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汉子挤进门,走到藤椅旁坐下,示意拉碴胡子保安把杨文拉起来。拉碴胡子保安会意,将杨文提了起来,用拇指在杨文的鼻子下掐持了十几秒,杨文哼唧了一声,醒了过来,愕然的看着身旁的几个安保,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喎?还认识我吗?”吴德看着杨文,嬉笑着问道。
杨文根本就不认识吴德,更不认识身边的几个保安,只知道自己流年不利,刚一出手就被人给逮住了。以前曾听过几个从那里边出来的混混说过,一般出手不幸被人家逮住的时候,就装哑巴,什么话也不说,最多受一点皮肉之苦,就万事大吉了;如果嘴巴不严实,问什么就说什么,哪啥?就等着把哪啥坐穿吧。想到这,杨文抬起头很茫然的看了吴德一眼,傻傻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昨晚你那嚣张劲跑到哪去了?”吴德问道。
杨文依旧一声不吭。
“唉?”年龄大一点的保安看着杨文问道,“小伙子,我们队长问你话哩,你咋不说话呢?你是哑巴还是聋子?”
“我看就是欠揍!”拉碴胡子保安大嘴一咧,一拳打在杨文的腹部。
“饿呀——”杨文腰部向后被动的一弓,嘴里发出一声因痛苦而忍不住的呻吟声。
“咦?这家伙不是哑巴。”拉碴胡子保安对吴德谄媚一笑,继而脸上肌肉一抽,伸手又打了杨文一拳。
杨文又跟着呻吟了一声,额头上的汗珠儿就滚落下来。
“你叫啥名字?哪里人?”瘦汉子盯着杨文说道,“听说最近彭衙来了个流传饭,五毒俱全的那种,手里还有几个命案,局里昨天通知了,全体出动,能抓活动就抓活的,万一不行,死的也行;你看,你要怎不说话,我们就只好把你当成那个流传饭对待了,你这么大个人,吃的肯定很多,先把你关进黑房子饿上三天再审,你看咋样?”
“嗯?你说的是真的?”杨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吴德急忙站起身看着瘦汉子,焦急的问道。
瘦汉子瞪了吴德一眼,“这种事情还能有假?”
吴德长长出了一口气,坐到床上,鄙夷的看着杨文,说道,“我就说嘛,昨天晚上这小子连我都敢打,这胆儿也太肥了,想不到竟然是个流传饭?嘻嘻!我一会就找我姐夫去,逮住这小子肯定有赏金。”
“我不是流传饭!”这档儿,拉碴胡子保安又打了杨文一拳,杨文胃里的酸水都从嘴里流了出来。杨文忍受着腹部的剧痛,咬着牙齿说道。
“你不是流传饭?”吴德惊讶的看着杨文,就像在看一个外星生物一样。
“我叫杨文,电力小区门口的打字复印部就是我开的店。”杨文急忙解释道。
“你不是晴天吗?怎么?又改名换姓了?”吴德疑惑地问道。
“这儿离杨明骨伤不远,杨明是我叔父,你要不信可以到杨明骨伤问一下,看看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从吴德的话语中,杨文似乎判断出,这几个安保把自己当成了晴天,而眼前这个矮胖保安,昨天晚上似乎吃了晴天的大亏。杨文终于鼓起了勇气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拉碴胡子保安趁机又在杨文的腹部打了一拳,狠声说道,“我叫你胡说,我叫你骗队长,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饿喔——我没有骗你们,”杨文的瘦身体彻底弓成了虾米状,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去杨明骨伤一问就明白了。”
瘦汉子向拉碴胡子保安一挥手,说道,“不要打了,吴哥,派个人去杨明骨伤问一下,或者把杨明叫来也行。”
“小李,”吴德向一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年轻保安吩咐道,“你去跑一趟。”
“好嘞!”有点瘦弱的年轻保安应诺一声,撒腿跑走了。
“小子,如果你敢骗我们队长,我让你知道屎尿是怎么流进裤裆的,明白?”拉碴胡子保安恶狠狠的看着杨文,威胁道。
“明白!明白!”杨文惊恐的看着拉碴胡子保安,空肚子挨上几拳,确实不好受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皮肉之苦,选择隐忍是最好的出路。
“你明明会说话,我一开始问你话,你咋不吭气呢?”吴德歪着脑袋问道。
杨文,“你们一进门就把我电晕了,你叫我在梦里说话么?”
“呵呵!有意思,”瘦汉子笑道,“你不在打字复印店里好好工作,你跑酒店干嘛?”
