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幼儿文学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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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幼儿寓言的鉴赏

第一节 幼儿寓言的审美特点

一、寓言的审美特征

“寓言”之“寓”是“寄托”的意思。寓言即“寓意于言”,把某种深刻的哲理和教训寄托在简短而形象的故事里。

作为寓言的三大发祥地(中国、印度、古希腊)之一,中国很早就出现了寓言。《庄子·寓言篇》里明确说:“寓言十九,籍外论之。”“籍外论之”指作者直接出面发表意见,不如假托一个人物来说更有说服力。《释文》解释说:“寓,寄也,以人不信己,故托之他人,十言而九见信也。”那时,寓言是寄托意思的语言。从庄子以及当时诸子散文中所使用的寓言情况来看,寓言指的是寄寓事理和哲理的小故事,并非一种文体。此后,关于寓言还有很多宽泛的理解,也有将“寄寓之言”、“言此而意彼”等写作技巧和表现手法也称为寓言的,称谓也因此不一样,诸如重言、偶言、隐言、储说、譬喻、蒙引、况义等。直到1902年林纾和严璩合译出版了新本《伊索寓言》,1917年茅盾对秦汉文学作了辨识钩辑与整理之后编出《中国寓言(初编)》后,中国学术界对寓言文体的称谓才得到统一,人们对寓言的认识终于实现了从“言论”、“技法”到文体的转变,把具有寓言特点的文体称为“寓言”。

“寄托”,使寓言有了一种别致的表达技巧——比喻——不直接把意思说出来,却借用相关的具体事件,巧妙地进行影射。于是,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它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学品格:借此喻彼,借远喻近,借古喻今,借物喻人,使深奥的道理、抽象的观念、深刻的教训等从具体直观的故事中显现出来。由此而产生的讽喻效果也成为寓言的本质特征。

故事和哲理是构成寓言不可缺少的要素,正如法国寓言大师拉封丹的比喻:“一个寓言,可以分作身体与灵魂两部分,所述说的故事好比身体,所给予的教训好比灵魂。”故事和哲理相互依存,故事为揭示哲理服务,哲理统率着故事。只有生动的故事而缺乏哲理,故事纵然写得生动形象,也只能喧宾夺主,不能算是成功的寓言;反之,虽有哲理、教义而没有故事,寓意无所寄托,只是苍白的说教,勉强做成肤浅粗劣的比喻,必成干巴巴的训词,也不能算是好寓言。“意”必须巧妙地“寓”于生动的“言”,方称“寓言”之实。

寓言的身体多种多样,灵魂也多种多样,无论二者如何组合,都必须协调统一,互为贯通,使读者在不知不觉中悟出其中的道理或者教训。故事和寓意的紧密结合决定了寓言的文体特征,“寄意于言”的表达方式决定了寓言的审美特征。

(一)假托故事,哲理性强

寓言常把讽喻的意义蕴藏在故事之中,往往借动物、植物或其他无生命的形象去扮演人类社会中的种种角色,反映人的思想、行为、情感和社会生活,并加以评价,由此来阐述某些是非标准和道德观念,让人们通过故事去记取它的含义。寓意的表达方式大体有三种:

一是先讲述故事,后说理点题。《克雷洛夫寓言全集》里有一篇《猪》讲一头猪钻进贵族老爷的院子里,在马厩和厨房周围转来转去,拱粪堆、刨垃圾,还在污水里胡滚一气,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满身污泥。回去人家问他在贵族老爷家看到了什么东西?据说那里珠宝遍地,珍奇无数。这头猪说:“这全是胡言乱语。我在里面没有看见任何财宝,只找到了粪堆和垃圾。”作者在结尾这样点明寓意:“我不愿用这个比喻把任何人侮辱,但怎么能不把某些评论家称作猪?他们无论评价什么,只善于看别人的短处。”

二是在开头先说出寓意,然后才叙述故事。比如《鹰和田鼠》(《克雷洛夫寓言全集》)开头点出:“不要轻视任何人的建议,首先要考虑它是否合理。”然后才引出鹰和田鼠的一段故事:百鸟之王——鹰要筑巢在一棵高大的橡树顶端生儿育女,田鼠鼓足勇气建议他别在上面筑巢,因为这棵树的根已全部腐烂。但雄鹰不屑于采纳从洞穴里出来的田鼠的建议,最后大树倾倒,鹰的妻儿丧命。

