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孙子兵法(国学启蒙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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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九地篇(1)

原文

孙子曰:用兵之法①,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

注释

①法:规律。

译文

孙子说:按用兵的规律,就要懂得在军事地理上有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在自己的区域内作战的地区叫"散地"。进入别人的国境而不深的地区叫"轻地"。我方军队得到好处,敌方也能得到好处的地区,叫"争地"。我军可以前往,敌军也可以前来的地区叫"交地"。

原文

诸侯之地三①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以战②,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刚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注释

①三:泛指众多。②无以战:不要轻敌。

译文

而在三国交界地,先来到的就能够结交周围诸侯取得相助的地点,称为"衢地"。深入敌军区域背靠敌人众多城池的区域,称为"重地"。山林险阻、水网沼泽这一类难以进军的地区称为"圮地"。进军的道路窄小,退兵的道路较远,敌人能够用少量兵力攻击我众多的兵力的地区称为"围地"。急快奋战的就可以生存,不急快奋战的便会全军覆灭的地区称为"死地"。因此,散地不能轻易作战,轻地不能长久逗留,争地不能主动进攻,交地不能首尾脱节,衢地应该广结交友,重地应该四出抄掠,圮地应当快速通过,围地应当设计突围,死地应当拼死一战。

原文

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持①,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扶②,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敢问:敌众整而将来,待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③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④,主人不克;掠于饶野⑤,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⑥。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

注释

①持:保持。②扶:扶持。③不虞:意料不到。④专:一心一意。⑤饶野:富饶的耕田。⑥不可测:不可被揣测。

译文

从前善长用兵打仗的人,可以使敌人的前面后面难以连结,主力和非主力难以呼应,长官与士兵不能相互援助,上级与下级不相统属,士兵分散了就不能集中,就算兵力集中了也无法整齐。说到我军,见对我方有利的就打,对我方不利的就停止。试问:"敌人兵力雄厚而且又整兵待发,将向我军进攻,那我方要怎样应付这一局势?"回答是:"先占领敌人的中心地带,这样那他就只能听从我们的摆布了。"用兵的意旨就是速度,趁敌人措手不及时,走敌人难以料到的道路,攻击敌人没有戒备的地方。深入敌国作战的原则是:深入敌境后,则要一心一意,这样使敌军无法抵抗;在富饶的耕田里掠夺粮草,使全军可以得到充足的给养,注意保存士兵的体力,不能使他们太过疲劳,提高士气,集中力量,部署兵力,巧设计谋,使敌人摸不清我军思路。将部队置于无路可走的绝境,士卒便会宁死不退,那么他们会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士卒如果能够宁死不退,那么他们又如何不殊死作战呢?士卒深陷危险的境地,心里就不存有畏惧心理;无路可走,军心自然就会稳固;深入敌境,军队就不会分散。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军队就拼死一博。

原文

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者,诸,刿之勇也。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①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马②埋轮,未足恃也;齐勇若一,政③之道也;刚柔④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注释

①相恶:相互仇恨。②方马:将马缚起来。③政:治理。④刚柔:兵势强弱。

译文

因此这样的军队不用整饬也会戒备,不用强求,就可以完成任务,不用约束也会亲附,不用命令也会服从。要禁止迷信与谣言,以免士卒疑惑忧虑,就是至死也不逃亡。我军的将士肯放弃财货于不顾,不是由于他们不珍惜财货,敢舍弃自己的性命于一死,不是因为他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命令下达的那一天,士兵们坐着哭泣,泪沾湿了衣襟,泪满双颊,只要将他们置于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他们会如同专诸、曹刿般勇敢。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就如同摆弄率然一般。"率然",是常山中的一种蛇,打它的头,它的尾巴便会来援助;打它的尾,它的头就会来救援;而打它的身子,它的头与尾巴都会一起来攻击。试问:能够使军队像率然一样吗?回答是:能够。吴人与越人相互仇视,但他们同船渡江遇到暴风时,也会相互援助,配合默契,就如同一个人的左右手一样。因此用缚马埋轮这种显示死战决心的办法来作战,那是靠不住的;要使部队可以齐心协力奋勇作战如同一人,关键在于管理教育有方;要使弱的强的都可以发挥作用,在于地形利用的适宜。因此一个善于用兵作战的人,可以让全军团结地象一个人一样,这是由于情势所迫不得不这样啊!

原文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①。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

注释

①治:条理。

译文

将军的处事原则和指导方法是:镇静以求沉思,严正而有条理。能蒙蔽士兵的耳目,让他们对于军事行动一无所知。战争的方法要常常变化,计谋不断更新,让人无法识破计谋;驻军常换地点,进军多绕迂路,让人无法推测意图。将帅向军队赋予作战任务,要像使其登高而去掉梯子一样,让军队能上不能下,将帅率领士兵深入敌国,要如同弩机发出的箭一样一往无前。要烧掉战船,打碎锅子,以示死战的决心。对待士兵,就如同驱赶羊群,赶过来,赶过去,不知道要到何处去。集合三军将士,将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这才是将军带兵的本事。九地的变化,变通的好处,心理的规律,不能不加以了解。

原文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①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达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圮地,吾将进其涂②;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注释①去国:离开本国。

②进其涂:迅速通过,不能停留。

译文

一般深入敌国作战,进入较深则意志要专一,进入较浅则意志涣散。离开自己的国土,越过边境到他国作战,称为绝地。四通八达,叫衢地。进入较深的,叫重地。进入敌境浅的,叫轻地。背负险阻,前边为隘口的叫围地。走投无路的,叫死战之地。所以,处于散地,要统一军队意志,处于轻地,要让阵营密切相连;在争地上,要出兵抄到敌人的后面;在交地上,就要小心防守;在衢地上,就要巩固和诸侯的结盟;进入重地,就要保证军粮供应;进入圮地,就要让部队快速通过,不能停留。陷入围地,就要堵塞缺口;到了死地,就要显示拼死一博的决心。所以,士兵的心理则是被包围就会抵抗,迫不得已就会奋战,陷于非常危险的险地就听从指挥。

原文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①。

注释

①隳:摧毁、毁灭。

译文

不清楚各诸侯国的战略动向,就不要和他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湖沼等地形,就不能行军;不利用向导,就不可以获得胜利。这些方面,有一方面不清楚,都不可以成为王霸的军队,所有王霸的军队,进攻大国就可以让敌方的军队来不及动员集中,兵威加在敌人头上,就可以让它的盟国不能配合援助。所以,没有必要去争着与诸侯结交,把兵威加在敌人头上,就能够拔取敌人的城邑,摧毁敌人的国都。

原文

施无法①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谓巧能成事者也。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②,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③,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注释

①无法:超过惯例。②符:通行证件。③所爱:这里指战略要地。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