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鲜少求他,就连求证卓雨堰死活那件事都是他主动开口替她做的,而昨天晚上威胁要把她送教坊司,她只诉说了自己的凄苦身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他,他就十分没定力的原谅她了。
主子当成这样,实在有些丢人。
好在此时卓雨楼畏惧去姐姐那里,对他哀求,终于让他过了回做主人的瘾。等听够了她的恳求,他才无奈的道:“那行,我明天派人给她回一声吧,不过我这么回绝,就怕她对我有微词,让姐夫找我麻烦。”夏宣的姐夫现在任前军都督府都督,正是他的顶头长官。
“……。”雨楼瞧不惯夏宣这副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去?”夏宣本来正得意,听了这话,冷冷的反问:“你想?小心我姐夫多看你一眼,就叫我姐姐把你的脸蛋刮花。”
她苦兮兮的道:“可因为我……让您难做……我更不能忍心……。”本来还想说一句:为了您,我毁容算什么。但觉得太肉麻反胃了,忍住了没讲出来。
雨楼的话虽然没说完,却已经叫夏宣很满意了,他端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配得上‘绝色’这两个字的面孔,笑意满满的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然后等着雨楼反应,可惜对方显然没被这句话感动到,只是默默的嗯了一声,伏在他怀里安静的休息。
她从不相信那种随口说的承诺,比如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我可以你做任何事。就是她真正嫁了人,丈夫这么说,她也不会当真,更别说夏宣了。
虽然夏宣说这句话时,也没多少真诚,充其量不过三分。但他从未跟其他女人说过这种话,觉得此话十分珍贵,他自己感不感动不重要,但卓雨楼这个小女子居然敢不感动?他晃了晃她:“你听见我说的话了?”
她已经累了,不想跟他耗时间,往他怀里蹭了蹭:“听见了,您不会把我借出去,真好。”夏宣想听的,显然不是这句话,但总不好直接说出来,便很迂回的问了另外一件事:“你给你妹妹的回信,你写了么?”
卓雨楼在夏宣回来前,已经偷偷的写过回信了,而且修改了不止一次。不过她自知无权决定,谨小慎微而又略带喜气的问:“您允许我回信给她?”
“她活没活着,我都替你打听了,还差这点事了吗?”他轻声哼道:“虽然不是你亲妹妹,你们以后也不能在一起生活,但好歹和你一起长大,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您,您对我真好……。”
夏宣马上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这句话短时间内说了两遍,她很敏锐的察觉到夏宣这厮对这话的重视程度,立即佯装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我自从来到世上,还没有人愿意为我什么都做……。”隐含的意思是,所以你纯属扯淡。
夏宣却顺杆爬了:“那是你之前没遇到我。”
“……。”到了这个世界后,她对尊卑有序早有深刻的认识。夏宣这种处在上位的人,把对别人的好当做恩赐一般的施舍下去,对方必须感激涕零的千恩万谢。这跟哪怕被赐死也要谢主隆恩的思想一脉相传,只不过夏宣的威力有限,而皇帝对全天下人都可以如此,不过对卓雨楼来说,夏宣和皇帝也没差多远,都掌握着她的生死。
一个掌握自己生死的人,对自己说这番话,就算不感动,出于自保也该装出感恩戴德的模样来。雨楼努力的挤了滴眼泪:“能遇到您,真是我的造化。”
夏宣一高兴,当即又献殷勤了:“你想没想过把你妹妹接到京城来?”雨楼慌忙摇头:“这倒不必了,这府里,也没有她能干的差事啊。”国公府没有适龄的小姐需要丫鬟,她还没逃出去,可不希望妹妹再栽进来。
他挑挑眉:“你可别反悔。”
“怎么会,您为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
虽然前一阵子闹别扭了,但两人现在浓情蜜意,在夏宣看来,彼此间的芥蒂早就解开了。她此时娇羞无比的说着感激他的话,好似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了夏宣心里,越瞧越喜,忍不住又吻上她的唇,含含糊糊的道:“都是你非得跟我置气,要不然咱们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她可不觉得好。但她说了不算,他要和她欢好,她不管如何疲惫都要答应,这算哪门子的好?就比如现在,夏宣要吻她,她就得回应,他翻身上来,她就得分开双腿。
暑气还没过去,天气热的如下火一般。这一日,夏宣在凉亭中歇息,枕着雨楼的大腿,一边叫她给自己扇扇子纳凉,一边听着歌姬弹唱靡靡小曲消磨时间。
雨楼见他双目微闭,呼吸平稳,知他快睡着了,便拿扇子指了指亭外,让歌姬们都散去了,然后命苦的等待夏宣睡醒。
期间梦彤来过一次,见了这架势,往桌上放了点冰块给雨楼纳凉用,便退下了。大热天的,他枕在她腿上别提多热了,像抱了个火炉,她先是抓了点冰块在手里攥着,又来觉得不够,便拿冰块贴着脖子滚了一圈消暑,谁知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冰块吧唧一下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落在夏宣衣领里,冰的他一个激灵,猛地睁眼睛坐起来抖落衣领。
“……。”雨楼想不出脱罪的话,坐着等死。
待夏宣将冰块陶出来扔掉,盯着卓雨楼看了会,竟抿嘴嘿嘿笑了两声。他道:“是不是给你的腿枕麻了?这样吧,我允许你讨回来。”说着,拉起雨楼,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我枕了你的腿,让你累着了,你也坐坐我的。”
凭她对夏宣的了解,她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好心,肯定有别的目的。
她很快就找了这个别的目的,下面有东西硬邦邦的顶着她。
“……。”雨楼不同意,挣扎要下来:“这样太热了,坐着不舒服……。”
夏宣朝亭内外伺候的四个小丫鬟们吩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你们留一个人守着园子入口,我出去前,不许旁人进来。”等小丫鬟们走了,他没正经的笑着从下面扯她的裤子:“热的话,就脱了吧。”
雨楼发现自己的语言太贫瘠,居然找不出词汇来形容夏宣,第一次见面时的‘登徒子’简直不足以形容这厮的一半恶劣。她故作娇态的道:“不嘛,您把我都枕麻了,我得动弹动弹,活活血。”
夏宣便顶了她一下:“咱们现在就动。”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不行,不能这么容易就给您。”夏宣正闲的发慌,愿闻其详:“你想怎么样?”
