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纨绔世子妃6定乾坤(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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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礼尚往来(1)

云浅月抱着怀里的夜天赐,出了房门。凌莲和伊雪立即跟上她。

出了紫竹院,来到荣王府门口,青裳早已经吩咐容昔备好了车,等在那里。见云浅月来到,她连忙挑开帘幕,云浅月抱着夜天赐上了车。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对看一眼,齐齐跳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荣王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新帝登基,虽然过了一日,但大街上依然分外热闹,人们三五一帮,七八一伙,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新帝如何如何,云浅月的名字夹杂其中。

云浅月脸色漠然。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看着她的脸色,都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皇宫。宫门口,车夫停住马车。青裳、凌莲、伊雪三人当先跳下了车,云浅月抱着夜天赐也缓缓下了车。

新帝登基,宫门口的御林军换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赵统领被调离了皇宫。此时宫门关着,御林军在宫墙上银枪铠甲,肃穆凛然。

云浅月淡淡向上看了一眼,清声道:“开宫门!”

上面的人看清是云浅月,互相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跑下了宫墙,不多时,一名身穿内廷统领服饰的人走上了宫墙,向下看了一眼,居高行了一礼,“景世子妃,您这是……”

“我找夜轻染。”云浅月看着那人,这人她并不面生,是西山军机大营里的一名副将,叫陈绍。将一名副将调来看守宫门,可见此人是夜轻染的亲信。

陈绍一愣,如今皇上的名讳无人敢再说,能有胆子说的,恐怕只有这一位景世子妃了。但想想她的事迹,也不奇怪,于是恭敬地道:“皇上下令,从即日起,除了文武百官,宫门进出人员一律经他批准,否则不得放入。”

“那你就去告诉他,我要见他。”云浅月道。

陈绍又连忙道:“皇上下此命令说您除外,您要进宫,随时可开宫门。”话落,他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开宫门!”

有人立即打开了宫门。

“你们三人等在这里!”云浅月对青裳等三人交代了一句,抬脚进了宫门。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楼台殿宇还是一如既往,但到底是气氛不一样了。

老皇帝驾崩后,皇宫一直处于压抑的气氛之中。如今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再加上早春到来,风拂枝叶,宫女太监脱了冬袍换了春服,入目所见,皇宫内除了庄严肃穆外,还有些欣欣向荣之感。

云浅月进了宫门内,陈绍从宫墙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一礼,“属下带您去暖阁等候,今日皇上还没下朝。”

“不必,我去金殿上找他。”云浅月向前走去。

陈绍一怔,他知道上次这景世子妃还没嫁给景世子的时候大闹金殿,摧毁了龙椅,而这一次再上金殿,看她脸色,恐怕来者不善。他连忙紧追两步,拦在她面前道:“皇上大约快下朝了,您去暖阁稍等片刻,应该用不了太久。”

云浅月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一眼极淡,却让陈绍心神一凛,不禁后退了一步。她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陈绍暗暗觉得不妙,知道拦不住云浅月,但是得赶紧去报信,他连忙快走两步,又对云浅月道:“皇上还不知道您进宫,属下提前去禀报。”

云浅月没言声。

陈绍先云浅月一步向金殿跑去。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小身子已冷,她紧紧抿了唇,脚步不由重了几分。

从皇宫门口通向金殿,一路走来玉石铺就的地面被她踩出了浅浅的一层印迹。

“报!”

陈绍来到金殿外,也顾不得打扰皇上早朝,直觉认为景世子妃抱着孩子进宫,要出大事儿。他扬声高喊了一声。

金殿内,夜轻染高坐金椅,正在和文武百官议事。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要安排商议的事情自然颇多,所以,今日的早朝延长了。

如今听得外面一声高喊,百官的言论声戛然而止。

夜轻染微微抬头,看向金殿门口。

文武百官也齐齐回过头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外面这声高喊,听起来甚是急迫,众人心想,看起来有大事情发生。

