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庆一见,不禁脸色大变,恨不得便一剑杀了吴元济,但此时越是愤怒,知道越要镇静。原来这贵妇正是母亲!
自从几年前一别,无日不在想念母亲,想念她的处境,她的悲苦,总想着日后与母亲重逢,却不料今日相逢,却是如此一个境地,顿时方寸大乱,叫道:“妈!妈!”
吴夫人脸上满是慈爱,含笑凝视了他半晌,笑道:“叫什么?妈不是在这里吗?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没长大似的?”
吴元庆心中大痛,见吴少阳正站在母亲旁边,喝道:“吴少阳,快放了我妈,你已经害死我爹爹,夺了淮西节度使之位,你还想怎样?”
吴少阳脸色一沉,喝道:“你是谁?竟敢在此大呼小叫,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吗?”
吴元庆一怔,气急而笑,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你这狗贼,害我父亲,夺我职位,还敢如此装蒜么?你若还有半点天良,又怎么会如此对我母亲?”
吴少阳道:“嫂夫人,这人是谁?怎么满口胡言乱语的?”
吴夫人道:“吴将军,你义兄在日待你不薄,今日事已至此,还装腔作势又有何用?你到底想如何便说罢,是杀是剐凭你一言而决。”
吴少阳道:“嫂夫人言重了。义兄待我恩重如山,我吴少阳无一日或忘。自我义兄不幸仙逝之后,我服侍嫂夫人有如母亲,这话可有虚言?”
吴夫人道:“你这话是不错。如今你已经是皇上任命的节度使了,庆儿就算回来,也绝不能夺回你的位置,你又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吴少阳惶恐道:“嫂夫人何出此言?自元庆侄儿被人所害后,我日夜悲痛,发誓要找到凶手,为元庆侄儿报仇雪恨。却说什么赶尽杀绝?”
吴夫人忽然哈哈大笑,她尚来端庄肃穆,这时却笑得眼泪也出来了,说道:“庆儿便在眼前,我的眼睛又没有瞎,你还想骗我吗?今日无数人在此,你便杀了他,也须掩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吴少阳诧异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她受什么刺激了么?”说着横了一眼服侍吴夫人的丫环。
那丫环诚惶诚恐,忙跪了下来,答道:“昨夜夫人做了一个梦,从梦中惊醒,醒来后似乎神智便有些不正常。”
吴夫人大怒,喝道:“春香,连你也吃里扒外吗?我神智何时有什么不正常了?”
吴少阳道:“这就是了。难怪她会疑神疑鬼的。吴元庆早就死了几年了,她却大白天的见鬼。你们谁见到他了么?”
众人都躬身道:“吴元庆早就死了几年了,我们没有看见他。”
吴夫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脑中一片茫然,良久方喃喃说道:“是了。这就是权力的魔力。昔日赵高指鹿为马算什么?今日吴少阳有眼无珠,视有如无那才叫厉害呢!”
吴元庆见母亲焦急伤心,心中不禁痛如刀割,喝道:“吴少阳,你还想掩人耳目吗?我便站在这里,你儿子在我手中,你若还想一手遮天,我就杀了他,咱们来个玉石俱焚。”
吴少阳道:“大胆狂徒,你还不快快放下我儿子,我拿你碎尸万段。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此捣乱?”
吴元庆想不到他如此奸恶,对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浑不在意,母亲在他手里,总不能就此一拍两散。说道:“你放了我母亲,我就放了你儿子。”
吴少阳喝道:“谁是你母亲?这里哪里有你的母亲?”
吴元庆道:“吴少阳,你的脸皮就如此之厚么?我吴元庆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这里谁不认识我?你的眼睛瞎了,他们的眼睛可没有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