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缤纷之蔚蓝(缤纷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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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她会抛下身边的一切和他走吗?抛下疼爱她的父母,抛下亲爱的兄妹,抛下她现在的学业和在这里所有的朋友,与他一起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开创他们自己的生活,她会吗?

她知道她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似乎没有人会认为她不应该跟他走。她爱他,她相信他的能力,她无比信任他……这些理由的任何一条都可以成为她跟他走的原因。那么她为何会如此踌躇,如此迟疑,如此拿不定主意呢?

他要远离家族的束缚,他要以自己的能力证明他自己,作为他的女友,她应该无条件地支持他,就像陆菁说的那样,无条件地追随他的脚步,放弃自己的一切……

门铃响的时候她知道是亚伦来接她了。在问完那个问题后,他就带着她离开了办公室。他们各自回宿舍整理行李,准备离开学校去度过一个悠长的假期。

景雯拿起行李箱,平静地打开门,看着昂然直立在门口的亚伦。他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替她关上门,随口问了句:“东西都带好了吗?”

景雯默然点头。

两人无声地走向电梯,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种难言的紧绷在他们之间开始蔓延,扩散到周围的空气里,搅乱了内心的平静。

但似乎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窒息,破坏这份暗潮汹涌的思想波动,他们还是沉默着走进了电梯。

亚伦不想逼迫她,所以这些天他给她绝对的自由时间去思考,他知道作决定是困难而受煎熬的,正如他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长期的心理压力和思想斗争。可她必须得作,不是吗?

“你想好了吗?”电梯里那既密闭又狭小的空间特别让景雯喘不过气,而亚伦的问题又宛如冰霜突然降临,罩在她胸口,让她不寒而栗。

景雯全身掠过一阵无法克制的痉挛,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我不能跟你去美国。”

亚伦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即使是当陆菁用那样鄙夷与质疑的目光看着他时,他也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景雯是如此爱他——这一点他无庸置疑,她怎么可能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呢?而且那样理智,那样冷静,那样直直地回视着他。

亚伦被完全搞糊涂了,他被激怒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不论在感情上还是在理智上。

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他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怒火依然在心头不断燃烧。她不是应该支持他,信任他的吗?

“我不能跟你去美国。”当时她这样回答。

“为什么?”已经准备跨出电梯的他停下了脚步。

景雯那双笼罩着轻愁的眼眸直直瞅着他,她抿紧嘴唇,轻叹一口气,率先走出了电梯。

他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拉着她走到学生会大楼前那一片无人的竹林里,景雯也并没有挣扎反对。

“如果刚才我没有听错,你说你不想跟我去美国。”他钢铁般的眼神定在她身上。

“亚伦,你为什么想去美国?是想要重新证明你自己?”她忽略他的怒气,以最平静的语气问他。

“你明知故问。”他的双眸精光闪烁,愤怒在他体内渐渐高筑。

“我不会跟你去美国,实际上,我认为你也根本没有去美国发展的必要。”景雯在思考了一个下午后,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她也要坚持她的观点。

他狐疑、困惑、眼神犀利地望着她。

“你去美国无非是想和你父亲抗争,并且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可是你在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和你父亲抗争——面对面地,一样可以证明你各方面的才能,证明你的成功不是依靠家族的势力。”

“在这里?”他对此嗤之以鼻,“当人人都知道你是谁时,你如何证明自己?”

景雯的眼里光芒闪烁,“你真的这样想吗?你以为从小到大你都是同辈中的首领人物是因为家族的力量吗?我们愿意听从你的话,愿意让你当我们这些人的领袖,并不是因为你父亲是殷明,而是因为你可以带领我们走上正确的道路。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甚至帝威学院里的大多数学生,我们都是因为肯定了你的才能,所以才愿意让你做我们的学生会会长、让你领导。”她回忆起过去每一次在他坚持下的成功,当所有人气馁时他拥有的强悍气势,他不动声色的表情总是给所有人以激励,还有他自信的表情……景雯的态度更加坚定,望着他的眼眸也更加晶莹透亮,“你不需要去美国,只需要留在这里,留在帝威。如果你想继续学习,你可以上帝威的研究所。如果你想和你父亲斗争,那么最好的战场不是在这里吗?”