“报!”陈绍没听到里面回话,回头看了一眼,见云浅月快来了,又高喊了一声。

“宣!”夜轻染自然听出是陈绍的声音。

“宣!”内侍高喊一声。

“宣!”一路高喊声传到了大殿外。

陈绍腾腾跑进了金殿,来到金殿正中,单膝跪在地上,行的是军礼,“禀皇上,景世子妃抱了一个孩子进了宫,说要见皇上。如今正向金殿行来。”话落,他看了一眼夜轻染,又补充道:“属下让景世子妃去暖阁等候,景世子妃不去,似乎是……要闯金殿。”

群臣闻言齐齐一惊,他们对上次云浅月怒闯金殿毁龙椅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几位老臣如德亲王、孝亲王之辈,朝中新贵如容枫、沈昭、苍亭等,都看向容景。

容景听到云浅月要上金殿见夜轻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听说她抱着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不动声色地站在殿中,面对众人投来的视线,神色如初。

夜轻染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锦绣被褥包卷,属下没看到样貌,便急急来禀告了。”陈绍道。

“平王夜天赐?”夜轻染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带着几分肯定。

“应该是,属下不敢妄断。”陈绍道。

夜轻染扬了扬眉,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对他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移开视线看向和夜天逸并排站着一起的容景,“景世子,你可知道她来做什么?”

容景摇摇头。

“你竟不知?”夜轻染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内子在荣王府不受半丝限制,她想做什么,完全有自由。景不知她今日何以有此一举也不奇怪。”

“她应该在府中养伤吧?”夜轻染道。

“应该是!”容景点头。

夜轻染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金椅上,不再说话,面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

这时,殿外传来御林军齐齐拔出刀剑拦阻的声音:“景世子妃请留步!”

没听到云浅月的声音,顷刻间,却传来噼里啪啦刀剑落地的声音。

殿内的文武百官面色齐齐一变,想着景世子妃二闹金殿,一句话不说动手就打了守门的御林军,当真是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了,不由齐齐看向夜轻染。待见到上面的皇上懒散地靠在金椅上,忽地想起昨日登基大典的事情,依照二人的纠葛,景世子妃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他也不会怪罪,便都齐齐不言声。

夜轻染仿佛没听见,并未说话。

一阵刀剑落地的声响之后,便传来一片痛呼倒地声。

显然外面的人不敢对云浅月出手,只有挨打的份儿。昨日观凤楼祭天,皇上问她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她说了一句死,皇上便放弃抵抗任箭雨伤了自己,若非她后来相救,皇上必死无疑。虽然对外封锁了这件事情,但是皇宫内廷的御林军都是清楚的,如今她闯金殿,他们哪里敢伤她?更何况她受着伤,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

殿外的御林军没得到夜轻染的旨意,也不敢放行,毕竟这里是金殿,重兵守护文武百官早朝,御林军有数千人之多,他们只能倒下一批又拥上前一批。

虽然御林军数目众多,但倒下的人纯粹挨打,自然是抵挡得苦不堪言。

云浅月不打死人,但也不会下轻手,不出片刻,金殿外的御林军百来人都挂了彩。她也不急于闯进去,似乎拿定主意都要将这些人身上挂些彩。

殿内夜轻染依然没动静,容景也不表态,群臣皆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血腥味已经传进了大殿内。

德亲王终于受不住了,重重地喊了一声:“皇上!”

夜轻染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他的父王,嗯了一声,还是没表态。

德亲王心中恼怒。云浅月敢闯金殿,胆大包天,这虽然已经不新鲜,但是夜氏子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去制住她,即便如今坐在金椅上的夜轻染和站在群臣首位的安王,都默认着她在金殿门口打伤御林军的行为,这是对皇权半丝也不放在眼里。他气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自己若是出去,云浅月没大没小地伤了自己,他也是自讨苦吃,弄个没脸。于是只好面色难看,心下震怒,却无可奈何。

