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鞭子快要笞到脸面时,陈伟霖突地随手一抓,已牢牢握住鞭子尖端。
肖先虎的内劲透过鞭子向着他直冲过来,他拳头一紧,气息喷吐,劲风崩然荡开,吹的他头发向后翻舞飞起。反手用力一拉,肖二公子刚觉不妙,便觉一股巨力从鞭子上传来,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惊呼一声,扑通跌下精兽。
陈伟霖手一翻,黑鞭似活力一般,以比刚才快上十倍的速度,反向肖先虎击过去。
‘啪’的一声响,肖先虎惨叫一声,捂住脸从精兽背上倒飞出去。一张细皮嫩肉的脸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鞭痕直入肌理,鲜血纵横。
这一下教所有人都呆了,陈伟霖是个废脉人,以他原本的基础实力就算能打赢破元之境,也绝不致如此轻松。肖二公子资质虽蠢,三年之中却也修到了甲级中期之境了,再不济也该能还上几招才对。何以三年不见,这废脉人竟凌厉如斯,随手就伤了肖二公子?
肖二公子杀猪般惨嚎,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连忙跃下精兽,拿出一些药膏给肖先虎抹上。肖二公子感到整个脸都已没了知觉,满手都是血,又惊又怕,大声嘶叫:“给我去杀了他,现在就去……不,不,把他活捉了,老子要折磨他生不如死!”
从旁边走出一位紫袍马脸的汉子,他满脸杀气,向着陈伟霖不断逼近。身上气势强横的爆发出来,每靠近一步,便强盛了一分。此人实力有阳元之境,显然战斗经验十分丰富,非肖二少爷这种草包可比,陈伟霖也不敢轻视。
马脸汉子阴恻恻的盯着陈伟霖:“想不到一个废脉人也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可惜可惜,无论你多么天才,灵脉枯死,注定是一个废物!”他举起醋钵子拳头,向着陈伟霖当胸砸去。他怕一拳打死了陈伟霖,没敢出全力,只愿擒下他完成任务。
陈伟霖经历了大喜大悲,如今内心平静至极,再闻这些侮辱言语,竟无半分感觉,好似他说的根本不是自己,懒得出口反讥。左手格开马脸汉子的拳头,膝盖微曲,下坐成桩,如渊渟岳峙,沉稳凝练,竟说不出的好看。他右手呈砖棱锤,刹那间劲风交荡,肆虐奔腾,如猛虎下山,石破天惊。
马脸汉子正打算继续出口奚落嘲笑,陡然感受到陈伟霖这浩大澎湃的一击,面色大变。但他先前存了轻视之心,陈伟霖实力又不弱于他,失了先机又如何能轻易挽回?眼看这一击难以避开,低喝一声,元气浩浩涌汇至拳头,划过一道拱形轨迹,似虚似实的向着陈伟霖拳头直迎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陈伟霖身形晃动了下,凝立不动。而那马脸汉子却在一道‘咔嚓’声中,鲜血在空中喷出一道弧线倒飞出去。直撞到了三棵腰粗的树干,方才萎靡的软到在树根,树叶簌簌晃落,他捂着断掉的手臂,满脸是骇然惊怖,难以置信,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
他……是废脉人,怎么可能会有内劲?而且,如此强大的功力,他又是怎么在三年之内修炼出来的?
其他人也惊呆了,就连肖先虎也忘了脸上鞭痕的灼痛。一时间,林中空寂,风声飒飒,冷冷的日光从树叶间隙苍白的洒下,婆娑摇曳间,肖先虎等人惕然睁目,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显得诡秘异常。
陈伟霖神态悠然,轻轻拍了拍手,心中对自己已有了大概的估计。裂天拳霸道无比,马脸汉子内劲修为在丙级巅峰,随时都可迈入丁级,与他相差不多。但在裂天拳与人境四重天的五行之体的强势之下,再加上他弱了先机,才被陈伟霖一拳重伤打飞出去。
这三年来,他在异境之中无日无月的钻研武技,没师傅引导,全靠自己。他一专注起来,痴病就犯,什么都忘了,甚至忘掉按时去修炼元气。以至于三年之内,他的元气全是自然而然的增加,他极少去专门修炼过。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从甲境到丙级巅峰了。这全得益于异境中是外界数倍的能量。
他心情十分的舒畅,对自己一招击败同级高手颇为兴奋,盯着肖先虎冷冷道:“你有一个好妹妹,如果不是她,刚才那一鞭已取下你的脑袋。”
肖先虎身后的那名中年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身为废脉人,你能有如此成就,确实大出我们意料之外。你一定是有了什么奇遇吧?”
