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中,紫衣已经昏迷不醒,枕头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我一探她的脉搏,那股冰火毒劲又发作了起来,而且变的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我想到了慕容北死前说的话,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原本身上的创痛也在此刻一并发作。
我两眼一黑,气急攻心,当场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慕容羽与文凯、张十一等心腹大将,尽皆立在我的床榻边上,我身上已经被上了伤药,少天满脸是泪,趴在我的床边正睡着了。
看着这傻小子,也真是难为他了,跟着我好处没捞着,倒是眼泪没少流。
“秦王,你醒了!”慕容羽淡笑问道。
我挣扎着坐起身来,强吸了几口气,压制身体的病痛,刚要说话,才觉的喉咙间干涩、疼痛,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当即指着桌上的茶壶,张十一连忙给我倒了茶水,我刚要喝茶,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头赶忙将我的手给拉住了:“秦王不可,你的喉间有残毒,我已经给你服下了丹药,此时不宜饮水。”
我琢磨着,想必是用血气包裹毒酒时,毒酒在喉咙间留下了残渍,这也是对亏了我百毒不侵,抗毒性极强,换做旁人,怕是喉管都得烂穿了。
慕容羽连忙给我介绍道:“秦王,这位是我云都府最好的大夫邓公。”
我想到紫衣生死未卜,打了个手势让文凯将我搀扶了下来,走到了内室,紫衣安静的躺在床上,原本绝美的花容,如今左脸惨白如纸,右脸却红的发紫,显然是剧毒已经攻心。
“救,救她。”我指着紫衣,痛苦的大叫出声。喉咙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过我却也管不了。
邓公皱眉道:“世子、秦王,请恕我老朽无能,冰火绝命散乃是唐门至毒,老家主给的解药乃是以毒攻毒,虽然能缓解一时,却不能根治,而且每服药一次,病发之时,病情就愈增加一分。”
“怎么办,怎么办?”我有些抓狂的握着邓公的手,心中五内俱焚,我不敢想象若是紫衣真的死了……
我这一急,胸口又血气翻腾了起来,喉咙间黏糊的血水从嘴角溢了出来。
“秦王有重病、残毒在身,万不可伤了贵体啊。”邓公焦急劝慰道。
我虽然经过重重磨难,现在比以前圆润了不少,但骨子里却依然如七叔所说,性情太过执拗,情义过重,易为情所伤。
如今眼看紫衣性命不保,我痛苦不堪,只觉天崩地裂,世间无光。
“唐门之毒,向来隐蔽,乃独门所配,尤其是这种至毒,天下无人可解,就算是阴神饮此毒,亦不可化。”邓公无奈的摇头感叹。
“邓公,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仔细想想。”慕容羽少有的焦急问道。毒是他的父亲与小妹下的,若是紫衣真的病发身亡,他无疑也会因此抱憾、愧疚。
我这时候胸口剧痛难当,心如沸水烫灼,握着紫衣的手,趴在床边,已然是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我曾再三向紫衣保证过,会陪她走到最后,若才刚刚开始,她便夭亡,我的承诺又算的了什么?
“世子,不知道府中还有多少这种解药?“邓公问道。
慕容羽道:“我已经令人在王府大肆搜查!”
过了一阵,立马有兵士手持解药飞奔而来,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正是一支支粉红液体小瓶,约莫有五六十支左右。
“怎么就这么点?”
慕容羽皱眉问。
兵士回答:“禀世子,整个王府近乎掘地三尺,能找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邓公一看,“三日一服,紫衣小姐大概能有半年的命,而且这还得看小姐的承受能力,随着每次用药,下次发病时的剧毒也会加剧,若这半年内找不到解药,怕是难免……”
“立即去唐门!”我站起身道。
慕容羽点了点头,“唐门也算是我慕容家的统辖世族,我若陪秦王一同前去,或许会更好一点。”
“公子千万不可蛮来,当初老家主攻打唐门,虽然唐门最终折服,归顺慕容家,但唐门人心未必归附,尤其是家主强行夺走了唐门的镇门毒药。”邓公叹息道。
我抬起手道:“眼下西川正值光复一统,羽少西川大事要紧,我只需与少天带着一百罗刹鬼骑前去即可。”
慕容羽也知道眼下西川并不稳定,他若随我去唐门,无疑会影响大局,当下只能无奈道:“如此,秦王多保重。”
文凯与张十一等将士,也尽皆留守云都城,以防有虎狼之心的人趁乱局攻打云都城。
慕容羽准备了豪华的马车与干粮,次日我与少天骑马护着马车,领着一百罗刹鬼兵,兼程往唐门赶去。
唐门乃是巴中名门,虽说极少在玄门走动,但一提到唐门的毒、机关之术,依然是让人敬佩不已。
三天后,我到达了巴中,按照慕容羽的给地址,找到了唐门。
这期间我给紫衣喂了一次解药,但她虽然清醒了,但精神却是极差,让我好不心疼。
第三天的晚上,我到了唐门隐居之地,经过慕容北的打压后,唐门新建的山庄远不如原来的恢宏霸气,远远望去,极其的冷清。
唯独碑石上唐门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似乎在彰显着这个古老世家曾经的辉煌。
我扶着紫衣下了马车,勒令罗刹鬼兵在府门外等候,这才去扣庄门。
敲了好几记,这才有庄丁打开门,探头打着哈欠,不耐烦的询问何事。
我不敢大意,连忙拱手道:“还请大哥通报唐门主,就说江东秦无伤求见。”
庄丁不耐烦道:“什么无伤、无痛的,庄中不见外客,赶紧走人。”
说完,就要关门,我伸手扶住门,冷然道:“这位大哥好生无礼,我只想见门主一面,通报一声又何妨?”
庄丁见我杀气腾腾,指着我鼻子不悦道:“门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点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本来心头就不爽,当即猛的扣住他的手,就要让他晓以颜色。
“无伤,不要伤人!”紫衣睁开眼,靠在我肩膀上虚弱道。
“哎!”我恨恨的松开那庄丁的手。
“看在这位娘娘的面上,我给你去通报一声,至于门主见或者不见,你们自求多福吧。”庄丁揉着手,生气道。
“多谢大哥。”紫衣轻轻的咳了咳,挤出一丝笑容道。
砰!
庄门重重的关上,我扶着紫衣在门口等待。
紫衣依偎在我怀里,有些瑟瑟发抖,“无伤,你身上有伤,千万不可动气。”
我轻轻的搂着她,心如刀绞,温和道:“紫衣,我不气,你放心吧,唐门主一定会给你治好病的。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回江东。”
紫衣轻咳了几声,温柔道:“只要有你在,在哪都行。”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庄丁再打开门,不耐烦的探出头道:“门主在会客,让你们三天后再来。”
“三天?我赶了几天的路,为何还要等三天才见。你有告诉他,我是江东秦无伤吗?”我皱眉道。
那庄丁见我神色不悦,以为我要打他,忙缩了缩脑袋,“我说了,门主说了,正因为你是秦无伤,所以才让你只等三天。换了旁人,等一辈子也不得见。”
说完,砰的一声,再次将庄门给关上了。
夜晚,山中凉风如刀子般,森冷的厉害,门一关上,我也是无可奈何。
庄丁已经报了我的名字,他仍是不待见,显然是有意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