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以为我俩这外来人逃出苗寨将会是多么费劲的事呢,可巴图却很轻松的说了出计划。
他说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在凌晨两点咱们就能大摇大摆的从苗寨里走出去。
我听得迷糊,心说老巴真把自己没当外人,或者他压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苗寨女婿了吧,偌大一个苗寨尤其寨门处还有站岗放哨的,难不成他们都是睁眼瞎子,看着我俩大活人出去能不管不顾?
巴图看出我心思,嘿嘿笑着又解释,“建军,铃铛的事我早就知道原因了,之所以这几天老实在寨子里待着没跑就是在等待时机,凌晨两点后守寨门的负责人将会换成卡家兄弟,我想凭着咱们与他俩出生入死的交情,再找个理由,他们绝不会强横的拦着咱们。”
我也乐了,而且打心里还对巴图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我俩同样在这小屋里蜗居,可他却能挖掘到苗寨守门的值班表,这天赋绝对适合当间谍。
我又借着窗外月光看看表,距凌晨两点只还有半个钟头,我也没耽误,悄悄收拾起来。
这苗寨仍保留着打更的传统,当更夫敲锣报了两更后,我和巴图悄悄从屋里溜了出去。
也亏得苗寨没电,周围环境都黑漆漆的,我俩才逃的方便。在途中我悄悄问巴图一嘴,“咱俩就这么逃么?毕竟手上一个家伙事都没带,真要遇到危险了也没个东西保护自己。”
巴图摆手说,“这个不用担心,只要卡家兄弟带着,咱们就有武器。”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白了这小子是想当“强盗”,一会不仅欺骗感情让卡家兄弟帮忙,还会顺手牵羊的把人家东西全缴走。
而我也无耻的赞同了这个想法,心说现在是特殊时期,面子值多钱,不当苗寨女婿是真的。
这苗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花多少时间我们就到达寨门处。
别看我事先知道守门负责人是卡家兄弟,但望着哨楼里站的两个哨兵时心里是没底。
我总觉得就算卡家兄弟肯放行但这两个哨兵也不会同意,弄不好严重了他俩还会大吵大嚷勾搭帮手。
巴图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不要多想,又带头率先向寨门处走去。
别看哨兵站得高看得远,但他俩只是负责对外,最先发现我们的是坐在寨门底下的卡家兄弟。
我不知道卡家兄弟是不是专门练过,他俩夜视能力超强,在我只是模模糊糊能看到他们轮廓时,伊蛋卡就先问话道,“二位大人,这么晚了要出门?”
我没急着开口,正琢磨如何回答。巴图更可气,他本来走在前面,这时却突然闪到我身后,还推我一把悄声说,“建军,‘哭穷’的本领你拿手,这次由你打头阵吧。”
我知道他的意思,哭穷就是暗指让我说软话,但我心说凭什么自己哭穷拿手,难不成自己长着一张苦出身的脸么?
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调整下心情,接着就泪汪汪的向卡家兄弟迎了过去。
卡家兄弟不明所以,伊蛋卡还特意指着我的脸问,“建军大人,你是怎么了?苗寨有人欺负你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尤其我和巴图的目的是逃跑,我觉得自己要回话也一定往逃跑这方面引。
巴图本来躲在我身后,在伊蛋卡刚一问完他倒是长叹一声走了出来,拍着我肩膀对卡家兄弟说,“你们看建军多大,结没结婚?”
别看我们与卡家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但年纪、结婚这类的话题我们一直没聊过,卡家兄弟都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我。
伊蛋卡猜测到,“建军大人,你今年快五十了吧?”
我听得直噎气,心说自己四十不到,难不成长得着急了?
而伊皮卡更过分,问我,“大人,看你脸上一副青涩样,你一定没结婚。”
这下我忍不住气的咳嗽起来,尤其看伊皮卡一脸严肃的样更让我觉得这爷们真是个乌鸦嘴。
我心说自己四十还光棍这都够有说道得了,而被他俩一搅合,竟然预测自己五十还单身,我实在忍不住,有种想反唇相讥的举动。
但巴图却嘿嘿笑了,拿出一副你们眼光好准的架势抢话道,“卡家兄弟,你们猜的没错,建军今天四十九啦,马上就知天命了,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不结婚么?”
