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日子。
午餐后,我脱掉外套和外裤躺在沙发上看曾引起过大家热议的电视剧《士兵突击》。
影片确实很好看,一开头,现代战争宏大而又惊心动魄的场面就一下子绷紧了观众的神经。序幕过后,言归正传。一个从部队下来征兵的班长、一个同样身着绿军衣的村支书、一个土里巴几而又倔强死脑筋的农民,他孤鳏多年,一手抓养三个儿子长大成人,这就是老徐——故事的主人公徐三多的父亲。
老徐为了改变贫穷的面貌,为了让儿子将来能走出那如涛的大山,为了让儿子徐三多有出息,他在想一切办法争取儿子当兵的机会,人物的矛盾冲突和人性的真实在故事的层层推进过程中被突现出来。
该剧的最大亮点主要是真实,艺术的真实,乡村的贫穷一如老徐****的灵魂,不加隐藏地展现在故事的矛盾冲突中。乡村农民简单粗暴地对待孩子的教育手段,恨铁不成钢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懵懂世事而又表情麻木的乡村孩子,习惯于贫穷而又不思进取的乡民……这一切构成了作品展示冲突的潜在背景,让我们真切而又实在地体会到了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当兵的真实意图。近乎荒诞的情节,让人含着泪笑了。
这个中午我几乎是沉浸于这个故事的情节之中而竟止于忘记了上班的时间,一看表,已经迟了10分钟,急忙穿上西服,带上手机向外跑,一出家门,随手带上了防盗门,随着门“咔嚓”一声,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兜,天啦!钥匙不在了,一看腿脚,简直晕了,我怎么没有穿裤子?只穿着一条银灰色的保暖内裤。
上身的西装,下身的保暖内裤,我就像电视剧里的滑稽小丑,傻傻地呆在楼道里,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办?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我下意识地往楼下走,出了楼道门,死气白蜡的太阳照着清冷的小区院落。有两人从对面的楼门出来,向我这边张望,我不自然地往回缩,我意识到我的滑稽和不雅,我急忙退回楼道,听见楼上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可能有女士下来了,我紧张地往墙角的阴暗处缩。
有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我认识,是公安局的小伙子,女的是他新婚的妻子。他向我脸上看了看,笑了笑,我也立即陪上尴尬的笑过去,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的目光向下移,终于看到了我没穿外裤,他那笑着的脸上就有了异样的惊奇,又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妻子很苗条,也很漂亮,我以前见过的,可今天,我没敢向她那边看,我想,做了贼的人被抓住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心理,这样的表情?
我的大脑茫然了一会之后,就像死机的电脑又恢复了运转。我想,首先我得找条裤子,这是当下最要紧的。
找谁呢?
这小区里有我的同事小贾,但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还有小黎,但他不在,前天我碰着他,他说去南方出差,回来后就搬家,让我帮他找几个装修房子的民工。
只能找小陈了,她是我的同事,一个办公室的,平时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于是,我急忙拨通了她的手机,我说:“蓓蓓,快救救我,我出事了!”
她一听我的声音,急了:“咋了?啊?什么事?”
我一听那声音,紧张得不行了。
我说:“钥匙锁屋里了,进不去门了!”
她一听说这事,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哎呀,你吓死我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点事,还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了啥事了,我想是不是泡妞让局子里逮去了呢!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放声大笑。
我说:“蓓蓓,快救救我呀,我的裤子锁屋里了,我进不去门,我没穿裤子!”
“啊!哈哈哈……”我从电话里听得出来,她肯定是笑得背过气去了。“你不会是光着身子吧?”
我说:“没有,有保暖内裤呢!”
“哈哈哈,那紧张啥呀?哈哈哈……”
过了几分钟,我想是她缓过劲来了:“那你等着,我给你送裤子去。”
我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家的门口,抓着门把使劲地摇了摇,于是,我想到了这扇门。
曾记得以色列作家纪伯伦写过一篇叫《门》的文章。他好像说的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时,就会给你打开另外一扇门。
哲学家们真的很会说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有时,这门打不开了,你还真一点办法没有。
门里的世界是你的,尽管它窄逼,狭小,但它对于你,却是不可或缺的。它能给你自由和快乐。
门外的世界尽管别有洞天,尽管丰富多彩,尽管有许多可能,但它毕竟不属于你,就像今天我被关在门外,没有一条可穿出去的裤子,就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做人的尴尬和存在的荒谬。
一条裤子留在了门里,我就无法走进现实的人群里,我就无法人模狗样地走在大街上自命不凡地鄙视那些比我还狗模人样的家伙。
没想到呀,一条裤子竟然是这么的重要,平日里我也是太小看它了。我一直以为人是可以睥睨一切的,就是这么一条裤子,却把你给打倒了!
这让我想到了人生存的荒诞境遇,人的渺小可由是观之。
正当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之时,蓓蓓把裤子给我送过来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一溜烟从四楼跑到一楼,从楼道里探出头去,向远处找寻她的身影,在确定是她时使劲地挥着手,我想小陈看到我很滑稽的样子,肯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也许无法想象我在打通她电话时的心态,那真的不亚于溺水者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高兴极了。如果不是大白天,我准会给小陈一个拥抱,感激的拥抱,或者狂吻也未可知。
可惜清冷的阳光晃得我的眼难受得不行。
“蓓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我感谢死你了!”
我在穿好裤子后笑着对她说。
“一条裤子,至于吗?”她笑笑。
我震惊于这条裤子的神奇了。
它竟然能把人从恐惧中拯救出来!
我说:“大妹子,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用单车送你回单位。”
她坐在单车后面,时不时用她轻柔的手指戳一下我的屁股。
她在不停地笑,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刚硬的风刺得我脸痛,但我一点都不冷。
“听说明天要降温了,寒流来了。”她说。
我说:“不用怕,我有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