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媛娘娘,这样做可以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话语里有着为难和害怕。
安修媛正在对着铜镜梳着青丝,动作轻柔,听到身后黄莺的话,怒气自心来,手中的象牙梳“啪嗒”一声的甩到的梳妆台上。
“没用的东西,本嫔不是都说了,你听不懂本嫔的话吗?”
黄莺听到安修媛带着怒气的声音,慌忙跪下直请罪。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会照着娘娘的吩咐办事的。”
安修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拿起铜镜前的象牙梳重新梳起一头青丝。
一旁跟着伺候的宫女见了忙讨巧的夸赞:
“娘娘的头发可真美,乌黑发亮的。”
安修媛姿容平常,并不如她的姐姐淑妃娘娘的姿容出众,但她唯一的亮点便是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她平时很是紧张这一头青丝,也最是宝贝这头青丝,此刻听到一旁的宫女赞美自己的头发,自然是满意的,笑容虽然矜持嘴里也没说什么话,但眼里的骄傲可是可以让人看见的。
“你叫什么名,这张小嘴可真够甜的。”
伺候的小宫女见状,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进了这安修媛娘娘的眼了。也就急急的报上自己的名儿。
“奴婢黄花。”
安修媛这下可真是再也撑不住嘴角矜持的笑容了,笑开了。
“本嫔身边正好还差了个大宫女儿,你就顶了她的缺吧。至于黄花这个名,就不要了。本嫔叫惯了黄鹂,你就也叫黄鹂吧。”
黄鹂的名儿原是个死人的,多晦气。但就是这样想,黄花也不敢反驳安修媛,毕竟安修媛是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罢了。
不仅这样,还得欢天喜地的感谢主子。
“多谢修媛娘娘赐名,多谢娘娘的恩典。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娘娘的。”
而一旁的黄莺则是心里阵阵发冷。
她和黄鹂从小就在修媛娘娘身边伺候,陪着修媛娘娘一同长大。修媛娘娘说舍弃就舍弃,上次黄鹂和她听从娘娘的吩咐,在锦绣轩做戏咬了悦贵嫔一口。娘娘当时说了,定会保黄鹂平安的。可是现在呢?娘娘的身边是出现了一个叫“黄鹂”的大宫女,可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了。她真怕有一天,她的下场也会像之前的黄鹂一样,被娘娘舍弃,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黄莺,黄莺?!”安修媛转过身来,看到黄莺正怔忪,不知在想什么,不禁将声音拔高了。
黄莺醒过神来,听到安修媛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微的怒气,忙忙的回话:
“娘娘叫奴婢何事?”
安修媛语带不快:“你刚才在干嘛?在想些什么?”
黄莺谨慎回答:“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在想娘娘吩咐的事。”
安修媛听到黄莺说是在想自己吩咐的事,这才收起了怒气。
“记住本嫔吩咐的事,做的隐秘些。还有将这黄鹂的事儿给安顿好,告诉她,她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黄莺一一回应。
一旁相同低着头的新黄鹂嘴角泛笑,自己终于也成了一等宫女了,看以后还有谁敢笑话自己。
安修媛看着面前两个低头不断应着自己话的宫女,心里不禁产生一点得意,但更多的是对地位的向往。
没有地位,她若不能向上走,她将来也只能像眼前的奴才一样对别人卑躬屈膝。
安修媛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你一定要争气,这样母妃才能更好的往上爬。
殷如雪这边也在照着铜镜。
她看着镜子里模模糊糊的影子,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颊,颇有些不舍得放手的意味。
一旁的樱桃看着自家贵嫔娘娘的动作,开玩笑道:“小姐莫不是看自己天生丽质,舍不得放手了?”
月牙正在往桌边摆着殷如雪一向爱吃的小零嘴儿,听到樱桃逗趣儿娘娘的话,也“扑哧”一声笑开了。
殷如雪看到屋里的宫女们都在偷笑,转过身去,佯装生气:“樱桃你在说什么呢?本嫔可是要生气了。”
樱桃也不害怕,还笑嘻嘻的冲如雪弯腰做请罪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樱桃知错了。”
殷如雪扬扬下巴:“知错就好,还有边上那些刚才笑本嫔的小丫头们还不快快识趣儿的来向本嫔认错。”
大家正是笑闹间,突然听见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悦贵嫔娘娘好大的威风。”
原来是皇上驾到,这下笑闹的宫女们也不敢闹了,连内室里的气氛也是迅速沉淀了下来。
殷如雪从梳妆台前起身,话里含着嗔怪:
“皇上怎么来了?”
