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霸天这回没用袖子,直接伸出了左手去擦粉笔字,用力的擦,拼命的擦,直到擦到那砖墙上全是鲜血,擦到自己的左手血肉模糊。
出了厕所门,东霸天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又进来女厕所。
在女厕所里,东霸天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粉笔画和字。东霸天磨着牙用自己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再去擦
粉笔画没了,墙上全是鲜血。
已经癫狂了的东霸天没注意到,陈白鸽就站女厕所门口。他想维护陈白鸽,他想让陈白鸽不受到伤害,但是陈白鸽自从看到东霸天又捡起了一封信,就已经全明白了。
厕所门口,抓着东霸天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的陈白鸽又哭了:“哥,我真的配不上你。咱们离婚吧!
东霸天这次没哭,忽然从癫狂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白鸽,还记得咱们结婚的前一天我说过什么吗?”
“……”陈白鸽看着东霸天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说不出话。
“我说:以前你做过什么事儿我不管,从今天你就是我的。谁敢动你一指头,我杀了谁!”
说完,东霸天回家了。十分钟后,东霸天出门了,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攥着一把五村刮刀出门了。当天晚上,全市的大混子小癞子都得到了一个消息:谁知道杨五的下落,东霸天给两千。谁把杨五抓来,东霸天给五千。
杨五应该也觉得郁闷:你东霸天住在我家这么久我也啥都没说,你却动辄就骂我。一把大斧子架在人脖子上有几个人不怕的?我要是死了你还能给我父母送终不成?
全市的混子都在找杨五,可杨五更加猖獗了。他的美术作品已不仅仅见于东霸天家及附近,现在已遍布了全市大街小巷。据说杨五第一次干这事儿是因为酒后发泄无家可归的郁闷。可能杨五自打第一次做了写信的事儿之后就做好了必然完蛋的心理准备,所以,越来越疯狂。
东霸天不让陈白鸽出门,每天东霸天都对陈白鸽说:“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你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谁都没你好看。”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准备出去买结婚用的糖果的东霸天在家门口看见了胡司令。自从东霸天发誓要抓到杨五之后,一直就没见到胡司令。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我啊,放出去了一只鸽子。”
现在的东霸天一听见放鸽子这样的词脑子就充血。用二东子的话来说就是:“作孽啊!”。鸽子王东霸天,居然到最后伤的最重的是自己。
“我不是说你以后别再放鸽子吗?”
“不放鸽子咋活啊!”
东霸天暴起一脚,把胡司令踹出去了两、三米:“冯哥,你的钱是赚够了,可我们……”胡司令不服。
东霸天又暴起一脚,胡司令捂着肚子起不来了。“今天饶你一次,再让我发现一次,肯定打断你的腿。”
胡司令倒在地上,不说话,不服输。
东霸天还想再踹的时候。一个小兄弟跑了过来:“冯哥,冯哥。”
“啥事儿啊,三儿。”
“杨五,有信了。”
“在哪儿
“有人看见他朝五金门市那边儿去了。”
“胡司令,快!蹬车!带我过去!”
东霸天蹦上了胡司令的自行车,风驰电掣的朝五金门市附近冲去
还没到五金门市,东霸天就看见了正在政协招待所旁边“作画”的杨五。
左手攥着三棱刮刀的东霸天悄无声息的走近了正在专心“作画”的杨五,胡司令跟在东霸天身后,也是悄无声息的。
“啊!”杨五一声惨叫。东霸天从他背后一刀就剜在了他的两腿之间,这一刀,给杨五做了绝育手术。
剧痛中的杨五转头,东霸天的第二刀朝他的脖子扎来。杨五奋力一躲,扎偏了。东霸天的右手残了,否则他用右手持刀,杨五根本就没有躲开的可能。
杨五也拔出了防身的刮刀,朝东霸天捅来。
东霸天同时扎出了第三刀。
可东霸天这第三刀刚扎出一半时,忽然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胳膊,紧接着,又抱住了他的腰。
“别捅了,出人命了!”抱住他的人是胡司令。胡司令居然在这个关节上来“拉架”了。
杨五的刮刀扎进了东霸天的肚子里。
“放手!”
东霸天奋力挣脱,可胡司令却拼死抱住,嘴里还喊:“冯哥,你再捅就出人命了!”
杨五扎了第二刀。
杨五扎了第三刀。
杨五扎了第四刀。
杨武扎了第五刀。
东霸天的刮刀掉在了地上,身子软了,手捂着肚子,胡司令也松开了手:“冯哥,你没事儿吧!”
杨五转身撒腿就跑。
东霸天的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就在要完全瘫倒的时候,东霸天那沾满了肚子上流出的鲜血的手指抠住了墙的砖缝。
据说,东霸天缓慢的抬眼看了看,然后,用血手慢慢的擦砖。手动得很慢,但是好像每动一下都是在拼尽全身的力气
他好像是在擦砖上写着的陈白鸽三个字。
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
粉笔字都被鲜血盖住了。
东霸天终于软软的倒了下去,倚着墙跌坐着。“冯哥,你没事儿吧!”胡司令还在“关心”东霸天。
东霸天很安静,安安静静的倚着墙坐着,他活的这二十七年来,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快六月一号了,快办婚宴了,天气也暖了,夏天到了。
这是个温暖的黄昏,静谧且温暖的黄昏。
但是,东霸天的血快流干了,他有点冷。在这个温暖的初夏的黄昏,他冷。
东霸天恨一个人,就让他冷。
今天,东霸天冷。
在气绝前的那一瞬,他还奋力的仰了仰头,可能是想看看陈白鸽那三个字是否被盖住了。如果没盖住,将来被自己的孩子看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