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杨屹对人类文明在第二纪元的情况才有了足够的了解。
在第二纪元后期，也就是“灭世灾难”发生前的几百年，人类已经对其他恒星系统有了足够多的了解，甚至知道南阿尔法星系里面有智慧文明存在。只是受遥远的距离限制，人类无法顺利越过恒星系统之间的障碍，至少无法保证能够顺利、及时到达其他恒星系统，也就没有向其他恒星系统进军。只不过，人类并没放弃前往其他恒星系统的念头，也一直在为此努力，即探索与寻找跨越恒星系统，进行跨恒星系统航行的技术与方法，而且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
当然，也正是这些尝试，引发了后来的灾难。
只是，在预测到灾难即将发生的时候，包括玉霆轩在内的一部分科学家意识到，人类等银河系联盟的文明恐怕得被迫离开银河系，前往其他恒星系统。暂且不说能否成功，在到达其他恒星系统之后，肯定会不可避免的跟当地的土著文明发生冲突。如果战争无法避免，无法跟土著文明和平共处，那么就得为战争做好准备，也就得让带上足以战胜土著文明的先进武器。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在准备阶段，人类科学家为逃亡飞船配备了武器，还让所有飞船都带上了人类的科技资料。
可以说，人类科学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问题是，人算不如天算。
“虽然在出发之前，我们已经知道南阿尔法星系有足够多的恒星系，而且很多恒星系拥有环境适宜的类地行星，其中一些星球上肯定产生了智慧文明，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文明的发展程度，也就不清楚能否靠我们的技术战胜这些文明。更重要的是，谁也无法肯定我们的准备是否充足。简单的说，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自我牺牲，以保全大局。”记忆体叹了口气，又说答，“但是在来到南阿尔法星系后，我们才发现，这里的土著文明十分落后，就算其中一些已经进入了工业时代，掌握了科学技术，跟我们的差距也十分巨大。更重要的是，大部分土著文明还是蒙昧时期。很明显，我们根本不用跟这些土著文明开战，完全能以神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事实上，这也是我们来到南阿尔法星系之后做的安排。如果没有发生叛乱，我们就能在保留土著文明的同时控制整个南阿尔法星系，成为这里的主人。”
“只是，发生了叛乱。”
记忆体勉强笑了笑，说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控制了土著文明之后，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你是说……”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南阿尔法星系，而不是其他恒星系统？”
杨屹摇了摇头，等着记忆体说下去。
“很简单，在灾难发生之前，我们不但发现了南阿尔法星系里面有智慧文明存在，还发现了北阿尔法星系，而且通过截获的空间波动信号断定在北阿尔法星系里面存在一个，至少是一个技术非常先进的文明。按照当时的判断，这个文明已经早已掌握空间技术，还是由原能控制的空间技术。很明显，这个文明有足够的能力飞跃并不漫长的格林尼治陨石带，也就能够控制南阿尔法星系，至少能够以神的姿态出现在南阿尔法星系里面，从而控制南阿尔法星系里的土著文明。”
“然后呢？”
“显然，这与我们的发现不一样。很简单，南阿尔法星系里面没有这样的文明，我们也没有探测到任何强大到跟空间通道有关的信号。也就是说，南阿尔法星系里面没有掌握这种技术的文明。”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而且极为重要。”
“什么关系？”
记忆体叹了口气，说道：“人类能够实现飞跃，称霸整个银河系，成为其他文明眼里神一般的存在，其实跟一个人有关，跟我们在第一纪元末期的一个重大发现有关。这个重大发现，让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跟原能有关的技术，也让我们发现可以通过原能来控制空间，从而克服光速的限制，跨越恒星系间的遥远距离。也正是这项技术，让我们离开了太阳系，将足迹迈向银河系里的其他恒星系。只不过，除了知道该技术跟一个人有关之外，我们不知道该技术的具体来源。”
杨屹眉头紧锁，心里却是万分震惊，因为他知道记忆体说的那个人是谁。
“当然，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记忆体看了杨屹一眼，又说道，“那个人在掌握了这项技术之后就离开了太阳系，而他留下唯一信息就是，他去了一万多光年之外的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
“南阿尔法星系？”