三是只讲故事,教训不说出来,让读者自己去体会。如中国古代寓言故事《刻舟求剑》、《守株待兔》等。

(二)篇幅短小,概括性强

优秀的寓言,往往通过故事来揭示事物的内在联系以及发展变化的必然规律,透过现象深入本质,体现出高度的概括性和普遍性。这样的表达方式决定了寓言篇幅只能短小,因为故事过长会喧宾夺主,教训过长有饶舌之嫌,容易让人反感。寓言的故事通常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虚化故事,能跨越时代和地域的限制,而抽象出来的哲理则给人以永恒的启迪和教益。

短小的篇幅要求情节必须集中,语言必须精练、概括性强。

虽然寓言也像童话一样,有不少人或者拟人化的动植物在其间活动,但并不像童话那样要遵循童话逻辑,让人性、物性得到高度的统一。寓言里拟人化的动植物是为寓意的表述服务的。所以,寓言的故事里涉及的人、事、物、景都是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局部。有时一个动物在这个寓言里是正义的象征,而到另一个寓言里却成了蠢货。虽然在借物寓理时,作者还是要考虑作为喻体的事物本身的特点,以及它在特定文化语境里的“文化含义”,照顾某一特定的物所具有的文化承载作用以及它与寓意之间的和谐共生关系。但是,寓言更多地还是考虑某一哲理在特定故事中的巧妙阐发,更注意的是被拟事物在“这个”寓言里的概括性,而不太注意它与其他寓言的相关性。比如狐狸,是寓言里的主角之一,在不同的寓言里它的身份常常不一样,有时狡猾,有时聪明,有时愚蠢,有时智慧,其象征意义也是不一样的。在《豹王与小狮子》(《伊索寓言》)中它是智慧的化身:一只小狮子出现在草原上,立即引起动物们的恐慌。统治这块领地的豹王对这只小狮子却不以为然,还为这只小狮子辩解,认为这只小狮子现在只是个可怜的孤儿,他只要能把小命保住就得感谢命运女神的恩宠了。“狐狸可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动物,他机智灵活又阅历丰富”,他不听豹王为小狮子辩解的话,一面摇头一面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小狮子现在当然不会威胁豹王,但长大后的力量不可小觑,应该趁现在它没有能力伤害大家时将其赶出领地或者消灭他。但豹王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等小狮子长大以后,又不听信狐狸的建议先动手消灭它。结果就如狐狸所料,最后豹王在决战中输给了狮子,让出了自己的领地。而在《狮子、熊和好运的狐狸》(《伊索寓言》)中,狐狸成了狡猾的代表:狮子和熊齐心协力抓住一只小鹿,却因为都想多得鹿肉而自相残杀,狡猾的狐狸趁他们精疲力竭之时,轻松地把猎物拿走了。在《狐狸和葡萄》(《伊索寓言》)中,狐狸看见高高在上、无法得到的葡萄时说的那句有名的话:“这葡萄没有熟,一定是酸的。”已经成了嫉妒和自我安慰的代名词,狐狸的“酸葡萄心理”使狐狸成了一个“能力小,做不成事,就借口时机未成熟”的好笑角色。

(三)诙谐幽默,比喻性强

比喻性强是寓言的本质特征。

寓言的创作目的直接指向教训,说理是它的目的。很多寓言干脆在开头或者结尾处直接点明教义,这与其他文体有了本质的区别。

寓言虽然不忌讳说教,喜欢说教,却不是板着脸孔训人,而是在诙谐幽默的比喻中巧妙地揭示哲理。否则,有谁愿意乖乖地听人教训呢?细心考察,可以发现每则寓言都是作者精心设置的比喻,它是把整个故事作为喻体,把寓意作为本体来布局结构的。当然,寓言的比喻不同于一般文章里使用的比喻修辞,一般文体运用比喻只用在局部或个别事物的描写上,是为了达到优美生动而采取的局部表现技巧。而且比喻修辞没有情节,只是对某事物所作的一种形象化的想象而已。而寓言的比喻则是把整个故事当做一个大比喻来喻指社会上的某种人或者某种现象,从而达到借此喻彼、借物喻人、扬善斥恶,教人明智的目的。于是,这种比喻与自然和社会有了某种奇特的联系,使虚幻世界、鸟言兽语等成了现实生活的写照,因而又多了一份鸟言兽语折射出来的诙谐幽默。《伊索寓言》中的《熊和狐狸》就是一篇幽默风趣,寓意深刻的寓言:

