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微酸袅袅
你也许想不到吧?那些被我们珍视又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有一天连我们自己都选择放弃,它们就这样再也留不下痕迹……
顾季常坐在杜馨白后面的后面的左边,杜馨白一回头就可以看到顾季常伏着身子偷看放在课桌里的武侠小说,或者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模样。
两者相比较而言,杜馨白更喜欢看到顾季常睡觉的样子,那她就可以假装和后桌的唐古拉说话,实则偷看顾季常。
顾季常的睡相并不好。虽然他有着最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修长脸型和细长的丹凤眼,端正挺直的鼻梁和色泽温暖的嘴唇,以及比例完美的身材——可是总是被桌面挤压得变形的脸颊和流淌在嘴角的口水足让这些优势通通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可杜馨白就是喜欢看这样的顾季常。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他,而不必担心被他发现而尴尬。
唐古拉总是支着下颚抱怨说,杜馨白,你不要暴殄天物好吗?我可是打入男生人气榜前五的优质偶像好伐?还获得过“最想告白对象”第一名的好伐?
唐古拉是上海人,高二的时候才转到这个学校的,使用反问句加强语气的时候喜欢用“……好伐”的句式。
杜馨白指了指唐古拉用来打草稿的、刚被校花林苏月退回来的情书,嘴角扬起浅浅的笑花,不发一言就成功让唐古拉碰了一鼻子灰。
林苏月和唐古拉一样都是上海人,据说两人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可惜一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杜馨白,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伐?亏我还一直当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唐古拉瘪瘪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将那封情书左叠右折,然后轻轻一扬手,一架白色的纸飞机便从他指尖滑了出去。
喂……那个不代表任何含义的字,杜馨白说了一半便知来不及。她的目光落在那架纸飞机上,看它悠悠地滑过窗外那一片的绿树白花。她不理解唐古拉对待情书的做法——无论是他收到的,还是寄出的。唐古拉也算是长得好看的男生吧,眉眼清秀干净,有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牙齿洁白,瞳仁深黑。偶尔也会有低年级的学妹偷偷递情书给他,其中也不乏长相甜美的漂亮女生。
唐古拉总是笑得像王子般说谢谢,收下情书,然后上课无聊时拿出来当折纸飞机的材料。当飞机多到抽屉快放不下时,他就找个闲散的午休时间,将腿架在窗台上,往外一架一架地扔纸飞机。
因为唐古拉和杜馨白所在的教学楼后边是一片无人管也无人去的小树林,所以唐古拉这种乱丢垃圾的行为倒也没人管。
杜馨白对他这种不珍惜别人心意的做法非常的不以为然,甚至曾经差点吵起来——她也是像那些小女生喜欢唐古拉般偷偷喜欢着顾季常,她比谁都明白那种柔软又隐秘的心情,所以当看到那些心意被唐古拉用那种方式粗暴丢弃时,她又是比谁都愤怒。
当时唐古拉的回答是,她们依然拥有那份美好的感觉,我并未曾破坏,请问我有什么错?那些情书是写给我的,我有权自己处理吧?或者你觉得,让她们在垃圾堆里看到自己写的情书会比较开心?
