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闯来了?!
我倏地一下起来,撞倒了桌角,这个疼……都没法说了。
“快快,都愣着干嘛,快些给我易容。”
痣公子小肆双手撑着桌子,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急什么,那七步竹阵够他乱转一会儿了。”
话音刚落,
破风的响声在林中回荡,一阵尖锐的笛声划破天际。
“这个人好大的来头啊,怎么搞的,居然这么快就破了我布的阵。”小肆一脸惊诧,手在袖子里掏了大半晌,捏出一粒灰色的药丸,“面具搁在了我房里,怕是来不及拿了,你把这易容丸先服了。”
依言,含入嘴。
我使了个眼色,朝一旁努嘴忙双手伸着,向两旁展开。
他们拿了一件白袍子给我穿上,一时间也没了镜子,我手撑在桌子上,对着飘油花的大碗汤水,照了照……
当然,汤水照不出人影。
抓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很女气。
小肆正在叼着头布,将我头发拆了又重弄,手忙脚乱的给我捣鼓那一头的青丝。
我笑眯眯,
手伸过来,一把将其抱住,他笑了没吭声,我继续上下其手,在他展袖之间,悄然摸上他的脸,把他的那张皮揭下了。
“你你你干什么!”清秀小痣公子也气极的时候,
“反正你也隐入江湖这么多年了,自是不会有人记得你,一天换一张脸你也不嫌麻烦,这张皮借我戴,回头还你。”
我忙俯身,摁上去,生怕他与我抢。
他气竭,又无可奈何的笑着。
其实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天山老头名下有一位杰出的弟子,易容术了得,又懂五行八卦等奇术……见过他的人极少,但每人对他的五官都有不同说法,总而言之归为一点,是个极为清秀的公子哥,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不是他的真面目,其实他那桃花眼勾人乜……
他的发丝搔得我有些痒,
没了那张半透明的人皮面具,他眼尾处的痣愈发的明显,我心里一紧,忙别开脸,心狂跳,忙平复了好一阵子,才慢悠悠说:“你啊你……这脸是得藏起来,你这德性比我还招人。”
正想上前耍个小流氓。
壹却按住了我的手,朝外使了个眼色。
我愣了愣。
阳光洒在大片的竹林上,
一个穿着青灰色很简朴的衣服,像是仆人模样的人规矩的站在屋外:“我家主人想请逍闲人一聚。”
我推开他们,低头把袍子系好,散漫地往椅子上一坐,手指勾着鬓发,一笑:“真不巧,主子四处云游去了。”
他望了我一眼,底气很足地说:“想必阁下就是传闻中的柒公子了?”
我眼波转了转,凑了过去:“怎么,找我有事?难不成请不到我家主子,就想请我去了?”
四周有轻微的笑声。
他们平日里是看我闹惯了的,所以也懒得搭话了,还有两三个干脆折了回去,坐下捧着碗,一边夹菜,一边看戏一般还不停的扒饭。
— —||
想当初遇见他们时,多有气质的一个个小公子,
这几年随了我,
反倒是俗了许多,个个虽说散漫惯了,但却愈发的会过日子了。
那仆人依旧不亢不卑,鞠躬道:“我家主人说了若是见不着逍闲人,能拐了柒公子也是好的,反正这二人,见了都一样。”
后头公子们似乎被茶水呛到了,一个劲儿在咳嗽。
我很诧异……
一般来说,我扮七公子的事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不过确实这几年内也只收了六个公子帮忙打理日常生活……怪只怪,逍闲人的名声太大了,而我又太喜欢四处游玩,所以平日里宅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收账,在茶馆里喝酒打诨顺便打听消息都是我化身为公子自己操劳。
如此看来,
这个人一定对我熟悉得紧啊。
我仔细瞅那派来的小厮,
发觉他的脸虽低着,那眼神却时不时地朝我身旁的小痣公子肆儿看去。而且……一个仆人不该有这种眼神的。
噗嗤一声。
肆儿笑了与我擦身而过,上前去,挥着手一下打在了他的肩上,顺势环着说:“师兄,你几时来的,又糊弄我们家主子了。”
师兄?
我一脸黑线……
果然,他左闪右躲,却被小肆拽着衣襟,探出手往他脸上就这么轻巧一抹……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便露了出来。
弄玉这个死家伙……
壹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慢悠悠的说:“你这次,又晃来做甚么。”
我挺不好意思地望了弄玉一眼。
他到是一点也不在意,视线像是粘着在了小肆身上完全被其胶住了一般,吊儿郎当地撑在他肩头,拿指捏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叹道:“你这小子平日戴惯了面具,我到记不得原来你长这模样……天山老头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抹脸了。”
“那是咱们的师父,你这样称呼是大不敬。”
“我小时也只与他学了三年易容术,没正式拜师,算不弟子,你也甭叫我师兄。”他笑容渐渐淡了,望了我一眼,“勺儿,这次来有事情找你。”
勺儿……
这个词,已经很少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