自以为是的熊经常向森林中的动物们吹嘘自己的善良,他说,一切动物中,自己是对人类最仁慈、最敬重的,一向与人为善,因为他深深地爱着精明的人类,正因为如此,他甚至对死人的尸体都不碰一下。

一只巧嘴的狐狸听到了他的夸夸其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你真是过于善良了,其实只要你不碰活着的人,只吃死人的肉,那人类就会谢天谢地了。”

欺世盗名的人总是妄图掩盖自己的罪行。救助活着的人,比怜悯死去的人要善良得多。

这个寓言通过狐狸对熊的所谓“善良仁慈”所进行的无情揭露,对欺世盗名者予以了直接的辛辣讽刺。而“只要你不碰活着的人,只吃死人的肉,那人类就会谢天谢地了”,这话所具有的幽默和犀利胜过了千言万语。

(四)批判犀利、讽刺性强

毫不隐讳作者的观点、对丑恶现象进行直接的讽刺也是寓言在艺术风格上的一个突出特点。这类寓言常通过对反面形象进行无情的揭露来达到宣扬教义的目的。《毛驴》中的(《克雷洛夫寓言全集》)毛驴不满意宙斯把自己造得像松鼠那么小,很想摆摆架子,可是凭什么呢?为了能有一个高大的身躯,毛驴向宙斯诉苦并每天纠缠宙斯,被缠得腻烦的宙斯终于满足了毛驴的请求,把毛驴变成一头大牲口,嗓子也又怪又粗,使得所有的动物都在议论这个庞然大物。可是没有多久,它就原形毕露,“以其著名的愚蠢而进入谚语”。作者在结尾总结说:“高贵的门第和官衔固然好,但如果心灵卑微,这又有何用?”讽刺的锋芒直指出生高贵和身居高位的愚蠢者,教训明确。

与描绘反面角色相对,有一些寓言从描写正面形象的经验和实践入手,肯定某种做法,对谬误进行正面指正,或者通过正反对比来彰显寓意,以达到总结人生的经验和教训并有效传达的目的。《两只鸽子》(《克雷洛夫寓言全集》)就是这样的寓言:两只鸽子亲如兄弟,形影不离。可是有一天,其中一只突然想去周游世界,不管另一只鸽子如何劝阻和挽留,它毅然上路。一路上历经磨难,最后“带着破头、瘸腿和受伤的翅膀,凑合着平安回到家里。它得到了照顾、治疗和慰藉;所受的一切灾难和痛苦,很快便被忘记。那些急切地想周游世界的人!请你们把这篇寓言读读,切莫脑子一热贸然上路。无论你想象得多么美好,请相信,任何地方也比不上居住着你心爱的人或朋友的故土”。

还有一些寓言作品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批判对象,但作者在叙述故事时通过夸张等手法已经将批判情绪表露无遗。《群兽进贡》中动物们选派的五个代表向严酷的亚历山大王进贡,路上遇见了也是去进贡的狮子要与他们同行,被逼无奈他们只好答应了。后面的路程狮子大吃大喝、挥霍大伙好不容易凑来的钱财,到目的地时还把大伙的钱财抢走了。动物们无法,只好向亚历山大王控告狮子。可君王表面答应惩治他,最后却不了了之。作者没有对此作通常的教义归纳,却很幽默地说:“就像俗话说的:‘当海盗对海盗,在他们互相攻打后,双方必然是两手空空。’新君王才不会那么傻呢!”作者的立场鲜明,情感倾向明显,讽刺意味也很浓厚。

二、幼儿寓言的审美特点

是否有幼儿寓言,一直存在争议,有些幼儿文学专著并不把寓言纳入其研究范畴。作为以表达教义为目的的文体,寓言的表现形式和表现手法有一些确实是幼儿的认知水平达不到的,诸如其中人和物所具有的象征意义,故事本身所具有的比喻意义,抽象哲理时从具体到一般的归纳手法的使用等。但是,寓言的身体——故事部分,却因为有众多拟人化形象而深受幼儿喜爱,这部分往往被幼儿当成童话类的“异想天开”来欣赏。寓言的“故事”部分具备了被幼儿喜爱的审美因素,使寓言也成为受幼儿喜欢的一种文学样式。