他阴云密布的表情丝毫也不放松,下颌绷得很紧,直视着她。

景雯心里最真实的感觉一泻而下,“你是想享受和你父亲针锋相对的感觉吧?你不像殷勤那样是真的对家族的责任感到深恶痛绝,那么你为什么要学她把自己放逐呢?我知道你以身为一名殷家的子孙而自豪,你有家族的荣誉感,把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负担视为挑战,并且以完成它们为第一要务。你在许多事情上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你又何必跑到美国那么远的地方去证明呢?这里有足够多的挑战,足够多的机会和工作。你想去美国,根本只是因为你不想屈居人下,说穿了就是因为你太过叛逆,你要和你父亲争斗,像所有年轻人那样,以和父母争吵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景雯说得激动,“亚伦,你已经过了叛逆期,你这样做的结果会伤害你父母的。而且你这样一走了之,你以为你会心安理得,会了无牵挂吗?殷伯伯不会放你走,如果你坚持要走,你就是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义务与权利,包括你必须承担的责任!你能放得下你引以为傲的帝威集团,放得下那些你付出心血的人和事吗?你爱他们,你也爱帝威的所有事业,那是你父亲的骄傲,同时也是你的骄傲!你想和你父亲斗争,那么就留下来;你不想让你所爱的人难过,也请你留下来;即使为了你自己的愿望与期待,你也应该留下来……”她说得气喘吁吁,那些话就像倾泻的洪水,再也无法遏止住它奔流的气势。

他额上青筋毕露,嘴角的肌肉不断抽动,他的神色变得冷毅,他凶狠地眯起眼睛,“景雯,你的话让我震惊。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不了解我,我不认为我们还有讨论下去的必要。”

他陡然转身,丝毫不留余地,迈着愤怒的步伐离开她身边,不再多看她一眼。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卧室里,他蔚蓝闪亮的眼在夜幕下闪光,深不可测的表情笼罩他的脸。他在思索她的每句话,一种陌生的紧绷蔓延至全身。她居然敢那样剖析他的心思,自以为是地揣测他的想法,还用那样坚决的口气来告诉他!她以为她是谁?就因为他爱她,所以她就认为她已经完全了解他了,可以质疑他的决定,左右他的决定了吗?

陆菁说得对,她根本不可能帮助她对抗他父亲,她只想要坐上帝威集团女主人的宝座,而不去想他是否真的愿意,真的稀罕……

“你能放得下你引以为傲的帝威集团,放得下那些你付出心血的人和事吗?你爱他们,你也爱帝威的所有事业,那是你父亲的骄傲,同时也是你的骄傲!”

景雯张着激动的眼睛,向他喊出的这句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响。不,她是错的!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不了解他这些年受到的压抑和对父亲的憎恨!她不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只是自以为是地想要把他留在这个地方,这个束缚他心灵和自由的地方……但束缚他心灵和自由的,真的是这个地方吗?

离他们在竹林里那次毁灭性的争吵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景雯不断扪心自问她是否做错了。虽然她无比难过,可是理智却还是告诉她,她并没有错。她不需要去向亚伦道歉,不需要同意和他一起去美国——前提是,他还愿意带她一起走。

亚伦真的生气了,当他拂袖而去,当他不再回头,当他这几天来没有只字片语,她就知道这不像他们过去任何一次争论,这一次她触到了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的心情、他最隐私的情感和体会。她即使是他的爱人,也没有权利去挖开这些秘密。

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中国,离开帝威,离开生他养他并且让他引以为傲的地方。他这一走就是和他父亲的决裂,和帝威的告别,以他的骄傲,他绝对不会重新回到这个他热爱的地方。他会永远牵挂这里,因为他的血液里流着殷家人对事业和家族的热爱,亚伦怎么可能离得开他以之为生命的东西呢?

景雯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一种深沉的无助从心底升起,扩散至全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亚伦并不愿意和她分享他的心情,这同样啃噬着她的心。亚伦说她并不了解他,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吗?不了解这个她从六岁起就认识的男孩,这个在她成长的每个阶段都占据着重要地位的男人?这个让她体会到暗恋的苦涩、失恋的痛苦、相爱的甜蜜的男人,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吗?

他们共同成长,共同经历过青春的每一个阶段,她爱上他是如此理所当然,而他爱上她又是在什么时刻,什么地点呢?

