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沂对这位老者那神奇的本事惊奇不已,水萌萌的双眸中略微闪现过惊骇神色,表面却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想道:“这老人家对力量的领悟似乎达到了一种前所未闻的境界,只怕,只怕景风现在遇上他,也不是对手。”
心里这么想着,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却听那老者淡然一笑,说道:“苏姑娘心中可是有所挂念,有所担忧?”
苏云沂心里一紧,难道这老者连人的心思也看的透么?可是抬头看向那老者的时候,这老者却似乎没有睁开眼睛,总之他双眼深邃空洞,眯着的双眼有两道很深的沟壑,可是却看不见眼珠子,若是第一眼看见,还会以为他是个瞎眼的老者,但仔细看去,那两道深邃幽暗的眼眶内,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你。
“难怪爷爷让云沂对老先生要尊敬,在老先生面前,云沂内心所想的是什么,老先生也能看的透彻。”
苏云沂静下心神,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园圃上,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老者,一双眸子反而看着老者的双眼,代表着她对老者的尊敬,也似乎在向老者表面她并不害怕,举止言行,都非常得体大方。
老者发出慈祥和蔼的笑声,过了一会才点头道:“你爷爷,应该叫苏长冶吧,呵呵呵,那小子,当年也是个不错的人物呢,对了,他总是会跟在一个年轻人身边,那小子姓卫吧。”
苏云沂额头冒出一根黑线,她爷爷可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在这老者口中却像个小孩子,而且,这老者似乎还认识卫爷爷,只是不知道他找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是的,卫爷爷和我家爷爷关系素来交好,是一辈子的老战友了。”
苏云沂如实的回答着,虽然心里暗自猜测这老者叫自己来这里的意图,但她并没有问出来,她相信对方既然找自己来,就一定会提出来的。那老者似乎是点了点头,突然叹息一声,却没说话。
苏云沂暗自奇怪,虽然与这老者接触不多,但是可以看出这老者似乎看的很开,活的非常开朗,不知道为何突然叹息起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这样的老者心中有所遗憾或者挂念?
厢房中沉默了下来,苏云沂也没开口打破这种山中洞内的沉寂,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中默默按照卫景风所传授的口诀调息内息,修心养性。
来到这山村的时候便已是黄昏时候,山里似乎比外面黑的早,这厢房中本来就光线昏暗,呆了一会,外面夜幕完全笼罩下来,整个厢房之中,苏云沂视力虽比常人好得多,偌大的厢房中也仅仅能看见那老者端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心事,又似乎是在做着重大决定。
过了很久,就在苏云沂以为那老者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老者再次叹息一声,幽幽道:“转眼七十多年了,当年那群小伙子,连孙儿辈都这么大了,时光冉冉,这天下万物,什么都可掌控,唯独那时间却是无法掌控的。”
苏云沂略显惊讶的看着老者,见老者神色萧然,语气虽是在惋叹岁月无情,时光如梭,但表面上似乎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生死轮回,人自出生之日起就已经注定了死亡,一旦出生,便意味着生命在一天一天的减少,面临死亡也就更近了一些,这是万物规则,宇宙法则,并非我们这些生活在法则之中的生命体可以抗衡的。其实,人生并不短暂,对有的人来说,人生数十载,其实是非常漫长难熬的,在生前能够安享人生福泽,尝尽人生酸甜苦辣咸的百态,便是没有白活了一生。既然终归一死,又何必逃避死亡,我们要做的,便是在死亡之前,活得好,追求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苏云沂想了想,对于死亡的恐惧,每个人都是有的,她也不列外,可是想到曾经为了卫景风,她宁愿用性命换取卫景风的生存,便觉得死亡相对她心中的那个男人来说,也不足为惧了。
苏云沂这番话,自然没有什么大道理可言,这老者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苏云沂所说的道理他岂能不知,但苏云沂说到死亡的时候面色平静,却让老者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人老了,也便越来越怕死了,呵呵,反而没有小姑娘你这么看的透彻,见笑了。”
苏云沂忙说不敢,那老者似乎终于轻微的颚首点了一下头,说道:“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这深山大川,面对着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不害怕么?”
