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执法总监张培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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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服毒殉国

雁门失守,崞城被毁,原平遭屠,忻口防线被突破,连省城也落入日寇之手了。

撤,撤,撤,

退,退,退!

整个太原城一片混乱,阎锡山不得不率他的机关干部、党政人员、部队军人,放弃省城太原,向西撤退,而从太原向西撤退的必过通道是汾河。

张培梅的情绪极其低落,打了多半生的仗,还未遇过如此狼狈的境况。太原的汾河上,有一座只能行走马车的便桥,被撤退部队的载重汽车和坦克压塌不少地方。不少汽车、坦克也陷落河中,桥面上堆满了逃亡人丢弃的行李什物。人们认为这是通往晋西的唯一通道,所以撤退的部队军人、政府官员、逃亡的城市商人、乡村百姓,全部涌在了这条通道上,人们的头上还不时有日本人的飞机轰炸。

阎锡山的军政要员们全部撤退至隰县,住在隰县城西的天主教堂里。这时的张培梅将军十分忙乱。时近冬天,张培梅穿着棉衣的胳膊上缝了一条白布裹着的大袖章,上书“执法总监张”,而“张”字的两边两撇十分长,如同两把大刀。

太原撤退中,兵民不分,道路不通,有些军人还乘机干着各种坏事,所以张规定:从前线私逃者,斩!抢劫民物者,斩!奸淫妇女者,斩……沿道电线杆上和各城门上都挂有被砍下的人头,并书“某部士兵,因干坏事,立即枪决,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字样,末书:“第二战区军法总监张。”这对当时维护撤退秩序起了不少作用。

1938年2月,日寇进攻晋南,执法总监张培梅与省府主席赵戴文住在隰县午城,王靖国的十九军在川口负责堵击日军,结果未战两三天,全线撤退。张培梅勃然大怒,声言非砍掉王的脑袋不可。又电六十一军陈长捷增援,但陈也望风而逃,张更怒不可遏,遂电阎:只要砍掉王、陈二军长的脑袋,太原必能失而复得,否则不堪设想。阎不允。张见阎军一再败北,而自己杀一儆百的主张,又不被采纳,悲观失望之余,即萌生自杀之念。

一天下午,张培梅命副官进城买回鸦片烟一两,仓促吞下。左右发觉急报赵戴文,赵跪进解药,张坚不饮,面跪逾时。以战局紧迫,午夜抵大宁,复觅进药,遂饮少许,药发呕噎上升,张则欲吐复吞。于2月26日辰时,赉志以殁,年仅54岁。

次日,阎锡山曾写了一则记张培梅的日记,文曰:

你很爱国,你很壮烈,你以晋民苦矣,国家危矣,不忍睹,不堪睹,君乃自了,遗其妻子,别其朋友,君乃自了矣!我则不作如是感。我国有二千年大一统之光荣,亦随有二千年大一统之遗毒,使维新革命均无大效,经此疯狂自损之日本军阀一大打击,必能去旧崭新,而成现代之国家,我不悲观。途中告我,君服毒得救矣,至宁(大宁)乃知君已矣,使我惨然。继思君结果矣,且有果结矣,遂转我念。君之清廉无积,我所素知。家庭生活,我负其责,君不释念。

有关张培梅之死,原平南怀化人赵正楷先生在台湾写的回忆录中,曾记述原因:

张汉捷先生在西安与我谈起在临汾时他与张总监共住一室,某晚鹤峰刚睡,闷不作声。他说:“鹤峰,我看你快死了!”鹤峰突坐起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说:“你平素好像叫驴(公驴,方言称为叫驴),飞踢飞咬的;这些天你好像成了骟驴了(叫驴阉割睪丸,称为骟驴,不再叫,很驯顺)。”鹤峰说:“我这把刀用不出去了,自己用了吧。”说罢立又睡下。

这段记述,出自张汉捷的亲口叙述,自是真实无疑。读罢掩卷,静言长思,张培梅“这把刀”欲用于何方,不言自明。这就是原平老将张培梅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