她的手机放在书桌前,当它响起,景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她立刻跑到桌前,那个熟悉的号码在蓝色屏幕上闪烁。她的心怦怦乱跳,既害怕又期待,双手颤抖地拿起手机,“喂……”

“明天早上十点我坐飞机去纽约,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我把飞机票放在机场柜台。”他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到她耳边。

她却因此不停地抽搐,“亚伦,你要走?而且明天?出了什么事?你和殷伯伯怎么了……”她已经快语无伦次。

“我已经告诉他,我要走。”一句简单的话,省略的过程却让她胆战心惊,她不敢想象那会是一场怎样的争执,居然会让他作出立刻离开的决定。

“可是……可是你的学业怎么办?你还没有完全毕业……”她因为这惊人的消息,头脑忽然变得迟钝。

“我不在乎。”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满不在乎的神态和他嘲讽的笑容,“我只想早一点离开。”

“你会后悔的,亚伦。”她提高的声音,尖锐而不真实,她只凭直觉开口,“你离不开整个帝威集团,离不开身为殷家人的荣誉、责任与骄傲……”

“你要来就来,不来我也不会等你。”在他倏然愤怒的言辞里,她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亚伦,你别挂电话,再考虑一下,殷伯母……”她焦急的语调没有把他留住,他猝然收了线,留下手足无措的她呆呆地望着闪烁着忧郁光芒的蓝色屏幕。

景雯手脚冰冷地坐在书桌旁,她浑身掠过一阵痉挛,接着又是一阵,然后她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该怎么办?明天亚伦就要走了,如果她没有去机场,这辈子可能再也看不见他了……

当泪水流下脸颊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雯茫然地坐在窗口,从夜晚一直坐到天边第一缕阳光出现。

她走下楼去吃早饭,总是早起的母亲诧异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妈。”她的双眼满是一夜未睡的疲惫,精神委靡不振。

“怎么了?”周母立刻关切地走到女儿身边,审视她的脸,“你没睡好吗?那就再上去睡吧,反正是在放假。”

“我睡不着。”母亲关切的声音让她觉得莫名心酸,心里的压力想要瞬间释放,“我……”

“出了什么事?”一向对孩子最为敏感的周母看着她乖巧的女儿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正了正脸色,她忽然郑重地问:“是不是为了殷亚伦?”

“妈,你怎么知道?”她的表情惊讶里混合着慌张。

“哎,”周母轻声叹息,“你们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景然还有你殷伯母都告诉我了。”

景雯低下头,因为母亲语气的责备而感到惭愧,“我不是不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和你殷伯母曾经有过协定,儿女的事以后再也不干涉。上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坚持,你和亚伦也不会闹得那么僵,让他在订婚典礼上公然地拒绝这桩婚事。”

“妈,我没有怪过你们,真的。”景雯赶紧抬头,打断母亲愧疚的话语。

周母慈爱地看着女儿,“其实的确是我们太心急。你们两个很相配,虽然亚伦不愿意承认,可我们看得出来,他一直很重视你的意见和感受。而你又非常爱他,所以我和你殷伯母都认为你们是天生的一对,一心一意想让你们早点安定下来。明明知道你们还年轻,可就怕迟则生变,却忽略了你们自己的感受。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很后悔,如果当初我们不干预,你们可能早就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

景雯对母亲的话感叹不已,她默默点头。

“不过你们后来又能在一起,着实让我紧张了半天。我既高兴,又担心。亚伦那孩子太反叛,这让我惊讶。我害怕你会受到伤害,因为你注定要夹在他父母和他之间,你又是个很明理的孩子,你表面上柔顺,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你那倔脾气也是谁也拉不住。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们都任由你们这些小鬼做你们想做的事吗?那是因为你不会让他们做任何出轨的事。亚伦首先不会带头去做,那是个对自己异常严谨的孩子,而你又会在他们身边监督。你会听亚伦的话,认同他的领导,可如果他有偏差,你也不会手软。”

景雯这一次已经不再是惊讶,而是佩服地看着她的母亲。毕竟是她的母亲,真的非常了解她。

周母轻轻微笑,“没有想到吗?你们以为我们做父母的都不能理解孩子?我们不说并不代表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最清楚。”

“妈。”她投进母亲怀里,眼角湿润。

母亲轻抚着她的背脊,“你殷伯伯也因此相中了你这个好媳妇。亚伦表面上像他,内心却像你殷伯母年轻时候那样,叛逆、冲动、对新鲜事物情有独钟。他需要有个人管住他,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管不住他。”她眼神暗淡,“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管。殷伯伯或者说得对,亚伦外表像他,性格里却融入了殷伯母的波西米亚风格。他的意志力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他这么年轻却这么有决断,他决定的事我怎么有能力改变呢?”“那就要看你们两个自己努力了。”母亲放开拥住她的手,笑容慈祥地望着她。

“妈……”她又有想哭的冲动,“亚伦说今天要去美国,他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周母也愣住了。

“我该怎么办?他要我跟他一起去……”

“你怎么想?”她变得严肃,几乎是严厉地看着女儿。

“我不认为去美国是好的解决办法。关于他和殷伯父之间冲突,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他们是父子呀。”景雯的焦急显而易见,“妈,我该怎么办?”

