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赟听完了紫菱的叙述之后,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显然,他身为丹宗上一代宗主,虽然已经放开丹宗的事情八十多年不顾,可是看着丹宗今日被卫景风和苏烈就入这等境地,他心里还是非常不爽的,可是听完了紫菱和无相的叙述,此事却全因裘千岳等人为了强行抢夺卫景风的上古魔甲,更以炼狱大阵让卫景风和苏烈几乎丢掉了性命,如今卫景风和苏烈大难不死而当即寻仇,错也不在他们两个,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卫景风和苏烈并没有死,而丹宗这边却一共死了三十七人,伤二十多个,这却是铁定的事实。事情,似乎有点难以处理!
周赟微微皱了皱眉头,当然,他这个动作没有人看得出来,因为他那张老脸本就是皱着的。
“无论如何,这几人必须得死!”
就在周赟苦思完美解决今日之事为丹宗讨回公道而又不至于让无情剑阁和梵音寺的人觉得丹宗欺负了卫景风和苏烈的时候,卫景风却打断了他的沉思,剑锋指向裘千岳五人,这几人,他说过要杀的!
紫菱听见卫景风这话,气的跺了跺脚,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作出这种女儿家的动作,面色焦急的望向卫景风道:“卫公子,此事不宜再闹下去,还请你三思。”
“阿弥陀佛,卫小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之事丹宗等前辈有错在先,然而你杀了丹宗这么多无辜之人,亦是犯下了大错,即便是报仇,也已经过分了一些,还望小施主放下屠刀,减少杀戮。”
卫景风目光扫视了紫菱和无相一眼,他对无相大师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知道这和尚是个好和尚,只是今日之事,他断然不可能因为丹宗突然出现一个强大的周赟而就此退让,他必须让修真界的人知道他卫景风不是好惹的,更要让对方知道他说出去的话就似泼出去的水,说到做到。
“嘿嘿,果然是年少心性,好狂妄的年轻人啊。”
周赟不待卫景风作出回答,已经冷然一笑,目光如刀落在卫景风身上,最后落在卫景风手中的玄铁长剑和身上的魔甲上,神色一凝,说道:“虽然我丹宗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子该死,但你今日杀我丹宗这么多人,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卫景风对他的目光凛然不惧,冷声道:“出家人都喜欢道一个因果是非,今日卫某便引佛家因果之说,这些丹宗弟子之死,的确乃卫某和苏烈所为,但终其因,罪却在你身后这几人身上,若非他们贪得无厌,以卑鄙手段加害卫某两人,我二人又岂能有怨念杀人。哼,别说我强词夺理,也别说我狡辩,事情便是如此,一切都是因为你身后这几人所引起,若非他们,卫某如今正在度蜜月,又何必来此造这等杀戮!”
卫景风的话就与‘杀人者,兵也,非人之罪!’的道理一样,杀了人,却说人是手中的兵器所杀,于他无关,现在他的意思则是人是他和苏烈杀的,但归根结底还是裘千岳等人惹恼了他才导致他和苏烈大开杀戒,将终级罪过全部推到了裘千岳等人身上,最后还让别人别说他是狡辩与强词夺理,一时间即便连无相大师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因果是非来反驳卫景风的话了。
“好一张利嘴,但今日之事,却不是一张嘴就能说得清楚的,你杀我丹宗这么多人,如今还想再杀,老夫身为丹宗之人,岂能容你放肆,这样,你二人先被我丹宗门下弟子所害,为赔罪,老夫硬接你两剑而不还手,但为了惩戒你乱杀无辜,屠戮我丹宗三十七名弟子,老夫出三十七招,你两人若能接下,从此之后此事一笔勾销,任何一方都不得追究责任,如何?”
周赟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紫菱面色担心的望着卫景风,似乎想要劝说卫景风不要再追究此事,可又觉得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卫景风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问题,周赟所代表的丹宗似乎也要追究被杀了这么多弟子的责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否听贫僧一言。”
无相是来劝架的,紫菱派出的无情剑阁弟子将消息送到之后,梵音寺高手已经出去,他便赶来调解,却没想到始终慢了一步。
“不用,多谢大师好意,这位前辈所说的处理方法,正合我意!”