陈伟霖摇头,淡淡道:“你不是废脉人,我不想跟你多做解释。”
中年人哈哈大笑,森然道:“好,古往今来,在废脉人中,你是一个异类。今日我肖二就来领教一下异类废脉人的手段!”他身形突然消失在精兽背上,下一刻已站在陈伟霖的身前。庞大的掌力山崩海啸般向着陈伟霖的胸口印来。
掌未至,气势已压迫而来,仿若来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座大山。庞大的威压,竟让陈伟霖微微窒息。
他心头暗惊:“此人的内劲雄浑到这个地步,几乎要凝成液态,我跟他还差上不少!”
他脚下踏出百花乾坤的步法,巧妙的站到肖二的左侧,运起裂天拳,飒然奔雷般的向着他的左胸砸去。肖二中途收掌,手臂一弯,向着陈伟霖的拳头肘击过去。陈伟霖不敢跟他硬拼元气,错手避开,如蛇般灵活圈动,顺着胳膊击向他的脖子。
两人在一起顷刻间交叉了十余招,速度极快,旁人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丝影子晃动。肖先虎等人面面相觑,仍是充满难以置信之色。这三年来,姓杨的小子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奇遇,竟能让他直战戊级高手而不败?
肖二内劲浩如江河,奔腾连绵,凝练程度实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他四十多年苦修,招式凝练稳辣,游刃有余,陈伟霖无论经验还是火候修为上,都要差上一大截,渐渐呈现不支之态。
他心里叹了口气,倘若裂天拳进入了第一重的‘有’之境,定然可以与此人难分轩轾,眼下想凭此赢他已是不可能了。
肖二心中却也比他更加吃惊。不知这小子在哪儿学了古怪的拳法,招招连贯,沛然大势,每一招砸过来,好像都是一座山当头压下。他虽看起来举重若轻,毫不在意,那是靠着精炼深厚的元气做底蕴,方才能坦然受之。如果他的修为再弱上一点,那么纵然能压住他,也要大为吃力了。
这小子三年之间不但突破废脉人的桎梏,更是将元气聚集到了丙级的程度。何以凭着丙级的内劲,竟能发挥不弱于他的攻击能力?他到底有了怎样的奇遇?
肖二心中既是火热又是期待,招数之间愈发紧凑密集,希望趁早将他拿下拷问出拳谱和宝物。
轰!
陈伟霖与肖二对了一拳,陈伟霖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七八步之多,内息翻滚不稳,脸上闪过一丝潮红。反观肖二,却似钉在地下的木桩,毫无异态。
肖二冷笑道:“身为一个废脉人,能有如今的造诣已是相当难得,不过,想要符合你刚才猖狂的口气,可还差了一点。”他脚下一错,站到陈伟霖身前,双臂连连推动,霎时间化成一片黑影,如同有一千只手般。
天空中飘下片片落叶,落叶悠悠荡荡,星星点点,好似无穷无尽。
陈伟霖向后退去,却发现一股细微的气机锁定了他,他向后退,那些落叶仍是向他飘过去。他知道这是肖家的扬名绝技,落叶回风掌。这些落叶看似不温不火,实则每一片落叶都蕴含着森然杀机和凌厉巧妙的变化。随便被一只绿叶拂上,都不是玩的。
他一边凝神细观,一边把手伸到后面一摸,缓缓抽出了木杖。
突地目光一凝,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杖尖轻晃,内劲吞吐不定间,嗤嗤声中,划过一道白练。霎时间已点出十六杖。他低喝一声,白练的中间处,突然又窜出一条白练,向着掌影中心的左侧冲过去。
‘噗’的一声,一阵大风自两人向外吹去,脚下的细草纷纷披靡而倒,沙沙之声接天连地,整个林子似乎都在簌簌颤抖。
漫天的落叶消失不见,陈伟霖的杖尖牢牢的顶在肖二的掌心。肖二如遭雷击,生硬的向后退了三步,低头一看,掌心竟已经被那一杖点透。鲜血汩汩而出,淋漓流淌了满地都是,肖二满是震惊骇然之色。这套落叶回风掌乃是肖家的绝技,漫天落叶,似虚似实,让敌人难以摸清真相。何以陈伟霖的实力比自己差上不少,却能毫无误差的点中掌法的要穴?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刚才明明想收掌,可是对方的木杖上却传来巨大的吸力,令他难以摆脱。
肖二凝目看向陈伟霖手中的木杖,木质平凡,似是普通的槐灵树树枝。他心中寻思:“这小子既有了奇遇,木杖必是伟霖之物。”他陡然热血一涌,大喝:“再看这招!”
