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朱麻子杀疯了吗?
朱麻子之所以这么干,还是源自他内心对他人的猜疑,对官员的不信任以及自己缺乏安全感的痛苦挣扎。
他是个变态的臆想症患者,从他领导农民战争以来,其实内心的战争一直没有停,他只有杀人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只有在别人被杀时才感到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只要一遇借口就穷追猛打地发动一场“战争”,不使千万人头落地,不肯收手。
朱麻子做皇帝大开杀戒的记录不只是胡惟庸案,1382年发生的“空印案”中,他嗜血之刀又是呼呼生响,杀人如麻,冤魂遍地。这距杀胡惟庸党人才几年,他的杀人瘾又犯了。
明朝有规定,凡各地每年都得让人到中央户部来汇报财政账目。各地账目必须与户部审核账目相符了,才算完成了该年财政计划。否则,哪怕一点小错也不行,得重新来过,且所有重来的账册必须得戳上原衙门的印才算数。这在交通工具极不发达的当时可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这大老远的从地方赶到京城乘船坐马的好歹也得半个月一个月,带账本到户部一核对,错了个小数点,哦,这又得往回赶,去改账册戳公章的,来去得花多少时日啊,那办得成事么?就算出差费全报还外加补贴,人也不愿这么折腾呀!何况那印儿不像现在的木头私章,可吊在裤带上,想怎么使就怎么使。那印儿不能带的,只能留出差人员原单位衙门办公室里。活人还给尿憋死不成?这就有了带上事先预备好的盖过印的空白账册进京办差的,此事全国上下财政干部都知晓,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的,然而,这事到了洪武十五年(1382)被朱元璋当成“惊天秘密”,发现了。
当时有个叫郑士利的生员,借助平民可以向皇帝上书的渠道,给朱元璋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说明“空印文册所有的是骑缝印,不是一纸一印,而钱粮数字不同,得全部核对,所以很难确定”。郑生员又以忧国忧民的语气说明空印的出现“恐奸吏得挟空印纸,为文移以虐民”。但这哥们又很不负责任地添一句,说其实这事,大家都没错,只是为了办事方便而已。
噢,有这么图办事方便的吗?那些拿着盖了官印空白文册的干部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勾当!像郑士利这么是与非都分不清的人,得让他去劳改几年,清醒清醒,提高认识水平。
这空印事件是极其严重的干部舞弊行为,是对国家不负责任的犯罪。
案件性质一定,就得追查,就得抓人,全国当时十三个省,一百四十多个府,一千多个县,这些地方哪年不要往中央跑财政核账啊,这省府县一牵涉下来,那些头头脑脑谁还跟空印案没有关联!
有关联就得给我查!
查了又怎么办?
——主印官员全部杀头,副职打一百杖充军!这就是朱麻子的处罚办法,还是杀字当头。这次大屠杀中,许多地方上素有廉誉的清官好官未能幸免,山东济宁府知府方克勤是个大大的好官,做到正厅级领导干部了,平素克己奉公,节能增效,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是打过大小补丁的,家里饭桌上多是腌菜、豆渣,可因为是单位里管着印儿的一把手,头也就被人砍了,你说冤不冤?这次被杀者又在万人以上。
事过三年,又出了一桩轰动的大案,朱麻子才入鞘的刀又拔了出来,这回他要让更多的脑袋落地——洪武十八年(1385),有人告发北平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官员串通户部侍郎郭桓舞弊贪污。拿来调查掌控的情况一看,朱元璋大怒。好你个郭桓,竟敢私吞太平、镇江府的赋税,又私分浙西本应全部上交中央的钱粮,还巧立赋税名目来为自己“创收”,设立什么水脚钱、车脚钱、口食钱、神佛钱、库子钱等等,你小子巧立名目的创造发明能力比我还强!这么上下其手、巧取豪夺,一帮国家蛀虫竟贪污粮食达2400多万石。
该死的郭桓一个人是干不来这么大事的,查!从中央六部到地方有关联的部门,都给我查。看有多少郭桓同党,这次清查运动一定不能含糊,要查深、查细、查实,凡有问题的干部,不论他职位多高、资格多老,都拉下马来,情节严重者从重从严从快处理,决不姑息!
朱元璋一发起大清查运动,全国上下层层都动了起来。除了专职监察部门,到处都是工作组、调查组、办案组、专案组的招牌,到处都是一脸严肃而又无比忙碌的调查人员的影子。就这样从上查到下,从下查到上,中央六部的大多数领导干部都被郭桓拉下了水,成了他的同党。什么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等一大批正、副部级干部都不是好鸟。朱元璋二话不说,只吐一个字:杀。
杀得中央六大部有的一个部里只剩三个毛头人。这还不算,地方上就杀得更多,那粮食经办的各府各县乃至下面的富户,凡有牵连的一概被杀。
不能说这些人都全杀错,有些贪官污吏是罪有应得的确该杀,但由于清查扩大化,就有了大批屈死鬼。这次运动,使“百姓中产之家大抵皆破”,杀死三万余人,造成多少悲剧。
具有讽刺意味而又令人心寒的是,据说在郭桓案中最后一个被杀者,竟是该案的右主审官吴庸。
难道是朱麻子杀疯了吗?我不这样认为,朱麻子之所以这么干,还是来缘他内心对他人的猜疑,对官员的不信任,以及自己缺乏安全感的痛苦挣扎。
他是个变态的臆想症患者,从他领导农民战争以来,其实内心的战争一直没有停,他只有杀人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只有在别人被杀时才感到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只要一遇借口就穷追猛打地发动一场“战争”,不使千万人头落地,不肯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