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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宛如平常一段歌

《许三观卖血记》是余华的又一部关于穷人的小说。作者以平实的笔调和极大的温情描绘了磨难中的人生,以激烈的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厄运时的求生欲望。许三观勤劳、善良,但骨子里还有小市民的自私和褊狭。他爱面子却又不时地兜不住面子,处处颜面失尽。许三观结婚后,妻子许玉兰一口气给她生了3个儿子,依次为一乐、二乐、三乐。一乐9岁时,人们传言一乐长得像本镇的何小勇,后来玉兰也承认是她与何的唯一一次不该的接触酿成的苦果。三观给她一顿拳脚算是解气了,但心里总是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一乐为了护两个弟弟而用石子打伤了方铁匠的儿子后,许三观非常窝火,自己做了9年乌龟,帮别人养大了儿子还不说又要给人家赔钱,这不就成了乌龟王了么?他要人家何小勇出,尽管何没儿子,这个账他硬是不认。这事就这样闹了个沸沸扬扬,可以说把人丢尽了,后来还是许三观卖血赔钱。出于对妻子的报复,他把病休在床的同厂女工林芬芳给搞了。但他天生厚道,人家林芬芳腿都断了还让他干那事,于是就二次卖血买了10斤肉骨、5斤黄豆给林滋补。

显然三观不懂得什么叫授人以柄,这份厚礼招来了人家丈夫的一顿闹腾,又把人丢了一圈,但他心头的苍蝇从此飞走了,他也找到了平衡。在全家人面临饥饿的煎熬时,三观卖血带全家人打了一顿牙祭-在胜利饭店吃了一顿阳春面。最残酷的是没给一乐吃,他认为自己当了9年乌龟,还卖血为人家的儿子还债,并让何小勇的儿子下馆子,自己太乌龟了。一乐一气之下找何小勇认爹,何小勇不干。于是,一乐说谁给他买一碗面,谁就是他爹,转了一圈,谁也没白捡他这个儿子。这碗面还是许三观买了。第四次卖血是为了招待村长,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全书最感人的就是许三观一路连续卖血走到上海给一乐看病。这次卖血说来最为悲壮,也险些要了许三观的老命。好在一乐也救了,许三观也活了下来。血是生命之源,许三观的一生实在是平平常常,他的故事也非惊天动地,许三观用自己的血度过重重难关,但他对家庭的伟大责任,对命运的顽强抗争以及在困难时期显示出的乐观精神都将给我们以启迪。

《许三观卖血记》充分展示了蕴藏在复杂纠葛中的人情美。许三观是极其善良的,当他受到委屈和不公时,往往怒不可遏,显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嘴上的劲大,做恶事他下不了茬。他曾很恶毒地告诉二乐、三乐,我只有你们两个儿子,10年后你们必须把何小勇的两个女儿强奸了。何小勇被车撞了后,他曾幸灾乐祸地认为这是报应,上天赐给他一个儿子,一乐比亲生的还孝顺。许玉兰和何小勇夫妇骂架时有多恶多毒,但当困难来临时,她们都没有坐视不管。许三观不顾颜面让一乐坐在何小勇家的烟囱上给他亲爹叫魂。当一乐有病时,全镇共有两家给他们借了钱,就是方铁匠和已经寡居的何小勇的女人。

许三观的一生虽然苦了点,但从结局看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们有必要咂摸一下他的独到的幽默。困难的时候他会苦中作乐,饥饿时他会画饼充饥。许三观生日那天,他和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罢老婆特地给他做的加糖粥后,他绘声绘色地用嘴一丝不苟地给三个儿子分别"做"了红烧肉,给老婆"做"了一顿清蒸鲫鱼,给自己"做"了一份爆烧猪肝,那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另外",许三观哲学"也颇耐人寻味,作者在该书的韩文版自序中这样说,许三观一生追求平等,最后发现长在自己身上的眉毛和毛都不平等。用他的一句话概括就是"毛出得比眉毛晚,长得倒是比眉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