可是,可是那都是心意啊,你这样……杜馨白握紧自己的手,因为无法流利地说出自己心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而用力到指尖发白。
杜馨自你别天真了好伐?那样的心意,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你以为她们喜欢我什么?她们甚至都不认识我就可以随便送上写满“喜欢”的情书,谁知道她们三天后遇见比我更符合她们思春形象的男生时,会不会很快就将我忘记?杜馨白,那样的“心意”,当真的,就是傻子。
那是杜馨自第十次看到唐古拉认真说话的表情,眉头微蹙着,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容,目光冰冷。
那也是杜馨白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笑起来能泻一地阳光的唐古拉,总是笑嘻嘻没个正经样的唐古拉,有着同龄少年所少有的敏感和固执。他的心里有个黑暗潮湿的小房间,很少有人注意。
我已经收了她们的情书,她们也不曾知道这些情书最后的去处,这样的结果,你觉得不好吗?还是说你要我一个一个拒绝打碎她们的“心意”?唐古拉侧着身体看杜馨白,一半的脸被阳光晒得通透明亮,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神情复杂。
杜馨白败下阵来。若递情书的是她,她也是宁愿选择永远都不知道情书的去处吧——如果顾季常,也是如此狠心对待她的心意的话。
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关于“情书”的争执,后来两人都聪明地避开这个话题,再不提起。
杜馨白渐渐发现,唐古拉不仅对收到的情书,连自己写的,也是这般的漫不经心。
唐古拉给那个漂亮的好似漫画里走出来的林苏月写情书,一个星期一封,坚持了大概快一个学期了吧。可是就像投稿总是失败的倒霉写手,他的情书总是会在第二天退回到唐古拉的课桌里。
所以唐古拉总是语重心长地对杜馨白说,写情书是最糟糕的告白方式,看看他的情况就知道了。
杜馨白只是垂下眼睑安静微笑,用余光努力搜寻顾季常的身影。
杜馨白会喜欢顾季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只是这个意外,它恰巧就发生了。
那是高一初开学不久,15岁的杜馨白留着保持了15年的童花头,刘海齐眉,眼神清澈,从里到外都还是一个完全的孩子模样。所以在那天体育课后,当她发现自己身体情况不对时,才会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她就那样身体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长达三节课,放学后又假装赶了很久的作业,等教室里所有人都走光后才敢站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连椅子都被她弄脏了。浅黄色的木椅子上盛开出一朵奇怪的红艳艳的花。杜馨白用纸巾擦了很久才将所有痕迹抹去。
然后杜馨白草草收拾了书本,正准备背上书包闪人时,刚打完篮球的顾季常跑了进来。
杜馨白侧身望着在门口明显愣了一下的顾季常,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刚才她一直是背对着门口的,而她今天穿的,是白裤子。
来例假对女孩子来说本来就是一件隐秘又羞于启齿的事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被男生看到自己这样的窘态,任她平日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会窘迫到想死吧……更何况杜馨白不是那样的豁达女生。
杜馨白又羞又窘到差点儿要哭起来,幸好顾季常马上就目不斜视地走到他自己的位置边,胡乱把书本塞回书包里就算收拾好了。他完成这些动作的时候,杜馨白一直面对着他,咬着嘴唇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重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似的。顾季常背上书包后望了一眼杜馨白又犹豫了一下。杜馨白像只受惊的小刺猬般竖起所有防备,警惕地关注他下一步的行动,却见顾季常从课桌里拖出他不知塞了几日的脏外套,丢给杜馨白。
“脏了。”只留下两个字,便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了。
“什么嘛,难道要我给你洗衣服吗?怪人……”杜馨白起先是不高兴地撅着嘴嘟囔,但很快便又欢喜地将那件衣服扎在腰间——哈,这样就成了遮住后面的裙子,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儿小帅气。
咦,那顾季常给她这件外套的用意……
杜馨白走下楼梯的时候,顾季常刚好弓着背,踩着那辆山地车从楼下滑过。夕阳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空气里有一种温暖的、贴人人心的馨香。
杜馨白的心,就在那样一个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杜馨白的目光就这样,再无法从顾季常的身上移开了,而她小小的心房里,也再容不下其他的男生。与她要好如唐古拉,也只顶多博个“蓝颜知己”的虚名。
唐古拉常常愤愤不平地问,顾季常有什么好?
杜馨白笑笑反问他,那林苏月有什么好?
唐古拉望着杜馨白,眼里是大片大片看不到边际的忧伤,然后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比你好。
就是这样的,我们的眼睛其实很狭隘,只能看到那些我们喜欢的人的好;我们的眼睛又那么神奇,因为喜欢,所以所有的不好经过晶状体的折射都变成了让人满心欢喜的好。
我喜欢你,所以你什么都好。
高二那年的冬天,学校举行冬季趣味运动会。因为那时已经接近期末考的时间,班上报名者寥寥,体育委员只好胡乱点名上阵。顾季常就因为一直在睡觉,所以稀里糊涂就参加了400米快速滑冰项目。唐古拉在杜馨白的竭力鼓动下,也参加了同一项目。
我这累死累活的是为谁呀——唐古拉看着杜馨白殷勤地替他在报名表上写上“唐古拉”三个字,扬着眉毛不情不愿的样子。
杜馨白好说歹说,直到许诺说比赛结束后请他去KFC腐败,唐古拉才大爷般“嗯”了一声。他不是不知道只有他唐古拉参加,杜馨白才有胆子名正言顺地去冰场看比赛,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偷看顾季常滑冰的样子——明知被利用,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是能看到杜馨白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可以假装那些不高兴并不存在。
唐古拉喜欢杜馨白弯着眉眼微笑的样子——这一点,他从未对她说过。
比赛那日,唐古拉穿着一身轻便的蓝色运动服,脚下是一双闪亮的冰刀鞋,迎着风站在阳光里的时候刘海会一下一下地飞起来,真有点玉树l临风的感觉。可是杜馨白的注意力通通在顾季常身上。
顾季常依然是睡不醒的懒模样,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听MP3一边等比赛开始。也许是因为杜馨白一直一直看着他吧,顾季常似有所感觉,转过头时刚好遇上杜馨白慌张的眼神。他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打个哈欠,继续懒懒地听着MP3.