“那你就应该去机场留住他。”

“不,我办不到……”她退缩着,不自信着。

“要相信你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你不是让他克服了和他父亲对抗的念头,最终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吗?如果他只想和他父亲争斗,他怎么会选择他父亲认定的你呢?”

“是吗?是这样吗?”看着母亲带着温柔笑容的脸,她既迷茫又燃起希望。

“去吧。”周母放开了握住女儿的手,孩子长大了,该是自己飞翔的时候。

景雯定定地看着母亲,她黯淡的眼眸忽地闪亮起来,绽放出最迷人的光彩,她冲上了房间,迅速换好衣服,直奔机场。

殷亚伦站在海关的入口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从小热爱生长的城市。他还在犹豫什么?还在等待什么?他以为她真的会来吗?她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会跟他去美国吗?

她认为他去美国是逃避,是放弃了他对整个帝威的责任和义务,是他对父亲的反叛,是不理智的行为……这六天来,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在他脑海里回荡,无论他如何忽略,他也还是会听见她的声音。

有些话她是说对了——他爱帝威,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着他生来就拥有的帝威王国。他以生为帝威人而骄傲,他身上流着殷家战斗的血液,他喜欢和他父亲争斗的感觉,他以此作为向上的动力……她了解他,轻易就看穿他的伪装,让真实的他无所遁形!那个如此了解他的她,是不会跟他走的!

她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所以阻止他。就如小时候一样,每当他想带领着他们这群孩子去做一件危险或错误的事情时,他就会看见她不赞同的眼神,她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分明感觉到……每一次,他虽然恼羞成怒,虽然愤慨,虽然对她强烈不满,他不是都重新考虑了吗?甚至在他们的爱情上,她也比他清醒、比他更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深爱着他,却还是反对着他。爱情不代表盲目地依从,信任也不代表一味地服从,所以,她是不会出现的,即使他如此需要她,爱她……她还是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因为她是周景雯,因为他爱上的——正是这样的她!

景雯并没有按时抵达机场,那天早晨她遇见了一次严重的连环车祸,等到交警疏通道路完毕后,时间已经很晚,亚伦所在的航班也早已飞上蓝天。

景雯无奈地站在机场大厅里,看着墙上的电子指示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匆匆而过,她却木然地站在敞亮的大厅里,觉得头脑一片轰鸣。

“景雯。”

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迅速回头看着来人。

“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不及掩饰失望,她本来以为会有奇迹发生,可现在唤住她的却是亚伦的父母……

“殷伯伯,殷伯母,亚伦呢?你们留住他了是吗?”她热切地四处寻找,希望可以看见那张想念的脸孔。

“景雯……”杨怜柔一向神采飞扬的表情不见了,“他到机场后才通知我们他要走,我们根本赶不及……”她偎进丈夫怀里,低声抽泣。

“他走了?”景雯愣愣地看着殷明夫妇。

殷明冷漠的脸上是更僵硬的表情,他迅速点头,拥紧妻子。

景雯泄气地颤抖,走了,他真的走了!当他在机场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时,将会多么的失望与愤怒?

这一走,就是天涯相隔!他不会再让她走进他的心,不会再给她机会。闭上眼,泪水潸然而下。

“……殷明,你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哪怕倾家荡产,那是我们的孩子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杨怜柔绝望的声音在她耳边听来是如此辛酸与难过,她可以感受到殷伯母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呀!

如果知道分别是如此痛苦,她会不会不明原因地跟随他走到天涯海角……

“走吧。”殷明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回家。”

他抬起头也看着景雯,“孩子,跟我们一起走吧。亚伦他已经离开。”

又一串无法遏制的眼泪流过,她茫然地点头。

转身前,她再瞥了前方一眼,似乎依然在寻找着什么。视线穿过人群,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形,那个样子……

她如化石般呆立,怔怔凝视前方。

“景雯?”杨怜柔疑惑地看着她,顺着她呆滞的视线望去,瞬间捂住了嘴。

这个时候,殷明也看向了同一方向。

向他们大步走来的男人如此熟悉,那昂长的身躯,迈步时坚定从容的神态,那微长的黑色头发,紧抿的嘴角,刚毅的下颌,还有那双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眸……

那不是殷亚伦又会是谁?

