,周成昱知道:如果自己环顾左右而言他很可能真的丢掉小命。
于是周成昱老老实实地说:“我的退魔剑不见了!”
“果然如此!”丁武耸耸肩,“验证完毕!”
周成昱愣了愣,“验证…什么验证?”
“是!”丁武点点头,“我要验证杀姚野的是不是真正的你。”
周成昱彻底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丁武说姚野是在三天前在上次那家酒店被杀,随身的四个保镖三死一伤。根据幸存者的说法,凶手正是“周成昱”,凶器便是那柄麒麟短剑。
俗话说蛇无头则乱,姚野一死,有人说要做掉周成昱替姚老大报仇雪恨。有人则提议先选出新的首领再做打算。于是姚野的几个手下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现在整个帮派被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而丁武则察觉出几个疑点:首先姚野是在餐厅的包厢内被杀的,服务员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冷了。死者身上只有一处剑伤,这说明凶手是一个绝顶高手,凶手既然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还会留下一个活口?
其次,“虽然周成昱”得罪过姚岚,但和姚野却无仇恨,绝对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去杀人。
再者,现在世界上的杀手多用枪械,谁还用冷兵器?
这一切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告诉众人杀人者是周成昱!
周成昱听得直冒冷汗。
先是拿小西瓜不给钱!
再是超市内偷窃抢劫!
然后是天安门静坐发传单!
现在则杀了黑帮老大!
这些事情都是见不得人的,一般情况下犯案者十有八九都会遮遮掩掩,而有人却故意大张旗鼓,向周围高呼:“是我做的!”
陷害!
周成昱脑中蹦出这两个字眼来。
一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人,做出种种犯罪行为来陷害自己。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思绪变成一团团的乱码,周成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前因后果。
“周成昱,你现在有大麻烦了。”丁武的话打断了周成昱的思路。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周成昱将自己一天的遭遇告诉丁武,两人均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你快走吧。”丁武说,“过会另外两人找过来,你要脱身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真的相信我?”周成昱走之前问丁武。
“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丁武又补充了一句,“经过刚才的验证,我断定你是绝对做不到一剑杀人,因为你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你从来没杀过人。”
这句话丁武说的一点都没错,别说杀人了,平日父亲周开玉要周成昱杀只鸡杀条鱼,他都下不了手。
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周成昱身形一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住所,周成昱将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古寒声和周源晓述说了一边。两人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这等事情。
古寒声说当日晚上他抱着姚岚狂逃,后来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才回到住所。大约翌日早晨六点多,“周成昱”才回来,说是不认得路,兜了一个大圈子所以耽搁了。之后他便送姚岚去她父亲哪里,并买了礼物作为赔罪希望能够冰释前嫌。接下来的一周内,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古寒声和周源晓并没有察觉那个“周成昱”身上有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周成昱发现古寒声说话的时候盯着自己看,便问:“你看什么东东?”
古寒声用手捏捏周成昱的脸,“你不会是假的吧?”
“假你个屁股!”周成昱火了,损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么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古寒声说:“这与聪明与否是两码子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磨子里面刻出来的!好做那家伙没有恶意啊,否则我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才叫一个冤呢。”
这时周源晓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一把将古寒声从周成昱身边拉开,后退几个大步,离开周成昱一段距离。
周成昱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周源晓冷笑一声,“你的戏演完了吗?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