陈绍跪在大殿当中,以为他提前来禀告,皇上总会有应对之策,没想到就这样片语不表态,只任外面御林军被打伤。他垂着头,不敢言声。

又过了两炷香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只剩浓郁的血腥味扑进大殿。

再无人在云浅月面前拦阻,她抱着死去的孩子走了进来。

云鬓高绾,紫衣鲜丽,这么半晌,她身上半丝血迹没沾,发髻朱钗丝毫未见凌乱,怀中的锦被团也好好地抱着,没有沾染半丝血迹。

群臣都看着她。

夜轻染一条手臂绑着放在身前,一条手臂懒散地放在金椅的扶手上,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进得金殿,径自走向夜轻染。

来到中间,德亲王终于忍无可忍,出列拦阻她,沉声道:“景世子妃,这里是金殿,你有什么话,等皇上散朝后再说不迟。”

新帝的第一个早朝,他自然不想被她搅乱。

云浅月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不是私事。”

德亲王一愣,看着云浅月,“那你是……”

云浅月不答话,绕过他,继续走向夜轻染。

德亲王还想再拦阻,夜轻染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他立即止了步。虽然是父子,但也是君臣。论起来的话,自然国为重,家为轻,君臣的话,君为大。所以,德亲王退了回去。

来到玉阶下,夜天逸和容景都未言语阻拦,云浅月径自上了玉阶。

九道天街拾级而上,宫鞋踩在玉阶上,发出声响,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群臣屏息凝神,静观事态,都觉得看今日景世子妃的神色,怕是比上一次更甚,不好收场。

昨日的血雨腥风依然让有些亲眼目睹的人心有余悸,今日云浅月这般负伤闯金殿更让他们感觉心惊胆战。偷偷抬头去看容景,见他仪态从容,不动如山,众人都暗暗提起了心。

云浅月来到夜轻染面前,将手中的孩子径直扔向夜轻染。孩子落下的位置,正是夜轻染那只受伤的胳膊。

夜轻染看着她,胳膊并没有躲。

台下的德亲王再次急了,“皇上,小心您的伤!”

夜天逸此时皱了皱眉,沉声道:“皇上的身体发肤关系黎民百姓,请皇上自珍。”

夜轻染呵地一笑,仿佛没听到那二人的话,并没有躲开那掉下来的孩子,而是用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他抱住了。孩子的重量并不轻,云浅月的落手也不轻,夜轻染刚一抱住,便触动了伤口,肩膀处立即流出血,染红了龙袍,触目惊心。

“皇上!”大殿中的亲皇党齐齐惊呼一声。

“他是睡着了?”夜轻染不理会下面的文武百官,看着怀中的孩子问。

云浅月看着他,似乎没看到他肩膀流出的血染红了龙袍,冷声道:“夜轻染,你装什么仁德大义?两日前口口声声不想杀夜天赐,转眼间便用下作伎俩将他害死。这就是你的兄友弟恭,仁心之举?可别贻笑大方!”

群臣一惊,平王夜天赐死了?

夜轻染哦了一声,看向怀里的孩子。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眷其寿,一生平安?”云浅月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孩子,你都不放过他?只因为他曾经是皇上?册封平王,是你想在天下百姓面前博个好名声,好名声博得了之后,利用完了他,就卸磨杀驴,不留活口了吗?”

夜轻染不说话,只细细打量孩子。

群臣面色各异,不明白云浅月话中真假,想着这孩子是真死了?到底是否是皇上杀的?他们看看夜轻染,又看看云浅月——一个沉静,一个冷然——一时间不好妄加揣测。

“怎么可能?皇上如何会杀平王?”德亲王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喝道,“景世子妃,这平王一直在你身边教养,皇上多日来都未曾见过他。”

“未曾见过他就杀不了了?”云浅月挑眉,“孝亲王,皇室隐卫是摆设?夜轻染想杀一个人,若是不想自己动手,也能杀了。”

德亲王一噎,怒道:“但是平王在你手中,如何能被他杀得了?景世子妃是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

“我不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但谁叫皇上计谋深如海呢!”云浅月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德亲王,盯着夜轻染道:“夜轻染,你身为皇上,九五之尊,杀了就是杀了,不会不敢承认吧?”

夜轻染忽然抬头看向云浅月,懒洋洋地问:“你想让我承认?”

云浅月看着他,“你敢吗?”