他停在景雯面前,嘴角缓缓上扬,露出自信温暖的笑容。他就知道她不会让他独自离开,但他也明白,她不是来跟他走,她一定是来说服他留下的!现在,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也终于了解他所爱的这个女孩。

景雯屏息凝神,呆呆地望着这张熟悉的脸,无法言语。

“亚伦……”杨怜柔向儿子伸出手。

他热情地拥抱住哭泣的母亲——这里还有他的亲人,他怎么会想要真的离开呢?

景雯渐渐找到了真实感觉,这个站在眼前含笑的男子正是她以为已经离开的亚伦!他为何会出现?他为何还在对她微笑?他不生气,不发火,不愤怒于她的反对吗?她的嘴唇微微嚅动,声音微弱:“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走?”放开母亲的手,他微笑着转头,发亮的眼眸直望着她,“你不跟我走,我怎么舍得一个人离开?”

“可是……”她还是一片茫然。

亚伦的笑容隐去,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说过如果我要和我父亲抗争,还有哪里会比留在这里更好呢?我现在听从你的建议,所以我要向他挑战。”他是殷亚伦,是和殷明身上留着相同的战斗血液的男人!他干吗选择逃避?没有什么比留在这里与他面对面抗衡更有挑战意味了!

他转过身去,坚定的眼神落在父亲身上,“你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吗?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父亲而有所保留。”

“亚伦……”杨怜柔惊呼一声。

殷明却面不改色,他的眼里一闪而逝的光芒无法看清含义,可是他居然伸出了手,“如果你有这个能耐,你当然可以向我挑战。”

父子两个握住了对方的手,亚伦挑起了半边眉毛,“有一天我会超越你,那个时候起帝威的会长就会是我!这就是我不走的目的!”他会建立起一个比现在更辉煌、更自由、更有活力和竞争力的帝威王朝——是他殷亚伦的王朝!“等到你真正超越我的那一天再说吧。”殷明眼里闪过的是欣慰和赞赏吗?

他们相互用力一握,又猝然分开,两对相同的蓝色眼眸里燃起相同的熊熊斗志!

杨怜柔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亚伦,你不愧是我的儿子,不要怕你父亲,你一定可以超越他!”

殷明朝她皱起眉。

“干吗瞪我,老公。”她靠向丈夫,向亚伦眨眨眼睛,“放心吧,你爸是最公正的人,只要你真的比他强,他绝对会退位让贤,是不是呀,明?”

殷明搂住妻子的腰,一脸不悦。可杨怜柔却笑得开心。

亚伦转身再次面对景雯,见到她迷惑不解的眼。他的笑容加深,眼眸更加闪亮发光,“不要发呆了,我没有走,景雯,那全是因为你的功劳!没有你在竹林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能真的去了。”

景雯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笑容在嘴角绽放,可是眼泪也跟着滚落,“你没有走,真的没有走!”她欢快地低呼。

他深情款款地拉住她的手,“是的,我没有走。”

景雯抱住了他的腰,把满是泪水的脸颊贴在他白色的休闲西服上,又是笑又是哭。

他将她拥住,在她耳边低语:“我想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犯下一个最大的错误——我早说过你是我生命里的明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会把我看透。这几天,我把你的话想了又想,直到离别的刹那我才终于想通,我怎么可以离开我所热爱的一切呢?”

她觉得自己宛如置身梦中,从狂悲到狂喜的过程如此短暂,短暂到她还无法瞬间适应,她呢喃着问:“你是说你不走都是为了我吗?”

“对呀。”他亲吻她的额头,让她望着他真诚的眼眸,“如果没有了你,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当我迷茫的时候可以为我指明方向的女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了解我比我自己更明白透彻的女孩?”在他戏谑的表情里,却有着诚挚的感情。

“我爱你,亚伦。”她柔声低语,觉得自己比任何一刻都更要爱他。

“我也爱你。”他俯下头,更加靠近她,“记得你问过我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上你的吗?”

她轻轻点头。

“在我临上飞机的那一刻终于了解。”他们相互凝视,彼此眼中都只有对方,“你是一点一滴地渗进我的心灵深处的,没有具体的哪一天,只有这样一个事实,当我了解的时候,我爱你已经如此之深……”

“亚伦……”她感动的话语消失在他嘴边,被他温柔的吻所打断。

他们不再记得身在何处,也不再顾及身边的人群,这一刻他们因为拥有彼此的爱而遗忘了世界,这一刻只属于相爱的两人。

殷明搂住妻子的纤腰,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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