她手伸进他袖中,将帕子掏出来,又抽出自己的手帕,将两个绢帕系在一起:“您能抓住我……。”就要往他眼睛上比划,吐出一截舌头甜笑道:“我就给您,怎么样?”
有的时候为了哄卓雨楼开心,他不介意做一点傻事,想了想:“好吧。”心甘情愿的闭着眼睛,让她给他蒙上眼睛。四下一片漆黑后,听卓雨楼叮嘱道:“您得数到一百,再找找我。”然后脸颊上被印了湿润润的一个吻,将他最后一点的不从之心也给安抚下去了。
他撑着下巴,当真数到了一百,才摘下蒙眼的手帕去找卓雨楼,但在园内寻了一圈居然没找到人,他找来守门的丫鬟一问才知道卓雨楼早就出园子走了。夏宣怔了怔,继而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是不愿意跟我在这里玩,想了个招骗我,然后逃走了。”
他猜的不错,卓雨楼蒙上夏宣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开去。就算晚些时候在屋内被他逮到,也好过光天化日和他在花园里做那种事。
防止天黑前被他找到,她尽可能的远点躲藏,想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梅园。那里偏僻,离夏宣的院子最远,正好她也想去那边逛一逛,便疾步往那里赶去。梅园此时冷清,连守园子的小丫鬟都偷懒不知去向了,她漫步进去,惬意的闲逛着。
果然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最舒服。
忽然她发现梅园矮墙的角门居然开了,她记得上次和梦彤来时,这门是关着的。雨楼好奇的往那边看,她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角门里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猝不及防,她和来人打了个照面,不是别人正是六少爷夏寰。
“奴婢请六少爷安。”她毕恭毕敬的道。
夏寰见了卓雨楼,浑似见鬼,白玉似的面孔登时没了血色,白的骇人:“你怎么在这?”雨楼谎称前几日在这里丢了簪子,特意趁没人的时候来找。
夏寰一怔,随即温和的笑道:“我那里有个丫鬟正好捡到一个簪子,你随我来,看是不是你丢的。”
丢东西是卓雨楼信口胡说的,所以对夏寰的话警觉了起来:“奴婢再找找,找不到便算了。”说着福礼给夏寰让路,却不想忽然伸手扯她:“你还是随我来吧,我确定是你丢的东西。”雨楼经过七少爷的事,对男人多了个提防的心眼,不等他来扯自己,立即躲开。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看到角门那里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应该是想走出来,但是看到园内居然还有别人,立刻缩了回去。
雨楼明白了,六少爷和某个女人在角门那一边,他先出来探风,发现了自己,要撵走自己,好让另外一人出来。她呆了呆,忙改口道:“奴婢去别的地方找找吧,奴婢告退。”说完慌慌张张的低头连跑带颠的溜了。
夏寰看着卓雨楼的背影,眼神不由得布满了阴霾。
这边厢,夏宣本要出去寻她,不为别的,一来消磨时间,二来抓到她后应该蛮有趣的。可是这时有人禀告季公子来访,他必须去会客,从而暂时放弃了找她。
夏宣无疑是悠闲的,他现在在前军都督府挂职,熬点资历等着外派,他也很自觉的趁这断日子好好玩个痛快,等到皇帝委派重任后,便不能有半点马虎了。
他以为季清远是来找他一并享乐的,笑呵呵的进了客厅便道:“听说你上个月去南京了,玩的怎么样,可有新鲜事跟我讲?”
季清远起身相迎,把夏宣让到座位上后,他才落座,但神色凝重:“不瞒你说,我刚回京城,没有回家,直接到了你府上。”
“哦?”夏宣打趣道:“要我给你接风吗?”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着。
“……因为我一刻也按捺不住……。”他蹙着眉头道。季清远一贯是冷静的,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由得让夏宣重视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想,我要找的人在你府上。”
此时的夏宣还没有意识到一件将要折磨他许久的事就此拉开序幕,随口问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