夜轻染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对上云浅月清冷如冰的眼睛,点点头,“敢!是朕杀的。”

群臣齐齐一惊,皇上竟然承认了!

德亲王大怒,“皇上,你……你……”他“你”了半天,见夜轻染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恼恨地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子不看他,额头青筋直跳,显然气急。

他就这样承认了,他竟然真的承认了!若是传扬出去,他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出尔反尔,明放暗杀,就是薄恩寡德,民心有失啊!他有没有考虑?

都说知子莫若父,德亲王对夜轻染自然是了解的,他知道他不可能派人杀夜天赐!

但是如今夜天赐死了,到底是何原因不说,云浅月如此抱着他怒闯金殿,如此逼问他,他如今承认了,就是将自己置于薄恩寡德名下,稍微稳定的朝纲朝局和民心可想而知再度产生波动,昨日的一切等于前功尽弃。他想过没有?

德亲王一时间恨铁不成钢,但顾忌君臣名义,也不能冲上去打夜轻染。

“你既然承认就好!”云浅月算准了夜轻染会承认,抽出腰间的宝剑,轻轻抬手,瞬间对准他的心口,冷冷地道:“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

“景世子妃!”

“皇上!”

群臣面色大变,齐齐惊呼,当殿弑君,不是自古以来没有过,但是这般一个拔剑一个挡也不挡的弑君,还是第一次见到。

“景世子,你如何管教你的世子妃,就让她如此上得大殿,要弑杀皇上吗?”德亲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昨日他不躲利箭等死就吓去了他半条命,今日他这般又不躲不闪任云浅月欺负在头上,他骇得脸色发白,知道拦阻不住云浅月,也劝说不住夜轻染,只好对容景怒喊一声。

容景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温声道:“家有悍妻,我也没有办法。”

“你……”德亲王怒瞪着他,眼中的火蹭蹭地冒。

“景世子妃,他可是皇上!你昨日救了他,今日就要杀了他吗?”夜天逸沉声道。

“昨日我救他,那是迫不得已,今日我杀他,是出于对先太后嘱托我看顾幼儿的交代。为君者,恩德如此寡薄,心胸如此狭小,连个幼子也不容,如何不能杀了他?”云浅月凛然道。

“平王不是皇上杀的!”德亲王沉怒道。

“他已经承认了。为君者,金口玉言。难道他眀放暗杀出尔反尔杀了夜天赐,如今文武百官在前,他的金口玉言也是出尔反尔言而无用等于放屁?”云浅月挑眉。

德亲王一噎,怒不可遏,一时间身子直哆嗦。

“安王,德亲王身体不适,扶他下去后阁休息!”夜轻染沉声对夜天逸吩咐道。

夜天逸眸子一眯,看着夜轻染。

“扶他下去!”夜轻染声音加重几分。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走向德亲王。

“我没有身体不适,我不需要休息!”德亲王怒瞪着夜轻染,“皇上,先皇托付你社稷,你如此不爱惜龙体,你这是愧对夜氏列祖列宗,愧对先皇,你……你……”

“德王叔,既然身体不适,就去后阁休息吧!”夜天逸站在德亲王面前道。

“本王不需要休息,你没听到吗?”德亲王伸手挥开夜天逸,对云浅月怒道:“景世子妃,你若是想杀,就杀我,平王是本王派人杀了的。”

“德亲王昨夜便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如今头脑怕是昏聩,糊涂了!安王,将他送去后阁。”夜轻染吩咐道。

德亲王闻言再也不顾忌什么君臣之礼了,刚要大怒大骂,就被夜天逸一掌劈在了后颈上。只轻轻一下,他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夜天逸伸手扶住他,对一直跪在地上的陈绍吩咐:“扶德亲王去后阁,好好照料。”

陈绍连忙站起身,接过德亲王,夜天逸摆摆手,他扛着德亲王出了金殿。

夜轻染不理会面前的剑,看着云浅月,“如今再无人阻拦了,你想对朕做什么,便做吧!”

“我问你,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云浅月剑尖向前推了一寸。碎雪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天下三大名剑之一,她向前推进一寸,夜轻染明黄的锦袍便被她无声无息地刺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