卡家兄弟老实的摇摇头,更令我郁闷的是他俩不知道就闷声得了,却还乱猜。
伊蛋卡问,“建军大人得了传说中的不育么?”而伊皮卡更能联想,直接问我,“大人是不是以前大病一场,把身子某些东西弄坏了?”
看我要解释,巴图急忙捂我嘴,还特意拿出一副神秘样回复卡家兄弟,“你们知道这事就得了,千万不要传出去。”
卡家兄弟都当真了,尤其伊蛋卡又一转话题问道,“两位大人,你们深夜到这来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想透漏建军大人的秘密给我们听么?”
巴图摇摇头,假装一副惆怅样叹了口气,“卡家兄弟,实不相瞒,我们知道了老太的恩惠,想把我们招为女婿,但你们看建军都这样子了,他压根就做不成女婿,我俩一合计,要是瞒着老太也不是办法,但不瞒吧建军的脸面又没法放了,索性我俩想悄悄离开,无声息间把此事了解算了。”
卡家兄弟同情的看着我,还拿出一副理解般的架势点点头。
但伊蛋卡也不笨,盯着巴图又问,“建军大人没法当女婿,那巴图大人你就一定不要离开了,我们苗寨里可以一夫多妻的。”
巴图愣了下神,随后指着自己强调道,“我也不行,你们就没看出来我结婚了么?而且还有很多孩子的。”
我听着气不过,心说咱俩都是单身,凭什么你给自己找结婚的借口而我却耍单不说,还成了别人眼里的残废?
我心里暗暗琢磨起来,总想找个坏招阴老巴一把,可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同志”。
就事论事的说,我要是造谣说巴图是“同志”借口肯定比他结过婚要有理的多,可话说回来,我觉得自己真这么做了逃出苗寨是没什么问题,但逃出去后我的麻烦就来了。
巴图口才真的不错,在我一犹豫这期间,他就把卡家兄弟彻底说服了。
卡家兄弟倒也敞亮,话不多说一摆手,强制让哨兵放行。
最终真像巴图预料的那样,我们大摇大摆出了苗寨,可临行前,我却极其苦恼的被这俩兄弟千叮万嘱,像想开些、多吃药这类的。
我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但我也没客气,他们说一句我打心里就暗暗回他们一句,你们也一样,尤其借这个机会我还把他俩武器搜刮一遍。
接下来我俩不敢耽误,趁黑撑着木筏往回赶。
巴图认路的本领强,丁点弯路都没走,但运气不好的是,我们顶着风。
如果只是短距离撑船,顶风无所谓,但我们一直顶风顶了一个晚上,这让我打心里吃不消。
就在我心里不住愁苦时,巴图却嘿嘿笑了。
我没好气的问他,“老巴,你笑什么,被风顶出毛病来了?”
巴图摇摇头,又指着远处回我道,“建军,咱们运气来了,那个卖竹筏的西苗汉子就在那,咱俩可以去买一个马达。”
我对那西苗汉子有印象,当然对他的黑心行为更是铭记于心,只是听巴图这么说,我又不由咋舌,反问道,“那汉子卖的马达贵着呢,咱们要是把钱都花了,回去的路费可就成问题了。”
巴图没多解释,反倒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我这下懂了,心说老巴嘴里的买原来是这个意思,随后我也笑了。
现在天刚转亮,那西苗汉子刚出买卖,正忙活着摆摊,看我俩走过来,他就像明白什么似的,把手一伸,嘴上说道,“竹筏二百块,马达四百块,少一分大爷我都不卖。”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西苗汉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前阵瓜家兄弟给他放血时说漏了嘴,不然他不会狮子大开口般的把本来就很黑的价格又翻了一倍。
巴图嘿嘿笑着靠到他身边,瞧了瞧他身后装马达的包裹,又强调般的问一句,“爷们,你这马达不能再便宜了?”
西苗汉子瞥了巴图一眼,提高嗓门道,“马达五百块,不讲价。”
我被他这横劲弄得真挺无奈,心说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充什么大爷,老巴明显是再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二三十块平价卖一个马达,弄不好我们真就掏钱买了。
巴图也没了跟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趣,点点头说这价不错后,突然间一拳打在这汉子的脖颈处。
我一直注意着西苗汉子的表情,也许是巴图的拳太快了,在西苗汉子晕倒时,他脸上竟还挂着一幅大爷样。
我俩没耽误,甚至还毫不愧疚的动手从包裹里翻出了两个马达,又安在竹筏上“逃之夭夭”,整个西苗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