猛地向着左面踏了一步,挥手一掌,劲风呼啸,卷起烟尘铺天盖地的向着陈伟霖倒压过去。同时又向着右前方踏一步,再次挥起肆虐的掌风。他又按照前后左右,各自挥出七道劲风,劲风交融到一起,如百川汇海,波浪狂吼,好似要毁灭遮蔽世间的一切。
这套武技十分耗费内劲,但肖二内劲已修到大成,浑厚精纯,悠长不尽。这九位冲风掌的内劲一掌强似一掌,他竟轻松胜任。
陈伟霖见这一招声势浩大,不敢怠慢。挥手间,像是打苍蝇一样向着劲风击打过去。杖尖颤动,细微的波纹荡漾开来,如一只鱼儿,在滔天巨浪中溯势直上。他的杖尖似乎在喷吐着一种神奇的引力,引力破开劲风,硬生生的向着肖二的脑袋打去。
肖二大骇,万没料到如此紧密巨势的掌风,竟被对方如此轻易的破掉。他心慌之下,下意识的举手去挡。啪的一声响,陈伟霖一杖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咔嚓声中,肖二倒飞出去数十米远,面色惨白,整条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陈伟霖身形一晃,已将木杖顶在肖二的眉心间,冷冷道:“怎么样,是否认输了?”
肖二惨笑道:“好厉害的武技,你想问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陈伟霖瞥了一眼肖先虎,肖先虎与另一位随从见连最厉害的戊级高手都被陈伟霖轻松制服,噤若寒蝉,不敢大出一声气。
陈伟霖心中松了口气,打武杖法主要就是活用两种力破敌,一个是引力,一个是斥力。倘若达到最高境界,则只需一杖,便可让人心惊肉跳,难以回避。可惜陈伟霖现在只领悟的引力的一些妙用,在斥力上,还有很大的缺点。
打灵杖法则是寻找能量攻击的穴位,直接攻击能量,元气是能量一种,只要找到了穴位,自然可以破解能量的攻击。
他这三年来,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花在这两式上,已有所领悟。肖家落叶回风掌颇有独到之处,又以肖二雄浑精炼的元气做底蕴,陈伟霖这一杖看似轻松,实则尽出所能了。
陈伟霖道:“我问你,三年前在这白石林中有一位十三岁年纪,眼睛很清澈,穿着一身花衣服的漂亮女孩儿,是不是?”
肖二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并没见过!”
陈伟霖微微皱眉道:“三年前,这里也来了一批猎人堡的猎人,是不是?”
肖二点头道:“我们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位八星猎人和五位七星猎人的尸体,猎人堡派了大量高手过来追击凶手,不过并没有查出什么。猎人堡的人怀疑凶手还藏在白石林,白家就派了我们出来搜查林子。”他忽的心中一动:“传言杀死那六位猎人的,是一位漂亮的少女!”
陈伟霖大喜,如果这个人说的不错,那么当初的事情就不难想象了。只是何洛洛不受重伤的话,实力当与八星猎人相当,她重伤未愈,敌人又有帮手,她即便杀了对方,恐怕也不轻松。
他想:“只要何洛洛未死,那便什么都好说。可是眼下天地茫茫,到哪里继续探查她?”陈伟霖心中有些后悔当初没问她的家世情况,那时候的他是个废脉人,内心自卑,自知攀不起秋何洛洛这样的人,他索性也不去多问。他不问,何洛洛自也没跟他说起。
陈伟霖沉吟道:“猎人堡现在是否还在继续追查那少女的下落?”
肖二道:“三年前猎人堡发出了红色追缉令,现在是否有消息,或是抓到了,我们外人便不知道了。”
陈伟霖心中一紧,红色追缉令是猎人堡的最高命令,乃是指世间所有隶属猎人堡的猎人,都要无条件去配合执行。其奖励之优渥,足以让任何修炼者为之动容。就陈伟霖所知,猎人堡的历史当中,只发过三次红色追缉令,怎么何洛洛只杀了这点人,猎人堡便如此重视?难道那八星猎人和五个七星猎人中,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物?
何洛洛固然天才,但要说到与世间所有的猎人为敌,只怕也难以抵挡。这三年下来,不知她情况怎么样了。
陈伟霖心乱如麻,恨不能现在就能到何洛洛的身边,深吸一口气,道:“不错,你很配合,你们走吧!”他将木杖插回后背,转身离去。他奔出几步,突然顿住,回过头对着肖先虎道:“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