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我站在地铁车站的平台上。车站的那头儿蹲着一只刚刚成年、中等大小的长毛牧羊犬。它正咧嘴笑着,顾盼流动的目光显露出非凡的善良和忠诚。
“喂!”我喊道。它闻声跑了过来,怀有戒心地舔舔我的手,并允许我搔搔它的身子,之后便将尾巴卷成高贵的圆圈状再一次趴下去。我至今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上帝总是让你做出选择。”我选择了那条狗。
当它明白我决定要它之后高兴得发狂,活蹦乱跳,并垂直地沿抛物线跳起来亲吻我的脸。为了把它带回家去,我只得像抱婴儿那样抱着它。对狗来说,这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可它却没有反抗。
我给这条狗取名叫“伊丽莎白”。它身高大约30英寸,褐色眼球,红色的舌头,尾巴毛茸茸的丰满而厚实,一身中国瓷器般纯白的毛蓬松而有光泽。夏天,它脱毛脱得厉害;到了冬天则更加糟糕,我所有的衣物和家具上都覆盖着一层形似亚麻的白毛。
至于它的个性,我所能说的是上帝造它的时候忘了赋予它恶毒、狡诈和攻击欲。如果另一条狗向它进犯,它会立即仰面朝天地滚倒在地上,以自己的柔软腹部示敌。实际上它一生中从未被任何动物伤害过。
伊丽莎白并不十分聪明,但“它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狗”。我的一位朋友这样说。我和它常常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电视,我想再没有谁比它更适合做我的同室伴侣了。
不久我的住处就成了狗窝,可我觉得那样很好。它吃空了的狗食罐头盒和我吃剩的意大利包子冷冷地散落在房间各处。一长条一长条的毛纸挂得到处都是,因为当它觉得无聊的时候喜欢玩这些纸——把它们抻出来,再把它们弹到别的什么地方。它钻进塑料垃圾袋里,把里面的垃圾弄得四散飞扬。它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
在我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伊丽莎白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它从我们那里得到了很多的爱。当我们散完步回家之后,我把它的项圈解开让它沿着大楼走廊跑向我们那套三居室的公寓。它像只发疯的猎犬一阵风似的刮过走廊。我们去海边,它就在海滩上自由自在地奔跑,追赶着大海的波浪。一次我将一只烤鸡用锡箔纸包着放在了厨房的柜台上。然而两个小时以后,剩下的就只是一小片锡箔纸和地上的点点油渍了。我监视了它好几天,满以为它定会露出马脚,因为它一贯疏于心计。可事实上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是它偷吃了鸡。它真是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伊丽莎白宽厚谦和的美德迎接了我两个孩子的出生,即使他们拽它的眉毛,尖叫着扑倒在它身上又抱又亲时它也从不恼怒。
那年的一个早晨,伊丽莎白无法从床上爬起来了。我带它去看兽医,兽医说它的脾肿大。最后我们终于治愈了它的病,这是我花得最值得的一笔钱。当它在医院里休养时,我两岁的儿子终于拼凑着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我想伊丽莎白。”然后他便哭了起来。
但是,伊丽莎白毕竟14岁了,走路常常跌倒。到了它一天要跌倒5次的时候,兽医对我说:“你有必要考虑一下它这样活着是否还有意义。”望着神志已游离于冥冥世界之外的伊丽莎白,14年与之朝夕相依的快乐重新浮现在眼前。我抱起它,走进兽医的工作室。我的这位兽医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第一针会使它安详地睡着”,他说,“接着第二针就能让他安息了。”几分钟后,兽医说:“它已经安息了。”我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伊丽莎白的遗体躺在那里,身上的绒毛依然闪闪发亮,鼻子还是那样湿润,舌头就像我第一天见到它那样垂到嘴巴外边。可是它却永远地去了。
永别了,伊丽莎白,世上最美的姑娘。
大道理它有孩子的调皮,会闯许多的祸;它有平和的本性,对进攻也从不知道防备;它也有着母性的温柔,对于孩子过分的举动只会去宽厚的容忍。在一起走过的岁月里,它也成了主人生命里不可分割的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