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熊儿道:“昨夜老爷回家之后,气得大喊大叫,叫到今天便病倒了,只翻来覆去的喊着:‘畜牲,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那畜牲!’我也不知他说的畜牲是谁。”
吴元济心中一凉,心想,父亲竟这么愤恨,那么自己只怕在劫难逃了。一时竟然无语。
其时钟铁映、李祐在其侧,李祐道:“公子,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得好好想个办法。”
吴元济道:“我有什么办法好想?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钟铁映道:“公子,无毒不丈夫,咱们要就一不做二不休……”
吴元济心中一动,钟铁映这句话虽未说完,却已经明白其意。心想犯一个错误是错误,犯两个错误也是错误,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思量良久,心意已绝,说道:“鲜于总管,你最想得到什么?”
鲜于熊儿本来只是节度使府中的一个小仆人,因害吴少诚有功,吴少阳升他为府中总管,这种人唯利是图,若没有好处是不会帮你办事的。
鲜于熊儿道:“事成之后,我想当一个牙将。”
吴元济嘿嘿而笑,心想,你志气倒不小。你虽身为总管,再怎么也不过是个仆人而已。竟想一升而为牙将,带军打战,你有这个本事吗?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此事成功,我就升你为牙将。你打算怎么办?”
鲜于熊儿笑道:“故伎重演就成了。”
吴元济顿时明白,想起毒死吴少诚之事,笑道:“好一个故伎重演。你去办吧,我和董将军、李将军带兵准备,以防有变。”
鲜于熊儿乐滋滋的走了,来到节度使府,只见吴少阳已经起来,正坐在桌边咳嗽。鲜于熊儿叫道:“大人,你怎么起来了?你身体不好,请快快睡下。”
吴少阳摇了摇头,道:“无妨。这点病算得了什么?我这是心痛!”
鲜于熊儿道:“大人何必烦恼?这种事……唉,事已如此,有什么办法?何必气坏了自己身子?”说着便吩咐仆人熬上药来,亲自端了,叫吴少阳服下。
吴少阳道:“我没有病,服什么药?快快端了下去。”
鲜于熊儿笑道:“大人,你这样的英雄,怎么也讳疾忌医?虽没什么大病,但你咳嗽不断,加之心中烦乱,只怕郁结于心,还是喝点药的好。”
吴少阳叹了口气,接了过来,只喝了一口,忽然脸上变色,一把掷去了药碗,咣当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渣四处飞溅。喝道:“这是什么?你……你为什么害我?”鲜于熊儿吓了一跳,胸口已经被吴少阳一把抓住。
鲜于熊儿笑道:“这是药啊,我怎么会害老爷?二公子死后,老爷心神恍惚,可有些疑神疑鬼了。”
吴少阳见他说话如此无礼,虽然恼怒,但想难道自己真错怪他了?便在此时,腹中一痛,心想果然是毒药,心下顿时雪亮,说道:“你这个小人,我早知道你不可靠,想不到你竟敢对我下手。是元庆这畜牲叫你干的吗?”
鲜于熊儿笑道:“老爷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你不过。”
吴少阳大怒,喝道:“我杀了你!”一掌向他头顶劈落。他武功高强,内功深湛,所中毒还并不深,料想这一掌便劈得他脑浆迸裂。谁知鲜于熊儿不慌不忙,一掌向他推来,正击在他胸口,只觉一股大力撞击得肚内如翻江倒海,向后便倒,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吴少阳又惊又怒,心中的诧异,有如见了鬼一般。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瞪视着鲜于熊儿,良久良久,说道:“你怎么会武功?你到底是谁?有什么图谋?”
本来他虽然中毒,力气未失,但他绝没想到鲜于熊儿竟会如此高明的武功,致使一招之间,便已落败。
鲜于熊儿笑道:“老爷这话问得奇怪,我是你的总管啊。”
吴少阳哼了一声,说道:“你武功如此高强,却装作丝毫不会武功,如此处心积虑,你若说没有图谋,有谁信来?”
鲜于熊儿嘿嘿而笑,说道:“我可是在吴少诚当节度使的时候,就来府中了,有什么图谋又何必等到今日?当初你叫我毒死吴少诚,可没想到有今日罢?”
吴少阳用右手食指指着他,嘎声叫道:“你……”心中激荡,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他努力平复了自己心中的激动,叹了口气,说道:“因果报应,丝毫不爽。只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中,嘿嘿,吴少诚可又比我幸福得多了!”
鲜于熊儿笑道:“我看也差不多,你死在儿子手中,他死在弟弟手中,又有什么区别了?你死后,这大好基业仍是自己儿子掌握,不会落在旁人手里,吴少诚死后,妻子儿女却也被你害得甚惨,你比他可又强得多了。你又何须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