笔者认为,如果幼儿寓言和其他的幼儿文学样式一样,注意幼儿的审美能力和接受能力,并以此为原则来创作或者改编寓言作品,传达幼儿能懂的人生经验和哲理,也未为不可。对于欣赏来说,幼儿寓言的存在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幼儿因为年龄的关系领会其中的寓意可能有一定难度,却爱读故事,尤其是动植物拟人化后写成的故事对幼儿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事实上,也有很多浅显的寓言一直在被幼儿听赏着。可以针对幼儿的年龄特征分别处理:让低龄幼儿欣赏寓言的故事,哲理部分暂时搁置,待其在成长中慢慢领悟;而对年龄稍大的幼儿,则可以灌输一些简单的人生经验和哲理给他们。笔者至今还记得幼年时听过《小马过河》后所得到的启示以及它对自己处理难题时的暗示作用:判定河水的深浅要亲自试一试,不能听老牛的,也不能听松鼠的。

幼儿寓言是为幼儿创作和编写的,寄寓着某种他们能理解的经验或者道理的短小故事。它一般简短朴素、内容单纯、主题明确,具有幽默感,往往从矛盾的产生、发展到矛盾的解决,本身就是一个笑料。

幼儿寓言因此具有自己的审美特点:

(一)“身体”美丽——故事生动,幻想奇特

寓言的幻想有时可以与童话幻想的奇特性媲美。

寓言奇幻的“身体”是吸引幼儿的重要因素。一般文学作品的虚构性比较隐蔽,往往给人“如临其境,如见其人”的真实感和亲切感,即使是以幻想为本质特征的童话,也要受童话逻辑的制约。而寓言的目的是用“虚构的故事来解释普遍真理”(莱辛语)的,其故事情节仅仅是作者虚构出来以证实某个哲理存在的材料,只要让幼儿听了之后能形象地认识并相信某个道理就足够了。所以故事情节是否真实或者合乎逻辑无关紧要,世间万物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寓言里任意行动,人、物、事、景可以随作者的心意任意组合,造成一种特有的神幻效果。这一特点特别适合幼儿任意结合的思维方式。

成人阅读寓言可能会更在意寓意的深浅,哲理的光芒常常遮蔽“身体”的美丽。幼儿则不然,他们“任意结合”的思维方式与寓言组织故事时随意取材的方式暗合,那些披着“羊皮”、“狼皮”、“狮皮”、“虎皮”、“狐皮”甚至“树皮”自由活动的动植物们是吸引幼儿的法宝。幼儿寓言的“身体”所特有的幻想色彩使它最受幼儿欢迎。

幼儿寓言用来寄托寓意的躯壳通常有这几种:

第一,以动植物为躯壳。比如《狼和看家狗》、《好战的兔子》、《唱歌的夜莺》、《蔷薇和鸡冠花》、《火和小树林》、《松树和荆棘》等等。单是这些寓言作品的题目就能反映出它们各自以何为躯壳。

第二,以自然现象为躯壳。比如《北风和太阳》:

北风和太阳相遇了,他们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的威力大。最后,二人决定比试一下,看谁能使江上的帆船行得更快。

太阳开始发威了,他发出更多的热量,大地都要被晒裂了,晒得人口干舌燥。江上没有一丝风,船上的水手们都跑到船里面凉快去了,没人再划船,桅杆上的帆也无精打采地挂着,船在江心直打转。太阳失败了。北风开始发挥威力,他张大嘴巴,呼呼地吹了起来,帆鼓足了气,大家在欢呼雀跃,船如箭一般向前行去。太阳看到这儿,还不甘心,就对北风说:“让咱们试试谁能使路人脱去衣服,谁就更威风。”

北风答应了。这一次,他还是鼓足劲儿吹了起来,可是路人们不仅没有脱去衣服,反而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不让一点风进去。北风累了,只好让太阳试试。

太阳这次不慌不忙,他一点点地增加热量,过路人一开始还感觉比较暖和,过了一会儿,就热得满头大汗,于是一件件地把衣服脱了下来。这样北风和太阳各胜了一场,二人终于知道了,原来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呀!这则寓言借刮风和出太阳这两种自然现象让北风和太阳相互争执谁的威力大构成寓言的躯体,提供一件合适的“外衣”后,再把对生活的认识——人各有长处——这个灵魂表达出来。