杜馨白忽然想起雷光夏的那首《情节》——十二月的阳光下,我正偷看你的侧脸。你的身影犹如荡漾在微风中的一首歌。你一定全都知道,你一定全都不在乎,就这样回过头清凉地一笑。
心里无端伤感起来。
唐古拉拉拉杜馨白的头发,冲她咧着牙齿张牙舞爪地笑。他说杜馨白,你不要露出这种讨厌的表情,大不了,我放水让你男人赢好了。
唐古拉你说什么呢?杜馨白一下就窘红了脸,追着要打唐古拉。吵吵闹闹中倒也忘了刚才的小小伤感。
一声枪响,惊飞屋檐上休息的鸟群,400米速滑比赛正式开始。唐古拉像离弦的箭一般第一个冲了出去,而顾季常则反应慢了一拍,比所有人迟了将近一秒才滑出去。
场边的观众都热情沸腾地高呼着加油。挤在如潮的人群中,杜馨白看着顾季常和唐古拉一前一后飞速滑动的身影,忽然在那一刻恍惚觉得人们的欢呼声加油声似乎都渐渐地慢下来,时光也永远不会往前,场上是两个飞速滑动的英俊少年的身影,阳光将操场尽头的积雪虚幻成炫目的金黄色海洋。幸福如潮。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顾季常前面的那个男生的冰刀鞋鞋带忽然断裂,整个人摔了出去,连续撞倒前面的几人。顾季常因为无法及时控制速度停下来,但又为了避免自己撞上前面的人,忽然改变方向,也整个摔了出去。
洁白的冰面上是一串串嫣红的血迹,像开在雪地上的点点红梅。此时唐古拉已经滑过终点,可是谁都没有兴趣去关注谁是这场比赛的第一名,所有人都呼啦地围到伤者身边。
顾季常摔倒的时候,手臂被别人的冰刀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不停地有血渗出来,手臂上蜿蜒着长出卷曲的红线。
杜馨白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只是怎么也哭不出声音,嗓子眼像是被棉花堵住似的,涩涩的,干干的。
顾季常推开别人伸过来的搀扶的手,脱下冰刀鞋,自己走向医务室。杜馨白远远地跟在后面。他在医务室包扎的时候,她就等在外面。
医务室外那棵高大的香樟树枝桠上积着白色的雪,纵横交错地把天空划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灰色的枝桠,湛蓝的天壁,洁白的雪,美丽得像幅哀伤淡淡的油画。
杜馨白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天空下起细细的雪,满世界飘起伶仃的柔软花朵。
喂,我说……
杜馨白转身,看到处理完伤口的顾季常站在她身后,高大挺拔像是神祗降临。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可视线依然只及他的胸口。
我说,你是傻子吗?我才流那么点儿血你就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天气那么冷,现在又下雪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顾季常眯着跟看杜馨白。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闲散的模样,只有露在外面的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手臂提醒着刚才赛场上的惊险。
杜馨白的眼睛又迅速地泛红,她窘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可以掩饰自己超过正常界限的担心。
笨蛋。顾季常轻轻吐出两个字,脸上露出少见的温暖表情,整张脸的线条都因此柔软起来。他平日看人时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开始渐渐有了专注的模样。
好冷啊,我讨厌冬天。顾季常孩子气地发抖,然后迈开步子往教室走。
什么……杜馨白跟在他身后,一时没听清。
我说,一起回家吧。顾季常忽然转身,意料中地看到杜馨白急停步,然后一下子就涨红了的脸。他抿着唇角坏坏地笑起来。
我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杜馨白先是愣在那里,然后慢慢睁大眼睛,再然后弯起眉眼灿烂微笑起来。她用力一点头,说嗯,你等我!
