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太过真实。
真实的让夜元澈在梦中几乎窒息,大汗淋漓,经脉的刺痛感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夜元澈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楚凌轩刺耳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他中蛇毒了,是的,他中蛇毒了。
忽地惊醒。
望向周围。
原来是一场噩梦。
他习惯性的卷起袖袍,露出手腕,手腕的上方是结实强壮的手臂,青筋凸起的经脉上一串一串的黑色痕迹,还有那迅速跑过的毒虫,像一条小小的毒蛇。
好痛!
这是夜元澈唯一的感觉!
现在他的毒发作的愈发频繁,愈发厉害了。
他不能伤害依红妆。
内力运在丹田处。
夜元澈双指并拢,将经脉暂且封住,毒液缓缓消失,那条黑色的小蛇也藏了起来。
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望向睡在他旁边的依红妆。
她依旧睡的香甜。
还好,没有被他吵醒。
阳光升的大半,懒洋洋的挂在天空中,细雨微蒙,何时下起了小雨,难怪睡的这么沉。
细细的听。
淅淅沥沥的雨声如自然的韵律。
夜元澈吻了吻依红妆的额头,绕过她,穿上龙靴将她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在了长塌上。
香炉内的龙涎香缓缓的消散,直至不见。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依红妆。
离开。
半晌。
一个小公公借故前来收拾乾清宫将她叫醒:“哎呦喂,武状元,你怎的在这儿睡着了啊,这可是皇上的寝宫啊。”
被唤醒的依红妆一个激灵起身,惊慌的急忙站起来看着小公公,紧张兮兮地问:“皇上来了?”
小公公摇摇头:“皇上还有朝政未处理呢,今儿恐怕是过不来了。”
“喔。”依红妆有些失望。
“皇上让我给你带个话儿,你先回吧,明儿个再来。”小公公用鸡毛掸子去扫窗咎上的灰尘。
“明儿还来啊?”依红妆错愕。
小公公瞟了她一眼:“那是自然。”
“喔。”依红妆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东问西问的才寻到宫门。
御花园的岩石上。
夜元澈倜傥的坐在最高的一块儿岩石上望着依红妆离开的背影,喝了一壶酒,那双深邃的眸子眯起,眷恋,不舍。
苏青山在假山下,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夜元澈:“皇上,您不下来啊。”
“你上来。”一句话皆是命令。
没法子,苏青山只好艰难的往上爬,晃晃悠悠的坐在上面,他恐高,根本不敢往下面瞅。
迎着风,说话都带着呼啸的颤抖:“皇上,这依姑娘……打算一直都这么接触啊。”
夜元澈瞅瞅他:“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了。”苏青山捶了下手心:“皇上,早晚得让她知道吧,这么瞒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还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夜元澈闷闷地说。
他无从下口。
苏青山将酒猛的取下来:“找啊,要不怎么立后,怎么给太后生小皇孙。”
酒壶里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
苏青山闻了闻只觉得不对,他惊愕的望着夜元澈:“皇上,你在喝毒药之酒,你为何喝这个。”
毒药之酒十分骇人,用八十八种毒花,八十八种毒酒,八十八种毒虫而制,若非是中了深毒的人喝这个简直是在像死亡招手。
夜元澈淡定自若的夺过酒壶:“想喝便喝了。”
他在说谎。
苏青山忽地想到什么,眉头一锁:“皇上,是不是跟上次的蛇毒有关?难道蛇毒还没有清理干净?”
夜元澈面不改色,他淡淡的看着苏青山,薄唇微启:“没有,你不要乱猜!”
“一定是,皇上,我去叫太医!”说着,苏青山起身,就连恐高都不怕了。
“回来。”夜元澈怒吼,压低了声音:“这是朕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皇上,这不是你的事,这是天下之事!”苏青山急了。
“不想跟你废话!”夜元澈将空的酒壶收起来,用轻功跳到了岩石下。
他慢悠悠的朝御花园的木桥上走着,苏青山跟在后面,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皇上打算怎么办。”
“你能不能小点声。”夜元澈横他。
苏青山噤声,但依旧跟着他。
“这事儿改日再说。”夜元澈指着前方的大臣们,道。
苏青山自然有眼力见,夜元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我说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明白,去,找凝香去,圣旨都下了,可是人你还没搞定。”
“微臣……微臣不去。”苏青山有些气馁。
“怎么了?”
“公主不喜欢微臣。”
夜元澈眉头一皱:“朕不是红娘,凝香的心朕管不着啊。”
苏青山哀叹。
“去吧,就说是朕的旨意,过来看看她以前学的知识怎么样了。”夜元澈还是不能不帮苏青山。
依红妆回到将军府中后,依将军他们全都围上来问见没见到皇上。
她摇摇头:“没有,据说皇上在忙朝政,没空见我。”
虽然她说的不详细,但是依将军他们也明白怎么回事。
夜元澈是故意躲着她。
但他是皇上,依将军他们只能暂且瞒着依红妆。
八角的身子近日来好多了,能照顾自己了,而且也不用每日都在塌上躺着了。
偶尔打扫打扫屋子,偶尔侍候侍候依红妆,精气神儿不大好。
她拉着八角讲宫里的事儿,讲宫里的女子走路都是要夹着屁股走的,说话不能露齿,她一边说一边笑:“八角,你说她们活的累不累啊,我是很讨厌皇宫的。”
八角郁郁寡欢,好像有心事似的。
就算依红妆再大大咧咧也能看出来,她小心翼翼地问:“八角,你是不是还在为……”
“没有。”八角急忙解释:“小姐,不是。”
“那是什么?”依红妆追问。
八角垂下头:“小姐,我真的没事。”
依红妆看着她,只觉得她的样子和自己的某方面很像,好像自己在思念夜元澈的时候也是这样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八角,你在想谁?”
话落,八角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小姐,你在说什么,我该去给花儿浇水了。”
“不用你浇。”依红妆摁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眸子:“八角,你喜欢我哥哥?”
八角急忙反驳:“小姐,小姐我没有,我和小姐一起长大,公子也相当于我的哥哥,我没有别的想法。”
“喔。”依红妆应着,她想了想,忽地一针见血:“你在想……铁手,对不对?”
八角的脸‘唰’的红了:“小姐,你别胡说。”
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让依红妆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歇着吧。”依红妆摸摸她的头说。
是夜。
细碎的夏日如一个蒸笼似的笼罩在整个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