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慧把车子停在路边,随着涂海燕往一条岔路口走,两旁树木林立,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处平房,外面用竹子圈了一个大院子,一扇竹门开着,迎接八方来客。
院子里没人,屋子里这时候出来一个女人,农妇打扮,手里拿着一把笤帚。
那农妇好像很吃惊,瞧着她们俩也没说话。
涂海燕上前几步,说明来意:“我是三房老罗家的亲戚,过来看看三叔公,请问他在吗?”
那女人听到这话,神情里的狐疑更重了,“你是他家什么亲戚?”
“我是罗成家的,上次他带我来看过三叔公。”
那女人一听这话,有点信了,叹了口气说:“你来迟了,他三叔公一个星期前已经驾鹤西去了,我是他本家媳妇,过来给他这儿打扫打扫,老人家生前名望大,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奔丧,还有像你这样不知情的大老远找过来找他算命的,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太阳彻底落下去了,整个天空晦暗了下来,青灰色的天渐渐变得混沌。
“海燕,你说句话吧。”站在院子那棵枫杨树下半个小时后,吴云慧忍不住开口。这一路上她都好奇万分,原本以为涂海燕是要来罗成家里,结果却不是。
“说什么?”
“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别这么沉默。
涂海燕在暗淡的视线里抬起头,“你信命吗?”
又在吴云慧茫然的视线里移开眼,自言自语一样:“一个月前我开始信,然而现在,我又不信了。”
吴云慧有点被绕晕,“海燕,你没事吧?”
涂海燕摇摇头,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以前有个男孩子,调皮捣蛋让父母头疼,父母把他领到德高望重的三叔公面前,问这孩子以后是不是有出息之人,老先生精通命理,说的话大都十拿九稳,当时就给他算了算,说,这孩子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有出息,只可惜命太硬,误人伤己。孩子的父母急了,就问破解之法,老先生说,梅开二度,只要避开就好。”
“后来呢?”
“后来啊,他果然遇上一个女人,那女人离过婚。”
吴云慧默默吃惊。
涂海燕继续说:“他妈不赞成我们在一起,说我会害了她儿子,我只好跟她保证,真到了那一刻,我愿意离开,所以一个月前我才会去你那儿。”
吴云慧想了想,说:“可是,他还是……”
涂海燕笑了笑,“两个月前老先生还对我说,我会来找他的,结果他自己倒先没了。”
吴云慧沉默半天,说:“所以这个事还是不要一味相信吧。”
涂海燕嗯了一声,“人生起起伏伏,谁又能真正看透,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人最难控制的不是不可预见的命运,而是自己的心念。”
而我的心念从来就没变过。
大院的屋子里,涂海燕养的那只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进来,在房门口的门框上挠了几爪子,又看到脚下落着一张字条,垂下一只前爪拨了几下,字条上一行字遮遮掩掩露了出来:种善因得善果。
但此刻,它的存在显得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