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红妆细细的品,应该能够感觉到这句话有一个陷阱。
“我还会画……”依红妆戳着自己的梨涡才想显摆显摆,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的舌头收起,抿嘴一笑,看似谦虚的说:“我也不会画什么了啊。”
夜元澈从她一前一后不搭的笑意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眉目清清的看着她:“呦呵,还挺谦虚。”
“哪有,我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会画画呢。”依红妆随意的解释,将引子扯到了大脚板身上,捡起一个树叶丢向它:“我会画这只猫完全是因为我和它经常在一起,没事画着玩,玩着玩着就熟悉了。”
“你不用解释的这么仔细。”夜元澈打断她:“你紧张什么?”
“我……我紧张了吗?我紧张了吗?”依红妆拔高声调儿:“没有吧。”
“有理不在声高。”夜元澈冷冷的提醒她。
依红妆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确实有些高了,她轻咳:“公子,我没。”
树杈上鸟儿鸣叫,夜元澈道:“依攻,我喜欢鸟儿,画只鸟儿来。”
鸟儿?
画鸟儿?
他竟然让她画鸟儿?
依红妆的心里直突突,就跟装着一个石磨一样,然后有一头驴拉着她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做贼心虚的她有些怵了,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让她画鸟儿干啥,吃啊。
“鸟儿啊,这个嘛……”依红妆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想着寻个借口避过去。
谁知夜元澈早已看穿这一切,他起身,高大颀长的身影遮住了她,他一伸手去折头顶上的树枝,只听‘嚯’的一声,夜元澈将枝干揪下来扔给她,霸道地说:“画吧。”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依红妆硬着头皮蹲在地上握着枝干故意将线条画的和她往常不一样,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终于画好了,画的歪歪扭扭的,她嘻嘻一笑:“看,我就说了我不会画吧,多丑啊。”
“挺萌的。”夜元澈口不对心的说着,心里暗自思忖,真是挺能懵的。
依红妆捏了一把冷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让夜元澈的疑心也越来越重了。
其中无比确定的一件事便是依红妆是将军府的二公子。
为何这么说呢。
一日,依红妆鬼鬼祟祟的跑了出去,来到了一家茶楼,恰巧让出门买东西的夜元澈撞了个正着,他才想叫她,只见她一溜烟儿钻到了茶楼的第一间房。
抱着好奇心的夜元澈决定跟进去看看。
就在他想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了依红妆熟悉的脆响:“哥哥……”
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决定……悄悄的听,而不是偷听,他怎么会干偷听这种事儿呢。
为了能够安安稳稳不被别人打扰的偷听,夜元澈还特意给了掌柜的一块儿碎银子告诉他闭上嘴巴。
优雅的房间里。
依寥远替依红妆上了几盘小点心和一壶碧螺春:“瞧你,瘦了吧,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吧,玩够了就早点回到家中。”
“才不要,爹爹那么凶,仗着自己是将军就天天在我面前耍威风,我才不要,在外面多好,自由自在的。”依红妆嘴巴塞满了东西含糊着说。
“吃吧,吃完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依寥远微笑着说。
“啥?”听及,依红妆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依寥远起身替她拍着后背。
依红妆咳嗽的眼泪儿都出来了,好不容易顺了下去,连忙摆手:“哥哥,你可别逗我了,你可别去我那,我和别人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你再给人家吓着。”
“你哥哥我就这么丑啊。”
“不是不是,哥哥你误会了,哥哥若是知道了,爹爹就得知道,爹爹那个脾气,那个阵仗,他来了才容易把人吓死呢。”依红妆调皮地说。
依寥远知道自己拿她没辙:“好了,你自己在这儿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银子我付过了。”
夜元澈躲到了一边儿,直到依寥远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冲进去,依红妆也不知道夜元澈在外面,于是,她开开心心的吃光了所有的点心。
夜元澈笃定了一件事情,她的确是将军府的二公子。
不过,让他更纳闷的事儿来了,那么那个夜莺美人儿又是谁呢?
吃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坐成了铁三角的形状。
依红妆夹菜,啃骨头,扒拉大米饭,吃的格外香甜。
夜元澈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她,盯着她耳垂上的耳洞看。
黑黑的一小坨却好似慢慢放大了一样,让他的眼睛都有些花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打了个哆嗦,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发生。
当然,这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悄悄的萌芽,在远在北边的北朔之国生根。
北朔之国。
草木肆意的疯长,山上已然冒出了绿色的小头儿。
山羊成群的跑着,牛儿低着头吃草。
烈马驰骋着,骆驼慢悠悠的走着,着实是一片美好的风景,如画卷一样。
“拿酒来!”贝阙珠宫的大殿内,微醺的楚凌轩捧着一壶好久往喉咙里灌。
侍女端着酒跪在他面前:“大王还是好喝些酒,伤身子啊。”
“谁他妈让你多嘴的。”恼怒的楚凌轩直接揪起了那个侍女的衣领,把她拖到了自己脚跟前儿,捏起了她的下巴,将手里剩余的酒水‘哗啦啦’的全都灌到了她的嘴巴里。
那个侍女哪喝过这么烈的酒啊,剧烈的咳嗽着,连忙求饶。
恰时。
门外一阵响动,一道粗噶的声音响起:“铁手参见大王。”
闻声,楚凌轩一把推开了那个侍女,侍女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楚凌轩将松垮的衣裳拢了拢,重新坐在王椅上,一只手搭着扶手:“铁手,怎么样,她还是不肯画?”
“属下愚钝,柔之姑娘性子太倔,就是不肯画。”铁手双手抱拳,口吻愧疚。
“她那个性子我早就领会到了。”楚凌轩一点也不怪罪铁手:“一会把她叫上来。”
“是。”铁手道。
铁手是楚凌轩最忠实的属下,当年铁手在山下被一只老虎咬掉了三根手指头,是路过的楚凌轩将他救下的,从那以后,铁手决定这辈子都要对他忠心耿耿,报答恩情。
柔之被关在密室许久了。
当她重见天日的时候还稍稍有些不适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手臂挡着阳光,铁手对柔之很客气,知道她又冷,又累,又饿,由着她慢慢的,一瘸一拐的走,毕竟这个女子也曾是大王的女人。
柔之衣衫破碎的来到了殿中,楚凌轩于她来说就是明媚的太阳,见到了他就等于看到了希望。
他高傲的像一头狮子,威武,狂傲。
“凌轩……”柔之跪在地上,她狼狈的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但是却依然无法掩饰自己对他那份强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