第三,以人们熟悉的物件为躯壳。

生活中有很多物件因为自身的工具性或者在制作、材料等方面的特性而与众不同,也经常被人们拟人化后用做寓言的躯壳来阐发寓意。《克雷洛夫寓言》里的《木桶》、《口袋》、《风筝》、《梳子》、《两只桶》、《剃刀》、《宝刀》、《牛奶罐》等都是这样的寓言。这些寓言在语言上适当地修改一下,都可以讲给幼儿欣赏。

作为寓言躯壳的故事,必须要符合幼儿的认知水平:生动、具体、有趣,让幼儿听得懂。

(二)“灵魂”高尚——寓意明确,针对性强

幼儿寓言常常有针对性地借一个短小、虚构的故事来说明一个浅显的道理,集中于促进幼儿身心发展和道德成长的某个方面,针对性极强。幼儿寓言的“灵魂”因此具有高尚的目的。通常,一则幼儿寓言中引出的教训或者道理只有一个,而不像成人寓言那样可以归纳出可能交叉或者模糊的兼容道理;而且对哲理或者教训进行的归纳阐释具有明确指向,不会产生模糊性。比如欣赏《龟兔赛跑》,寓意明确而集中:无论天资如何优越,如果骄傲自满、疏忽大意就注定要失败。无论读者如何联想也不可能会生发出“乌龟聪明”、“兔子可怜”或者其他的主题来。

第二节 幼儿寓言与其他文体的区别

一、幼儿寓言与幼儿童话的区别

幼儿寓言和幼儿童话是两种经常被混淆在一起的幼儿文学体裁。二者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都采用拟人化的表现手法,常以动植物为主角,情节都是虚构的等等,但二者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文学体裁,有着各自的美学特征,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寓言和童话的历史渊源

寓言和童话都是文学中的艺术形式,它们都是人民的集体创作;都普遍地流传于民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的历史;而且都是古代劳动人民的口头文学,保存在人民大众的口头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常处于删改或增加的变动和发展中。所以,一个主题,可能演变成好多个作品。这些作品诉说了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愿望,描绘了他们的苦难生活和他们幻想的幸福生活以及为了改善生活所作的英勇斗争。

(二)幼儿寓言和幼儿童话的相似之处

寓言和童话都富有幻想,常采用拟人手法,把人类以外的动物、植物和其他一切无生命的东西人格化,赋予一些生物和非生物人一样的思想感情,在它们的特性上注入人的性格,指示它们发言、行事,通过它们的活动影射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反映人类的社会现实。艺术表现上的这个共同点,使寓言和童话很容易被混淆。

(三)幼儿寓言和幼儿童话的不同之处

第一,主题的表达方式不同。

虽然幼儿寓言和幼儿童话的创作目的都是为了给幼儿提供精神食粮,但幼儿寓言的教育针对性更强,它侧重向幼儿灌输一些基本的道理,作者也不避讳自己的创作意图,往往以格言式的语句将道理或者教训提炼出来置于显要的地位加以突出。因此,幼儿寓言的理性色彩较浓厚。幼儿童话却是通过对幻想的描绘来满足幼儿情感发展的需要,作者对孩子成长所寄予的希望和道理大多隐含在浪漫的幻想之中,创作意图因含蓄而耐人寻味,娱乐性和趣味性较为浓厚突出,教训人的味道却没有寓言明显、浓重。有人说:“打个比方来讲,作家是把幼儿童话当作苹果,把幼儿寓言当成维生素片送给幼儿的。”

第二,篇幅的长短,情节的繁简有别。

幼儿寓言的篇幅比较短小,情节单一,结构简单,语言朴素严谨,而且以叙述性的语言为主;幼儿童话的篇幅较长,结构也更曲折复杂,能细致地刻画人物,描绘景物,为了具体生动地塑造形象、传达感情,以描写性的语言为主。

第三,幻想的本质不一样。

寓言和童话都有幻想的内容,但童话的幻想是童话的灵魂,追求离奇、夸张、荒诞的艺术效果,表达手段丰富多彩,常通过对人物、环境、情节等的极度夸张来塑造形象、表达情感并感染幼儿,达到陶冶幼儿情操,丰富幼儿心灵的目的;童话在创作上要求幻想植根于生活,真幻虚实的结合力求自然和谐,尊重幻想情节发展的逻辑性。

寓言则是以表达道理为目的,是一种影射、比喻的文字,因而多着眼于幻想事物与现实事物之间的相通之处,故事仅仅为表达寓意而存在,简明扼要的情节叙述达到的目的是以确凿的现象证实生活中的某种道理,焕发出来的是令人信服的智慧光芒。因而它不太在意幻想的逻辑性是否与现实逻辑吻合。幻想并不是幼儿寓言的灵魂。