“这个房间不是晴天住的吗?”杨文反问道。
“是的!”吴德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杨文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前天晴天在我店里印了两万多元的广告,一直没有给钱,昨天下午我听说晴天给西山头煤矿的朱百万看病,朱百万给了一笔钱,我就想着跟晴天讨要,谁知道他却跑到这儿享受来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这不,我一大早就跑来堵门要钱来了,谁知道门刚打开,就被你们给电晕了;唉——倒霉呀!出门要个账都能被人电晕了,这可比喝凉水塞牙缝惨多了。”
“少贫嘴!”吴德呵斥道。在吴德心里,他自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晴天昨天晚上就穿着这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对!脚上穿的就是这个布鞋,衣服和鞋子都是对的,虽然一时没有看清楚面孔,但是,这个说话的口气几乎差不多。这家伙被问我突袭,又被带上了手铐,如此这般油嘴滑舌的必定是在魅惑我,我可不能上这小子的当。昨晚的痛苦就好像下地狱一般,谁愿意再受第二遍苦谁就是傻子。“你以为你把声音捏细了说话我就相信你了?你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你就可以再用手偷偷地点我穴道了?呃呸——”吴德向杨文唾了一口唾沫,恨声说道,“衣服还是洗的发白的衣服,鞋子还是土布鞋,就凭声音捏细了忽悠我吗?哄鬼去吧!”
杨文正想反驳,冷不防被拉碴胡子保安在腹部又打了一拳,这一拳有点重,杨文一时没有缓过气,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拉碴胡子保安左手一把拉住杨文的胳膊,右手捏住杨文的脖子,厉声说道,“抹地,我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看我不捏死你?”
瘦汉子看到杨文翻起了白眼,急忙伸手在拉碴胡子保安的右手肘部捏了一把,拉碴胡子保安右臂一麻,立刻松开了杨文的脖子。瘦汉子沉声呵斥道,“泥马,你想捏死反嘴陷溺人吗?还是你想傻人滅口?”
“我?我?”拉碴胡子保安翻了一下白眼,意识到自己可能对杨文太生猛了,立刻松开手,退到了房门外。
没有人抓扶的杨文,无声的滑落在地。
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急忙上前,伸手在杨文的鼻子下探了探,向吴德说道,“这小子又昏过去了。”
“赶紧弄醒,有好多话还没有问哩。”吴德吩咐道。
“好嘞!”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急忙用拇指在杨文的鼻子下掐了起来,约莫十个呼吸之后,杨文的喉结抖动了一下,又苏醒了过来。
“站起来!”看到杨文苏醒了,吴德急忙命令道。
杨文扭动了一下身子骨,没有站起来。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急忙伸手,将杨文扶了起来。
杨文后退一步,靠在门墙上,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的腹部很不舒服。
楼梯口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拉碴胡子保安对吴德说道,“杨大夫来了。”紧接着看向走廊,黑脸上挤出来一丝丝笑容,“杨大夫好!”
“你好!”杨明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老吴,叫我有啥事?”
“杨大夫,这儿有一个流传饭,声称是你的侄子,你来确认一下。”吴德面无表情的说道。从说话的口气和面部的表情可以看出,吴德和杨明不怎么熟悉,也许没有交集,或许还有什么个人恩怨也说不定。
杨明很小心的走进门,打量了一眼杨文,杨文也正好看着杨明,四目相对,杨明的心里不由得一紧。“杨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叔,我是跑来向晴天要账的,却被他们当成了流传饭了。”杨文很委屈的说道。
“什么?什么?什么?”吴德立刻站起身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杨文,问道,“你真的不是晴天?”
“这是我侄子杨文呀。”杨明纠正道。
“我就是杨文,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文也赶紧申辩道。
“哪?哪?”吴德有点慌乱了。“你为什么要穿晴天的衣服?”
“我没有穿晴天的衣服呀。”杨文继续申辩道。
杨明疑惑地看着吴德,问道,“晴天不是在北街十字金刚家吗?他几时又跑到这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晴天是昨天晚上来酒店开的这间客房。”紧接着,吴德就将昨天晚上自己如何被晴天点穴,又如何痛苦,以及如何求饶等等事情添枝加叶的讲了一遍,最后才提到自己带着人来捉拿晴天,谁知道弄了个杨文。
随后,误会解除了,瘦汉子给杨文打开了手铐。
为了表示歉意,吴德自掏腰包,请众人去二马路的醉仙居吃了一顿饭,乌龙才算了结。至此,吴德对晴天的怨气也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