卫景风抬手打断了无相大师出面调解的好意,更挥手让苏烈推开,苏烈想了想,最终还是听话的老老实实让开,但这小子一双虎目却死死的盯着周赟,似乎只要等会这个老家伙真与卫景风干上,只要卫景风稍有不敌,就马上杀过去,他小子才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对方这么多人,他和卫景风却是相依为命,若卫景风有事,他不要性命也得上。
“好,有魄力,老夫八十多年没在外面走动,倒要看看现在修真界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年轻人物。”
周赟见卫景风竟然凛然不惧的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他心头也微微一愣,随即双眼精光四射,竟然赞许的点了点头,似乎对卫景风的表现非常满意。
卫景风不敢小觑周赟的修为,此人看到现场的情景竟然还敢硬接他两剑而不还手,这家伙难道也拥有不灭金身?
虽然心中不敢大意,但他体内鲜血却在缓缓沸腾,唯有遇上真正的对手,才能让他察觉到自炼狱大阵出来之后并且顿悟了天殇剑真正的霸剑真谛的他对自己的修为和攻击力有全新的认识。
“慢!”
就在卫景风长剑微微斜指而与周赟打赌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众人心头一动,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竟然是裘千岳。
卫景风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开口,周赟则哼了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冷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裘千岳望着身前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老宗主,目光再落在四周刚刚因为他而死去的丹宗子弟的尸体上,神色惨然,面如死灰,看着准备强行承受卫景风两剑的老宗主,他在这一瞬间突然顿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大错。
“老宗主,卫公子所言不错,其实今日之事,无论是三弟五弟还是其他门下弟子,他们的死,都因我的一念之差而起,若非我一意孤行,做出如此有违正道道义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死,是千岳愧对老宗主的提拔与教诲,更愧对今日为千岳而死的丹宗子弟。”
裘千岳目光洒落在那些死者身上,脸上一片凄然与懊恼,手中的两柄破开的炽焰剑一挥,抵在咽喉间,抬头毫不畏惧的望着卫景风,凛然道:“卫三公子,今日之事,希望裘某之死能令你放下,不要再与老宗主为难,更不要与我丹宗其他无辜子弟为难。”
“噗”
一抹鲜血随着血红色炽焰剑的划过喷射而出,裘千岳双目圆睁,身子轰然倒下,似是到死也不愿意闭上双眼,依然看着为他而死的丹宗弟子与同门师兄弟们。
“千岳你你糊涂啊”
裘千岳的举动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当他身子轰然倒地的时候,周赟才如箭矢一般窜了过去,手在他身上连续点了几下,见他已经断气,周赟不禁懊恼的重重叹息一声,心中又怒又懊恼,实在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裘千岳竟然因为一步走错而自刎于众人眼前。
长剑当空,卫景风也没料到一直龟缩于别人保护下的裘千岳此刻竟然有勇气站出来自刎谢罪,这一点实在太出人预料了,而且裘千岳的举动,仿佛一击重音深深的撞进卫景风心灵,久久回荡。
他斜斜举起的长剑,也缓缓放了下去,眼中想要与周赟一战的炙热眼神也缓缓的平静下来,望着裘千岳的尸体,望着四周死伤在他与苏烈手底下的丹宗弟子,卫景风只觉得心头一股难言的感觉袭了上来,挥之不去!
自己,还有必要计较吗?
杀了这么多人,愤也泄了,罪魁祸首也死了,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与他相比,错虽在他,然杀人者是自己,杀了这么多无辜,只为泄一己之愤,应该吗?
死了他,泄愤了吗?
卫景风心中无数的疑问之声冒了出来,心底不断的询问着自己,他双眼之中露出了迷茫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的迷惘神色早已消散,脸上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苏烈,我们走!”
做了就做了,错了,就这么错下去吧,在这个世界,他卫景风做事,只需要良心过得去就行!
今日血腥杀戮,当裘千岳倒下的时候他产生了迷茫,询问自己错了没有,但很快他就明悟,他没错,有因必有果,今日之杀戮,只为以杀止杀的让那些愚蠢之人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让别人不要轻易招惹他,是为了减少日后的杀戮!
“慢,此事,岂能就此作罢!”
正当卫景风带着苏烈要离开的时候,周赟,蓦然抬起头来,盯在卫景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