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殇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才拿起了筷子,两个妖人见她动筷子,登时大喜不已。
凡成功者,心里都会有一种要强、执拗的性格,尤其是像曹三这种从无败过,拥有剑圣与鬼市徐长老护佑的天子骄子。
凤家历来都是邪门的世家大族,其父在时,就已经是阴司的大红人,我父亲常年在阴司走镖,也没少得凤家庇佑。
凤千殇说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为过的,只见她夹了一块竹笋放在嘴里轻轻地嚼了一下,然后眉头一沉,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难道是饭菜不合小姐胃口,不会啊,这可是曹公子亲手做的。”妖人一见凤千殇眉头低沉,隐约不悦,连忙问道。
我抬起手,示意两人不要聒噪,然后笑问她,“小姐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直言,我想曹三公子肯定会改进的。”
凤千殇高傲的冷哼了一声,“竹笋焖山猪,肉质倒是已经细嫩,只是这竹笋早非开春之时般嫩滑,尝来略老。又山猪肉质较坚,大火煮的时间长了,竹笋虽然入味,却少了那份清爽嚼头,就这等厨艺也敢自称天下无双,当真是可笑。”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撤了!”我冲妖人眨了眨眼,他们连忙将宴席给撤了下去。
“凤小姐,想必是这山中食材不济,影响了公子的发挥。你放心,我想曹公子肯定会做出让小姐满意的佳肴。”我忙道。
“这样吧,你去告诉曹三,让他将山猪肉换成鹿肉,鹿肉松软,与山间小蘑相炖,必然美味。”凤千殇叮嘱道。
我向她眨眼笑了笑,正愁没机会拖住曹三,凤千殇给他出点难题,正和我的心意。
两个妖人互相望了一眼,只能是恭敬领命,重新将封印封上,锁上石室退了出去。
“我说兄弟,你这张嘴还真是好使,凤小姐只要开口说话,那就是大功一件,我看你这红人多半有望。”妖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许道。
我客气了几句,目送这两个蠢货而去,手指在右手手心重复了一遍,他们刚刚画符时的符笔。
妖人本就不擅长画符,所以画符动作极慢,我很容易便掌握他们所书的符笔。
也不知道司马放能否搞定宋秋风,我正要过去看个究竟,司马放与宋秋风二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右使,这次你帮曹三公子立了如此大功,他肯定会重重赏你,我听说他打算把整个天邪宗与阴山都交给你,如此一来,宋兄就是邪门的门主了。”司马放假意贺喜道。
宋秋风淡然笑道:“司马兄是在开玩笑吧,曹公子根本就信不过我,谁让我血杀组非是他的嫡系呢,不是一家人,邪门这么重要的势力,他怎么可能会交给我呢?”
“倒是老弟你,聪明绝顶,最近与曹公子走的极近,希望倒是挺大。”
司马放这时候已经看到了我,向我使了个眼神,同时朗声道:“右使客气了,要不咱们出去透透气,喝上一杯?”
司马放所假冒的韩青历来神秘,不喜说话,而且立场难辨,宋秋风与他说不上是敌是友。此刻见他刻意示好,却也不想得罪他,或许还能联手而制,当下欣然应允。
待两人离去,我走进了天字号囚牢,两个守卫正在轮流鞭打辱骂王泽,王泽依然在死扛着,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
阴后的魂魄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若不想办法,最多再过一日,转灵体便要被拘魂鞭给吸走。
“两位兄弟,歇歇吧,交给我来就好。”我见二人都累的不轻,连忙上前笑道,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宋秋风已经离开了。
两人放下拘魂鞭,甩了甩手抱怨道:“你说宋执事也真是的,王泽怎么可能是阴后呢?这人都打的快没人气了,也没见有任何的动静,哎,真是的。”
“行了,你就少发牢骚吧,走,出去透口气,一整天就闷在这鬼地方,晦气。”
“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两人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囚室。
在曹三手下干活是很不容易的,他是个很严苛的家伙,尤其是对非嫡系的血杀组,用时呼之即来,有功无赏,有罪必罚。
宋秋风投靠曹三以来,好处是一点没捞着,反倒是要处处受曹三节制,长久以来,他的手下多有怨言。
宋秋风本人也很清楚,曹三不好伺候,但却上了贼船,想退无门,也只能是暗自忍了。
这次真龙洞事件,本来是宋秋风一次崛起的机会,但连他本人也没想到曹三会上山来。曹三一来,他原本凭着血杀组掌控的局势就化为了乌有,无论是邪帝令,还是转灵体,炼丹术,都与他无缘了。
只是曹三这么厉害,手段残忍,他也不敢有二心。这世上敢背叛杀手工会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宋秋风自然也是不敢的。
虽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推测,但是从血杀组弟兄的表情来看,我猜测是八九不离十,在玄门待久了,对这里面的门道,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尤其是邪门中人,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天字号囚室此刻已经只剩下我一人,机会难得,我慢慢的走到王泽身边。
以我的修为,只要抡起鞭子,一通狂打,极有可能逼出阴后的转灵体,这样以来就能将炼化的龙气与魂魄相合,化为己用。
但当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阴后残留魂魄的虚弱,我的心又狠不下来。
阴后是张王的亲师妹,她虽然心狠手辣,并一手炮制了我和凤千殇的婚事,把我当做棋子,但此刻却不忍心夺了她的魂魄。
这不仅仅是因为张王是我最崇敬的神王,更因为她是凤千殇的师尊。
任何可以杀她,唯独我不能,我杀了她,凤千殇这辈子恐怕都会记恨我,我不喜欢她,却也不想害她恨我一生。
“哎,秦无伤,你可真是够笨的,错过了这机会,以后想得到转灵体怕是再无机会。”我暗骂了自己一句,却还是狠不下心来。
我轻轻的喊了他一生:“王兄,醒醒!”
说话间,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丹药塞在了他的嘴里,丹药还是妞妞临走的时候留给了我几颗。
这些都是涂山公留下的,虽然不能说起死回生,但药效却也是极为显著。
药丸一入喉,王泽的身上渐渐有了热气,脉搏也恢复了跳动,只是依然有些虚弱。
“秦无伤?”他看向我,有些惊讶。
我点了点头,“王兄,你别动,我这就把你身上的桃木钉拔下来,让你逃走。”
阴后本身是转灵体,只是被曹三困住,转灵体留在王泽的驱壳内,动弹不得,生生忍受拘魂鞭的折磨。
王泽摇了摇头,他见我这么说,就知道我知晓了他真实的身份,当即苦笑之余,发出了阴后冰冷的声音:“秦无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秦剑和我师兄都会这么看重你了,我如此害你,你却仍愿意救我。你知道吗?从你的身上,我看到我师兄与阎君当年的影子,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像我这样的傻子,天下早就绝种了。”
说完,我就要拔桃木钉,阴后摇了摇头,王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她那张被恶鬼疽覆盖狰狞的脸。
“不用了,本后性情偏激,心中难静,饱受恶鬼疽之苦。如今在花阵被擒,又被宋秋风、曹三以暗手打伤了魂体,就算逃出去,也难以再成事。”阴后强忍着痛苦,哽咽道。她脸上的恶鬼疽不停的涌动着,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