苏云沂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本来应该害怕的,但相信老先生叫晚辈过来,应该没有恶意,何况在见了老先生之后,便是这深山中有神鬼妖魔,云沂也不会害怕了。”
老者岂有听不出苏云沂话中含义之理,哈哈大笑了几声,点头道:“苏小子果然得了个好孙女。”
似是点了点头,这老者的脖子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一双让苏云沂根本看不出他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双眼之中,散发出两道幽幽蓝光,苏云沂心里微微一惊,只觉得被这两束目光扫过,自己的心思便完全藏不住了,本来镇定的心神,也随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你不用紧张。”老者嘴角似乎笑了笑,说也奇怪,他让苏云沂不用紧张,苏云沂便发现刚刚紧张的心理似乎又放松了下来,再也不紧张了。
“看来,当年是我看走了眼啊。”
老者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些许懊恼与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当年苏小子,卫小子,还有小余子,都是人中龙凤,我却偏偏看重了余家那小子,呵呵呵,看来,早在七十多年前,我的眼光便不行了。”
苏云沂闻言,心头一紧,却没有接话,而且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但她心里却暗自奇怪,如果自己爷爷认识眼前这老者,这么多年来为何从来没听说过这老者的名字和事迹呢?
老者并没有理会苏云沂到底在想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抑或是正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点了点头,继续道:“是了,并非我眼光不好,而是人心难测,很多人,都是随着岁月的磨砺而不断变化成长的,总得来说,当年唯有小余子最合我的胃口,最能成大器。”
老者对口中的小余子似乎先是有所遗憾不喜,但现在却又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苏云沂依然不敢说话,但一颗心儿却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似乎这老者所说的是爷爷他们当年的事情。
老者这次没有陷入沉思之中,也没有再回忆着什么,而是看着苏云沂,笑了笑,道:“当年那些小辈之中,天资最强的,便是小余子,而且当年的他,脾气也很对我的胃口,我喜欢他,也并没有任何过错吧。”
苏云沂见老者似乎在询问自己,她当然不会说这老者当年错了,而且听这老者的意思,他的确没有做错过什么,便点了点头。
老者呵呵一笑,一双深邃空洞的眸子之中似乎突然射出两道明亮的光芒来,笑道:“听说,最近这两年时间,又有个小子,天赋过人,以武入道,短短两年多时间,如今已达武道最巅峰的破碎虚空境界,他便是你的男人吧。”
苏云沂虽说大方镇定,更知道这老者所说的是谁,可是这老者一口就说他是你的男人吧,这话看似没什么,但还是让苏云沂脸儿红到了耳根,红到了脖子上,只是脑海中浮现出卫景风的笑脸,想到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心里又担心紧张起来,面对老者望来的双眼,她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果老人家口中说的是卫景风的话,他确实是云沂的未婚夫。”
虽说她已经是卫景风的女人,但女子矜持腼腆,她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教育,骨子里非常含蓄,非常古典化,说话也没有直接说他就是我的男人。
“呵呵呵,看来他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了,否则小姑娘也不会如此挂念他了。”没有那个少女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美貌,更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男人好,苏云沂也不列外,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老者倒并没有打趣小辈的意思,只是很友善的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那你知道,我让人请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苏云沂收起害羞的心思,忙镇定心神,望着老者,略微沉吟,开口道:“老人家是有什么话喜欢通过云沂转达么?”
老者哈哈一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苏云沂见老者没有否认,心里暗自一紧,正待开口,耳中突然听得一声冷哼传来,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似乎距离好远,无法清晰的传过来。
老者一头银发之下,那双耳朵微微动了动,望着苏云沂淡淡一笑:“终于还是将你那未婚夫等来了,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了小半天,看来他们说的很对,这小子,天赋过人,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啊。”
苏云沂听的精神为之一振,双眼中闪烁着惊喜和疑惑的负责神色,正想着,耳中再次传来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我要进去,你们能拦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