幻想的不同是二者最大、最本质的区别:幼儿寓言的幻想体现的是一种哲理的美,幼儿童话的幻想体现的是一种奇幻的美。

理论上虽然这么区别,但有时界限模糊,有的作品既可以说是童话也可以说是寓言,分界并不是很明确,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如伊索寓言中的《蚊子和狮子》、《狐狸和乌鸦》、《狼和小羊》等可以说它是寓言也可以说它是童话。中国的《猴子捞月》中幼稚的小猴子由于无知和认识不足,错误地以为月亮掉进水里了,而其他猴子不加调查盲从地以为月亮真的掉进井里而去捞月亮的笑话,形象生动,寓意精辟,可以说它是寓言也可以说它是童话。

二、幼儿寓言与其他文体的简单区别

幼儿寓言与幼儿故事也有一些相似之处,就表现内容来讲,寓言和“故事”——尤其是动物故事和植物故事很相似,但其区别也是明显的:动物故事和植物故事主要在于描述某种动物和植物在性格、状貌、生活、习惯、体态上的特异之处以及它们与人的关系,是一种知识性的读物,思想性没有寓言那么强;动物和植物故事中的动植物是作品主要表现的对象,是主角;而寓言中的动植物只是寓意表现的载体,是为寓意服务的配角。

从体式来看,寓言与格言、谚语和座右铭等也有相似之处,都有很强的教育性。但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格言、谚语和座右铭没有寓言这么具体、生动、完整的故事;后者将教训寓于故事中,前者是单刀直入地表明教义。

第三节 幼儿寓言的鉴赏

幼儿对寓言的故事和寓意的理解是否同步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本节内容主要针对如何引导幼儿欣赏寓言的故事和寓意来阐述。

一、选择合适的寓言作品

寓言与其他文学作品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它的教育意味很浓,而这种教育又与故事紧紧相连。因此,选择幼儿感兴趣的故事和幼儿能理解的寓意是组织幼儿欣赏寓言的重要前提。寓意是寓言的灵魂,也是寓言欣赏的重头戏,审视寓言所含的道理是否适合幼儿的身心健康,对其成长是否有积极的作用是首要的。同时,寓意是否能被幼儿理解和接受也是同样重要的。这就像世人常说的“良药苦口”,道理虽是这样,毕竟苦口的东西让人难受,成人可能会为了治病强迫自己吃那苦口的“良药”;孩子就不同了,他们需要的是“良药甜口”,如果是苦药,药效再好他们也不喜欢接受,他们才不会去管“良药有利于治病”的理性认识。

寓言的寓意如果仅是深刻的哲理,没有一个幼儿喜欢的“身体”,那道理说得再好,幼儿难以接受,也算不上是好寓言。因此,作为成人,在引导幼儿欣赏寓言时,要仔细挑选优秀——适合幼儿的理解水平,本身又具有很高审美价值的作品,把那些寓意深远而且便于幼儿接受的作品传达给幼儿。不能以成人的眼光来衡量作品的好坏,幼儿的欣赏水平及发展是选择幼儿寓言作品唯一重要的标准。

同时,也不能因为幼儿爱听故事而去挑选那种故事性特别强的作品,或者在讲述的过程中为吸引幼儿过分增强情节的故事性。寓言的故事情节应该简明扼要,单刀直入地为解释寓意服务。故事只是寄托寓意的形,如果它膨胀或者臃肿到将寓意挤压得不明显或者不突出了,这样的寓言不能算是好寓言。因为故事性过强,湮没了寓意的光芒,就破坏了寓言的美学原则,会分散幼儿对寓意的注意和认识,将这样的寓言讲述给幼儿听,不宜形成幼儿对寓言的审美期待。

另外,还要看作品的语言是否精练、规范,是否符合幼儿的欣赏水平。

二、选择合适的欣赏方式

前面讲到寓言与其他文体的区别时,已经可以看出寓言与童话和故事有很多相似之处,可以采用童话和故事的欣赏技巧,先创设一个让幼儿能很快沉浸在作品中的欣赏氛围,让孩子们获得欣赏作品的快乐;然后,教师可以像童话或者故事欣赏那样采取各种方法来讲述,也可以运用多媒体来直观进行。尽管引导幼儿欣赏寓言的目的是体会教训和经验,但还是应该将故事欣赏尤其是趣味性的渲染放在突出的位置,因为,只有孩子对寓言的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他们才会关注作品所要传达的人生哲理并接受它们。否则,作品的价值会因为主体与客体无法建立起对应关系而无法实现。

