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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垃圾人生-贾平凹《高兴》读后

《高兴》是作家贾平凹先生的长篇小说新作。这部小说坚持了贾平凹对农民的一贯关注。作者将悲悯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城市中的拾荒人,他们是城市化进程中不可或缺的而往往又极易被漠视的群体。小说向我们展示了底层劳动者的喜怒哀乐,这是作家近年创作的最好看的小说。

在这部小说中,贾平凹写了刘高兴等来自农村、流落都市的拾荒者的命运,同时涉及了城市底层中的各种人群,有乞丐、有民工、有妓女等等。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城市中艰难地生存。作品在描述他们生活困境的同时,着重关注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写了他们的理想、追求和情感。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个人再卑微,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对于这些底层劳动者,关于理想,他们不能说没有;关于爱情,他们不可能不想,但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小说也许会引起人们对民生的真正关注,势必也将引起社会对他们疗救的注意。

刘高兴原名刘哈娃,他是一个有点文化而且心气很高的农民工,他对生活充满美好向往,他阳光、自尊、自爱。他因一个肾卖到了西安,认定自己也将是西安人。拾荒挣了点钱,但都帮助了比自己更穷更不幸的人,最后还是一无所有。进城后他不仅改名刘高兴,而且从言行举止到精神面貌上严格要求自己,甚至教育同伴,尽可能让自己脱掉农民的土俗,摒弃骨子里的卑陋。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市对他们永远没有认同和接纳。五富死于城市,高兴想背回尸体,让他魂归故土,但是,被警察发现了。五富被以城市文明的殡葬方式火化了,但是,在高兴心里,五富的魂是丢在城市的,他生不能做城里人,死后却做了城里鬼。

贾平凹是一位本色作家。他虽然无力拯救笔下的小人物,但对底层人群的关注体现了一位职业作家的社会责任。他用心体验写作对象的生活和精神,认真思索这种社会的存在,为人们关注社会提供艺术的参照。贾平凹真正走进了他们的世界,展示他们的生存状态,他对笔下的人物倾注了真挚的爱。

小说中的刘高兴是一个被作者美化的人物。尽管一无所有,但有很高的精神追求。在作者笔下这位拾荒者在城市并没丢失什么,至于五富、黄八、石热闹、杏胡、种猪,他们身上虽然各有各的毛病,或愚木或狡黠,但这更真实,更鲜活,而且并不可恶。他们善良,义气。刘高兴结识妓女孟夷纯,她工作是为了源源不断地给公安局筹办案经费,让他们外出追逃,为自己冤死的哥哥报仇。刘高兴在精神上和物质上给予她支持。这种行为受到了同伴的支持,尽管他们收入微薄,但按期将捐款送到刘高兴手上,让他转交孟夷纯。

小说有许多值得我们思考的东西。比如说贵人不仁,卑者不贱。刘高兴、孟夷纯等人关键时刻想依靠的人,或是有能力帮助他们的人最终并没有用真心。如韩大宝、韦达。小说很早就交代了刘高兴爱上了妓女孟夷纯,但是孟夷纯这个人物却姗姗来迟,她的正式出场却是在小说的第二十七回了。他们之间仅有一次不成功的性爱,因为他紧张,再者,简陋的出租屋的床也太硬太粗糙。为此刘高兴几次准备买下席梦思床垫。虽然,抱得美人共枕眠的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但是,刘高兴却视孟夷纯为传说中的锁骨菩萨、度欲观音。认为她就是以妓女之身而行佛智,她是污秽中的圣洁。孟夷纯在一次扫黄行动中被劳教,具体到哪了他也不知道。刘高兴的所谓爱情也就这样无疾而终。

书《高兴》是对城市底层人群生活的原始记录,作家揭开城市灯红酒绿的浮香醉我华面纱,让我们看到了一群底层劳动者的真实生活状态。这些人生命的唯一价值就是活着。他们被生活的艰辛压得无暇反思自己命运的悲剧本质,甚至会为微不足道的所得而高兴,这样的快乐和高兴的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悲凉。

读《高兴》时你会不时发笑,然而,你却高兴不起来,这是"含泪的笑"。作品显示了作者在写作上的深厚功力,也让读者看到了作者关注社会、关注民生的博大胸怀。小说密布着冲突、错位、荒谬、伤痛、病象种种,时时牵动着读者,读来无不令人唏嘘。这群生活在城市最肮脏的角落的人,他们这些褴褛之帮整日与垃圾为伴,但是,比之我等养尊处优、衣冠楚楚之辈,他们显得更干净,更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