记忆体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在第一纪元结束之后，我们实现了飞跃，成为了银河系的霸主，但是对我们所有科学家来说，找到那个人，搞清楚这一切的起源才是关键所在，而且是我们的追求目标。当然，在第二纪元的几千年中，我们一直在探索，也一直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努力。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探索与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在灾难发生之前，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也正是这个发现，让我们决定前往南阿尔法星系，去寻找最后的真理。”
“什么发现？”
“根源所在。”
杨屹很是疑惑，完全搞不懂记忆体的意思。
“说得简单点，我们所掌握的，让我们实现飞跃的技术，也就是利用原能来扭曲空间与制造空间同道的技术其实并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在已知宇宙中诞生，并且通过自身努力发展起来的文明。”记忆体苦笑着叹了口气。“关键是，我们是已知宇宙中的存在，或者说是已知宇宙的产物，因此不管我们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们的认识都无法超越已知宇宙的范畴。我们都知道，已知宇宙是一个三维空间，而且极为广袤，我们至今都没有看到已知宇宙的边缘，也许根本不存在。问题是，我们利用原能开启的空间通道已经超越三维空间，属于四维宇宙空间的碎片。我们由此做出了判断，即已知宇宙只是一个投影，或者说是已经衰亡的四维宇宙的一部分。”
“这……”
“很难理解，对吧？”记忆体淡淡一笑，说道，“其实，在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我们同样觉得很奇怪，甚至不敢相信。只是，后来的发现足以证明这个判断。关键是，任何以三维宇宙空间为基础的物理理论都无法解释空间同道的存在，以及由此产生的现象，比如通过空间通道实现了超越光速的速度。”
“然后呢？”
“在做出这个判断之后，我们立即想到，在第一纪元末期的那个发现，很有可能跟那个人无关，或者说他也只是发现者，而不是发明者。此外，他在此后离开了我们，单独踏上前往南阿尔法星系的旅途，很可能也与此有关，即他相信在南阿尔法星系里面能找到这个谜团的答案。”
“谜团？”
“如果我们所在的三维宇宙空间不是自然产生的，只是某个存在的遗迹，那么这个存在是什么？”
杨屹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再多想一点，如果我们所在的三维宇宙空间都是其他存在的产物，那么我们这些诞生在三维宇宙空间里的生命，或者说是智慧体又是什么？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所在的三维宇宙空间是一栋建筑物，比如一座鸡舍，那么是谁建造了这座鸡舍，又是谁在这里面饲养了我们这样的鸡禽？”
“等等，你是说……”
“如果我们所在的三维宇宙空间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我们是否也是如此？”
杨屹沉默了，或者说根本没有跟上记忆体的节奏。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成立的，那么是谁创造了我们，为什么要创造我们，以及在创造我们之后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有，我们在第一纪元末期的那个巨大发现，是不是跟创造者有关，是不是创造者专门为我们留下来的，以便在我们的技术达到一定程度后，能够发现，并且加以利用。如果是，那么创造者想要我们做什么，或者说想让我们利用找到的这些技术实现什么样的价值？”记忆体长出口气，又说道，“当然，如果这些猜测是错的，那些矛盾又该如何解释？”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记忆体咬了咬牙，才说道，“在第二纪元，我们善待其他文明，并且帮助其他文明发展壮大，就与此有关。说得简单点，如果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其他文明也一样。如果能够找到答案，那么我们就需要其他文明的帮助。再说了，也许创造者就是希望我们一起寻找答案。”
杨屹翻了下白眼，虽然没有反驳记忆体的观点，但是明显觉得记忆体在胡说八道。
“当然，被创造出来的，不只是银河系里的文明。很简单，我们探测到的来自北阿尔法星系的空间波动足以证明，那里也有被创造出来的，而且找到了创造者留下的宝藏，并且实现了飞跃的文明。”
记忆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杨屹暗自一惊，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记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