但是,寓言的欣赏又不能完全等同于童话和故事的欣赏,寓言与它们的本质特征是不同的,欣赏重点因此大有区别。童话注重的是对荒诞性及其美学意蕴的欣赏;故事注重的是对“故事性”及其美学特点的认识理解;而寓言的灵魂是寓意,讲述寓言是为了更好地传达寓意,对寓意的理解学习才是引领幼儿欣赏寓言时应把握的一个重点。因此,用什么样的声音技巧、用什么样的讲述方法、用何种肢体语言都要紧紧围绕寓意的最后生发来考虑,切忌因为渲染过分而使孩子们沉溺于故事情节而无法注意或者淡化寓意。

三、强化寓意的教育性

幼儿寓言揭示寓意的方式通常有两种:

一是先讲述故事,后说理点题。这种结构的寓言在幼儿寓言中占了很大的比例。它先讲一个简短的故事,然后来说明一个道理,引出一条道德教训。《狗和海螺》(选自《365夜智慧寓言》):一对老夫妇养了一百多只鸡,鸡刚生出来的蛋常常被偷掉,他们借了一条狗来看守鸡,开始这狗很尽责。主人为感谢它时常给它几个鸡蛋吃,这是一只贪得无厌的狗,渐渐它就偷主人的鸡蛋吃,上瘾后天天偷。有一天终于被发现,被赶出家门后在海边流浪,当它看见一只圆形的海螺时,以为是鸡蛋就吞了下去,肚子疼痛起来非常不舒服,它才后悔,但已经没有办法。作品在结尾这样明确地揭示寓意:“这个故事传达我们,要忠于自己的职责,不能为满足自己而损害别人。”

还有一部分幼儿寓言在结尾处揭示寓意时并不直接说这个故事传达什么道理,而是很巧妙地将寓意变成人物的对话或者作品的自然结尾来表现。比如《男孩和花生》(丁开慧译写):

有个叫高利的小男孩,他把手伸进罐里,抓了满满一大把花生,想拿出来。可是手却怎么也出不来。他急得大哭起来。

一位过路的老爷爷对他说:“孩子,把手中的花生丢去一半,你的手不就可以出来了吗?”

好孩子,一次不要贪求太多。

再如《橡树下的猪》(选自《365夜智慧寓言》):

一头猪躺在一棵百年老树下舒服地睡着。他刚吃完橡实,肚子很饱。过了没有多长时间,他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转头就开始拱橡树根。树枝上的乌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提醒这头蠢猪:“你这样乱拱可没有好处,露出了树根,树就会干枯的。”猪没好气地说:“我才不管呢!他干就让他干,反正跟我不相关。我最喜欢的是橡实,吃了橡实我才能长膘。”

橡树听到这些话,气呼呼地骂道:“你这个蠢猪真不开窍,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啦。你抬起你的猪头向上看,没有我哪里会有橡实?”

在故事结尾直接点明寓意的方式符合幼儿的认知特点:先听故事获得感性认识之后再认识故事所包含的道理,这是一个比较自然的过程。由故事提炼出来的真知灼见,会因为孩子对故事本身所特有的兴趣而强化在记忆中,同时也会加深他们对寓意的理解。

二是只讲故事,教训不说出来,让读者自己去体会。不直接点明寓意,通过故事的结局引导幼儿感悟理解寓意,这与幼儿爱听故事的天性十分吻合。作者虽未将故事所蕴涵的道理教训和盘托出,但幼儿寓言的“躯壳”——故事的因果关系通常很明确,是非善恶分明,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幼儿可以直接从故事中的人物或者事情的结局去感受是非曲直;同时也为家长、教师提供了启发、引导幼儿思考的余地。如《狼和看家狗》、《公鸡和狐狸》、《乌鸦兄弟》、《老山羊和狼》等。

欣赏寓言作品时,对于那些直接点明寓意的作品,要以强调的语气突出寓意部分,加深幼儿的印象;对于未直接点明寓意的作品,要以适当的提问,引导幼儿思考,帮助他们概括作品所要传达的寓意,明确寓意所指的对象以及对生活实践的指导意义,使他们对寓意有一个准确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