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继续暗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我回头亲自去探查这个垃圾场,若他们真潜伏在地底,那一切就都明了了,我道。
众人也是疲惫不堪,我让他们退了下去,白朝阳留了下来,我知道他有话要说。
“朝阳,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道。
“有些话,我一直如鲠在喉,又担心王兄会有想法,是以一直没说,但现在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白朝阳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他除了有大才,更精通为人臣之道,凡事都顾着我的颜面。
“朝阳,你我是兄弟,这位家业也是你我兄弟二人的,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我有些生气道。
“此事关乎一男一女,女的是紫烟,此女乃是狐狸精,天性媚人,她心地较为纯净,但却为痴念缠身,容易走上极端。只是她这害,却也是因为王兄而致,想那紫衣姑娘在飞天之时,传授给她的尽是痴念,佛门贪嗔痴怨本就是四大孽。她自开化之时,便被种了痴念因果,一门心思在你身上,若不得果,必然会走上极端。”
“我刻意把她安排到了北门,就是想隔绝她的痴念,不曾想,反而是火上浇油了。”白朝阳自责道。
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紫烟与饶锋的事情,但碍于我,一直没说出来。
其实他虽然贵为天机,却也难断这种情爱之事,是以,也是毫无办法。
这事也不能怪他,我本来就不喜欢紫烟,谁又想这女子痴心极重,我能如何?感情一事,从来都是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出于紫衣这一环,我又同情她,说到底,不管紫烟最后走上什么路,我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事我会处理好,男的是饶锋吧。”我问道。
白朝阳点了点头道:“饶锋近期频繁在铁匠铺出入,还有在紫烟小姐府中经常留宿逗留,我调查过凤千仇,他近期在做海盐生意,并无过分之举,而张将军、杜叔、烈虎等就更不可能透露军情了,所以,饶锋、紫烟有很大的嫌疑。”
“嗯,紫烟与曹三曾经是相识的,若是她为了报复我,与曹三联手,密谋颠覆我,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想了想道。
“这饶锋当初对王兄夺取王城立过大功,又是王兄亲自点的将!”白朝阳有些为难道。
他是时刻以我为尊的,当初张十一辱骂他是黄口小儿,他不曾放在心上。饶锋同样是我点的将,他碍于我的面子也不好随意更换,倒是他自己白家的子弟,全都是副职,无一人担任各部衙门正职。
按理来说,他是我兄弟,白灵的二哥,未来的国舅,又大权在手,白家人无一正职,却也无一人叫屈,足见白家之清明。
这点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没说,心里却有数。
“饶锋如果真是白眼狼,咱们正好利用他把曹三和徐老板调出来,能避免大战,尽量避免。”我想了想道。
“嗯,王兄所虑极是,我已经密令各部,不得打草惊蛇。”
“哎,人心都是会变的,饶锋也曾是肝胆英雄,一旦权利的私欲膨胀,便沦为欲望的奴隶。”我感叹道。
白朝阳拱手道:“王兄说的是啊,人都是有私欲的,又有几人能像王兄一般呢。”
“朝阳,你密令叶建超驻守西燕,调白冲回来,随时接替掌管禁军。我绝不能再把你和白灵的安危交给任何一个外姓人!”我肃然道。
白朝阳很是惊讶,欣喜之余更是感动,“朝阳多谢王兄!”
“朝阳,江东多有劳你了,想当初你我相识时,你尚是潇洒公子,如今却年少白头,早生鱼纹,为兄每每想到,也是自愧不已。”
白朝阳眼眶微红,“与王兄的九死一生相比,朝阳这点辛劳又算得了什么?”
“今晚就在城主府歇息吧,你我兄弟好久没有,抵足夜谈了,定要喝他个痛快,聊个痛快。”我拉着他的手,携手往内室而去。
一夜畅谈,次日,我决定去见见媚夫人。
我对饶锋还是有些旧情的,他毕竟是我一手培养的将军,我想过了,若他与紫烟是情投意合,那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成全了他们。
若他为紫烟魅惑,而无出卖王城之事,我至少是可保他一条性命的。
饶锋的府中倒是简朴,我去的时候,媚夫人正在带她与常天恩生的孩子玩耍,只是她看起来并不快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媚夫人!正儿!”我在院子中隔了一段距离打了招呼。
媚夫人一见是我,连忙拉着孩子走了出来向我行礼。
“正儿参见秦王,愿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饶正恭恭敬敬的给我磕头行礼。
我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傻小子,哪有人能活一万岁的。”
孩子是无辜的,常天恩虽然是无能之辈,无情之人,这孩子确实逗人喜爱。
“我娘说了,秦王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就能活一万岁,一万万岁。”他一本正经道。
“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好小子,好好听你娘的话,将来也做个大将军。”我道。
“正儿,你先去屋内玩耍,娘要和秦王说话。”媚夫人叮嘱道。
待饶正进了屋,媚夫人双目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夫人,莫不是心中有委屈,饶锋对你不好吗?”我问道。
媚夫人哽咽道:“秦王,小媚有苦却是说不得。”
“朗朗乾坤,有何苦说不得,本王替你作主。”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笑问道。
媚夫人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开口道:“自从那紫烟到了城中,小媚是一日不如一日,原本有秦王你照拂,饶锋对我是极好的。只是这几月,大王不在城中,饶锋与那紫烟终日厮混一块,对我日渐情薄。最近月余,他连家都不回了,每日只在那府中逗留。”
“我曾说他几句,不想被他一顿打骂,辱骂之言,尽是往昔之事,令我如万箭穿心。小媚此前随常天恩时,是有不当之举,却得秦王作保,嫁给了他,此后也是端正人家。若知有今日之果,便是伴了青灯古佛,抚养正儿也胜过这般心如刀绞,度日如年。”
她说到伤心处,又是一番眼泪。
我心中听的极是愤怒,目光一寒,问他:“我不在城中之时,你为何不找军师给你主持公道。”
媚夫人道:“军师每次只说知晓,找饶锋也谈过一两次,起初还有些用,到后来饶锋也不放在眼里了。”
想来也是,白朝阳是玄门中人,他虽然一心在青檬身上,但对旁人娶妻纳妾,却并不反对。再者,媚夫人这属于家务事,他本就不善男女感情之事,又日理万机,哪能关照得过来,能找饶锋谈话,已是不易了。试想要人人家中吵闹,都来找他,他就不用做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这紫烟是我带回来的,饶锋也是我的人,白朝阳顾忌我的颜面,自然是让他们私下了结。
谁知道饶锋狗胆包天,狂妄到了如此地步,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饶锋说了,紫烟是秦王的家事,让我不得吵闹,以免伤了大王你的面皮,落了个囵狱之灾。大王今日要不问,小媚这口气怕是要憋到死,也不敢言了。”媚夫人边擦拭眼泪,边哭诉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夫人好好照顾正儿,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城之中,谁都知道我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有我作主,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媚夫人当即向我叩谢。
我走出了饶府,心中暗自感叹,饶锋谋反之事,多半是定局了,一个人连往日的恩惠都不顾及了,心也就完全给黑了。
媚夫人本是我作保嫁给饶锋的,虽有过往之错,但成亲以来相夫教子,并无过错,如今饶锋如此对她,反倒是我乱点鸳鸯谱,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