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道:“那****与吴大哥来到长安,便在四海客栈中歇宿,睡到中夜,忽听得有怪叫之声传来。我吃了一惊,便去隔壁喊吴大哥,却不听见答应,我又大声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我想吴大哥就算再睡熟了也不可能听不见,何况咱们学武之人最是警醒,绝没有大声叫喊却听不到的道理。我当即推开门进去,发现吴大哥已经不在房里,这虽然是意料中事,我还是吃了一惊,心中很是担心,害怕他中了暗算,便在此时,窗外人影一闪,从长街尽头没入黑影里,看那背影,依稀便是吴大哥,我赶紧追了出去,只见那人影忽快忽慢,始终在我前面,倒好似吴大哥在等我一般,我加快脚步,却仍是追赶不上,心中惊疑,想停下来,终于放心不下,一路追赶,一直出了城,又走了几十里,到得一个小镇上,此时夜色微明,朝阳初现,忽然,那人停了下来,却并不翻过身来,仍是背朝着我。我走近前去,问道:‘阁下是谁?你并不是吴元庆,为什么扮作他的样子引我至此?’那人不答,我挈出剑来,正要制住他再来查问,忽然一阵风声响过,一张大网从头顶罩落,我一个筋斗欲翻滚出去,终于还是迟了一步,赶紧挥剑斩去,只听如刺棉花,无着力处,那网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竟是刺不破。那人回过身来,果然并非吴大哥,我问他:‘你到底是谁?扮作吴元庆有什么图谋?’他一言不发,伸指点了我数处穴道,把我抓了起来。
“他们把我抓到小镇的一个客栈之中,我初时惊惶,后来渐渐镇定,心想我刚到长安,又不认识谁,并没与人结仇,为什么遭人暗算?定是冲着吴大哥而来,吴少阳夺了淮西节度使的位子之后,不除吴大哥总是不能安心,吴少阳是节度使,财大势雄,这些人若非他的朋友部卒,便是为他所收买。看来他们抓我的用意乃是逼迫吴大哥,我又是担心,又是放心,担心的是吴大哥不见了我,不知怎么焦急呢,放心的是看来吴大哥暂时还没有事,他们暂时也还不会杀我。
“我忽然听得隔壁一个声音说道:‘不知吴元庆那厮抓住了没有?’我想果然是冲着吴大哥而来,不知是谁指使。只听另一个声音道:‘这吴元庆听说是故淮西节度使吴少诚的儿子,不知仇公公如何与他结了仇,要抓他?’先一个声音道:‘仇公公怎么会与吴少诚结仇?但前段时间在洛阳,那元稹已经落在黄河帮手里,便是被吴元庆和这个小妞儿救了出去,仇公公大是恼怒,何况吴少阳的儿子吴元济到了都中,暗中向仇公公说明,要杀了这吴元庆。’”
元稹插口道:“那人说是因为两位救了我,因此遭到仇士良的仇恨吗?”
林洁道:“正是。那人说道:‘仇公公本来不答应吴元济的要求,后来听说是坏了他好事的罪魁祸首,顿时大怒,于是便请人跟踪至其落脚处,然后诬指他是刺客,派了神策军前去追捕,谁知这厮武功竟如此高强,竟没有抓住,不过咱们抓住了这妞儿,不怕抓不住他。’”
元稹道:“林姑娘,真是对不起了,为了我的事,让你们也跟着受苦。”
林洁道:“元大哥说这话可见外了,可恨的是那仇士良,如此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与元大哥有什么相干?这仇士良听说不但权势熏天,而且武功高强,吴大哥若是落在他手里,那可就糟了。”
元稹道:“吴公子现在恩王府中,料来仇士良再跋扈,只怕也还不敢去动恩王。这你可以放心。后来你却又怎么逃出来了?”
林洁道:“我想那吴元济也在都中,此人阴险狡诈,倒是不可不防。藩镇不经征诏便私自进京,本是大罪,但他一定带了不知多少金银珠宝来贿赂朝廷大员、有权有势之人,那仇士良定是收受了贿赂,才帮他抓捕吴大哥。”
元稹道:“不错。那吴元济来京只怕也未必全是为了吴公子,皇上自登基以来,便励精图治,对藩镇割据尤其深恶痛绝,一上位便讨伐平定了川西刘辟和浙西李锜的叛乱,破蜀败吴,实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直追太祖太宗。吴少阳杀兄夺位之后,皇上因正在征伐王承宗,无暇西顾,所以任命他为留后,可吴少阳毕竟担心,是以外结权要,内结宦官,以求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