然后飞速跑回教室背包包。
喂……我跟你一个班的呀……顾季常望着杜馨白像只快走的兔子似的在雪地上跑过,留下~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终于无法克制地笑起来。
杜馨白冲进教室的时候,唐古拉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玩400米速滑的冠军奖杯。看到杜馨白,唐古拉刚想扬起笑容得意几句,却被幸福得快要晕厥的杜馨白一把抱住。
她说唐古拉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顾季常说我们一起回家!他说“我们”,他说“一起”,他说“回家”!唐古拉,我觉得我现在快要幸福的死掉。
唐古拉刚才激烈得快要停止的心跳恢复到正常的频率。他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推开杜馨白回到自己的位置。
杜馨白专注于顾季常对她态度的改变,没有注意唐古拉的反常。等顾季常回到教室拿了衣物后就一起走了。
她说唐古拉再见——高扬的幸福声音,甚至没有听见唐古拉的应答,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唐古拉站在窗口,侧着身体站在阴影里,望着杜馨白跟在顾季常身后走远,心里一点一点地寂凉起来。他把那个冠军奖杯用力丢出窗户,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它落地的沉闷声音。
没有谁会在乎那个奖杯后的努力了吧?没有谁会为他的胜利而欢喜了吧?没有了吧……那它就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唐古拉在车棚口看到穿着白棉服的林苏月。
美女,等我啊。唐古拉扬起不正经的笑,进去推自行车出来。
林苏月把情书放在唐古拉的车篮里,说,唐古拉,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的。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不要写这种称呼奇怪的信给我。
唐古拉怔怔地望着林苏月远走的身影,呆立在原地。
暮色终于彻底地垂下来,华灯初上,形单影只。
杜馨白终于得偿所愿地和顾季常在一起了。没有火红的玫瑰花也没有甜蜜的告自,他只是在她抱着一大堆东西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她的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龙虾,在他身后幸福得晕头转向。
她是那么笨的姑娘,让顾季常不得不欢喜。
唐古拉有时候在操场上打篮球的时候,会看到杜馨白坐在顾季常的身后,大叫着他的名字挥舞着手飞驰而过的样子。
她还是叫他唐古拉,还是会回过头冲他狡黠地笑,还是会高兴时想冲过来抱他。唐古拉有时会望着杜馨白的背影欣慰地笑,然后被无眼的篮球砸得鼻血直流。
高考结束后,唐古拉也终于追到了校花林苏月,两人手牵手一起参加了最后的毕业晚会。他耗时长达两年之久的情书攻势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那天晚上唐古拉喝了很多酒,一会儿叫杜馨白的名字,一会儿叫林苏月的名字,一会儿又叫妈妈,哭哭笑笑,稚气得像个孩子。
杜馨白是在认识唐古拉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他的父母原来很早就离了婚,他们在十岁的唐古拉面前互相推着不想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最后唐古拉被判给了爸爸,而他的妈妈从此就再未出现。
也许就是这样,才会有如今不珍惜别人心意的唐古拉吧。他心里有那么多的不安,习惯嘻皮笑脸地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先说不要,先放弃。
追林苏月,可能是他唯一的坚持了吧。
杜馨白看着睡在角落里,睡颜像个小娃娃的唐古拉,心里一阵柔软。她轻轻趴在林苏月的耳边说,林苏月你要好好照顾唐古拉哦,你们还要很幸福很幸福地永远生活下去啊。
林苏月说好。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泪光盈盈。
7月凉爽的夜风吹过那片无人关注却依然生长的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绿浪起伏,林涛声安详得像支摇篮曲。早早便开始凋零的香樟叶在夜色中大批大批地奔赴新的领土,一层层地将那个400米速滑的冠军奖杯覆盖。终于,那最后一抹黯淡的金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那些停伫在枝桠问的纸飞机又再度飞翔起来,在夜色中划出淡淡的白色弧线。只有当它们飞过从窗口透出的明亮光影时,才闪亮一下子。而那些纸飞机所承载的秘密,却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光明了吧。
——那些曾经是女生心底角落里最隐秘的心事,谁也没有兴趣知道了吧。
——那些写满“我喜欢你”的纸飞机,也再没有人会关注了吧。
——而那些“我喜欢你”前的署名,也没必要让你知道了吧。
喂,你不要笑呀。
喂,你不许说我老土哦。
喂,杜馨白,我,我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