永夜帝迎过如雪,手放在如雪的腰间,也笑道:
“怎么?朕今日休沐,抽空来看看你和宝宝。”
殷如雪撒娇:“是不是主要是来看宝宝的?我才是顺便吧?!”
永夜帝煞有其事的说:“对,朕主要是来看宝宝的。”
殷如雪本来只是撒娇而已,现在听到永夜帝似真似假的回答,心里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了。也扭过头去,闷闷不乐的样子显露无疑。
永夜帝笑声朗朗,搂住正在闹别扭的小女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自己都快要当母妃了。”
殷如雪委委屈屈地一扭头,她其实自己的心里刚才也被惊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心真的好像酸了一下。
“怎么?还生气呢?跟自己的宝宝吃醋呐。”
“哪有?哪有?谁说我是在吃醋了?”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不说,还将声音拔高了。
“朕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的,才会特别。”
永夜帝的声音突然深沉起来。
说实话,这话是真的。永夜帝虽然看重子嗣,但不可否认在这宫里能生存下来的只有强者。他并不会给予怀孕的妃嫔太多关注,在他看来,一个孩子的诞生,一个坚强的母妃也是决定因素之一。德妃是这样,安修媛也是这样。皇后暗地里的小动作,他也并不是毫无所觉。但是他也知道后宫女人各有手段,他根本不必替她们担心。直到怀里这个小女人打破了他的惯例,不过这次他却甘之如饴。
殷如雪听到永夜帝突如其来的“告白”,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别别扭扭的说话:“还有这么多人在呢。皇上。”最后的尾音甜甜蜜蜜,宛若掺了糖丝儿一般。
永夜帝觉得自己就好像吃了一颗糖似的甜,他不经常吃甜食,但也不讨厌,觉得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哪里还有别人?”
殷如雪这才发觉,这一屋子的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的秀恩爱什么的,还赶跑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永夜帝突然想起刚进内室里如雪说的话,就开了口:
“刚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威风啊?”
语气里不无戏谑。
殷如雪这才想起来,忙忙将自己的小脸凑向了永夜帝,还一边用担心的语气说话:“皇上,您瞧,我最近是不是变胖了,您看我的脸都变圆了。”
殷如雪很是紧张自己的外貌,一边指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紧张的看着永夜帝。
永夜帝也配合的用手挑起美人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入手便是柔嫩的肌肤触感,永夜帝眼色一深,嘴巴上配合的说着:“朕瞧着,你的确是胖了。”
殷如雪沮丧,这可怎么是好?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胖是因为怀孕了,是正常的。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永夜帝话锋一转:“其实还是胖点好,朕抱起来都舒服多了。而且,健康的母亲才能有健康的宝宝啊。”
如雪想想也对,现在肚子里的宝宝才是最重要的。
永夜帝享受着怀里的温玉软香,其实他话只说了一半,胖倒是没有胖到哪里去,只是稍微丰腴了一些罢了。现在看上去没有原来那么单薄了,倒也有了原来没有的风姿,整个人更添一丝秾丽。
昭月宫里温情满满,但别的宫殿是不是也如此?
凤藻宫内,两个宫女正跪在榻边,替皇后娘娘捶着腿。皇后最信任的大宫女静心则是为她小心的揉着额头,皇后娘娘向来就有头疼的老毛病。最近又犯了。
这是皇后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静情也进来了,手里还端着太医开的安神药。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
皇后娘娘并没有急着喝药,反而开起了话头:“今儿是休沐吧。”
几个宫女都答是。
“皇上去了哪?”
静情低头回话:“禀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大早就去了昭月宫。”
皇后娘娘再没说什么有关于这之类的话,只叫宫女将药碗端来伺候自己喝药。
皇后娘娘喝完药,却就在放药碗时不小心碰翻了药碗。
伺候皇后娘娘用药的宫女急忙跪下请罪。
皇后娘娘没说什么责骂的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多年的静心和静情哪里不知道皇后娘娘皱眉的原因并不是这药碗,而是昭月宫的悦贵嫔。
时间过去的很快。殷如雪很快就怀胎两个多月了。这时风波再起。
不知怎的,悦贵嫔传出怀胎消息一个多月后,宫里又起了另一则流言。许多太监宫女都在传着这悦贵嫔并不是真正的怀孕。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人说是亲眼看到悦贵嫔身边的宫女在偏僻的角落里烧着一条带血的衣服。
宫里流言四起,奇了怪的就是仿佛上面的主子都好像不知道似的,于是这流言愈演愈烈颇有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