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漂流在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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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话妓史

京城,燕山之侧,繁华锦地。

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但眼下这个去处我还是头一次来,演乐胡同?这名字听着很奇怪,难道郭王爷要带我们来听戏?我可不喜欢听,也听不懂那东西。

十分疑惑,我转身看看惊慌难安的魏忠贤,他低着头,五十多岁的人还一副腼腆的滑稽样子,一路上他也没说过话,虽换上了常人的衣服,但双手仍摆在身前,躬着身子不敢抬头。这奴才做的,属实专业。

“到了,到了,就是此处”郭二家轻车熟路,与我们指了指一座并不怎么起眼的门廊,看上去就好像是哪户小富人家,门前打扫的干净整洁,虽悬着红灯笼,却是没见到依门搔首的姐儿们。我不免失望。

“愣着做什么,走吧”郭二家将送我们来的下人打发走后,挥手道。

我点头,又朝那门内看看,并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却没听到所期盼的放荡喧哗,而是隐隐的听来了一曲委婉幽长的吟唱,那歌声,如夜半止水上的波澜水蕴一般,让人浮想连连,浑然忘我。

见我发呆,郭二家自得的说:“还不错吧,这可是南班的‘守真社’,里面有的是让你开眼的货色,看上谁就与本王说,本王与你做主!”。瞧他话说的,就好像此处是他家开的。

“走,走,走”郭二家迫不及待的催我与魏忠贤进去,我发现,魏忠贤竟双腿发软半天迈不开步子,便搀他道:“魏爷请——”。

“请,请,先生也请...”魏忠贤胡乱说道,老汗横流。

进去后,我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楼,而是一间院子套着一间院子,那一座座小小的月亮门内,歌舞漫漫,笙歌彻夜,单瞧那门边候着的大排奴才,就知道里面定藏着王公显贵。

在****的引领下,我三人入了一处院落,时已入秋,院中也没什么好看的,有草已枯,有花早谢,与其他几处歌舞升平的院子比起来,反倒显得冷清不少。

郭二家问那****:“刘小姐已等了多时了吧?”。

****马上答:“哪里,王爷的吩咐小的们哪敢怠慢,小姐一直候着您”。

郭二家很得意,并朝我挑起了眉毛,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又做了何等的安排。但我总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全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守真社’,听着名字起的,哪里像个妓院啊。

我正想着,郭二家性急的对里面嚷嚷道:“刘小姐,本王来晚了!见谅,见谅!”。那嗓门的大的,生怕其他几个院子里的人不知道,他郭王爷出来那个了似得....

“王爷过谦,请进吧”雕着花的木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穿青衣的小丫鬟出现在门内,对着我三人嫣然一笑后退到旁侧,将屋门让开。我瞧那丫鬟生的倒也标志,细眉凤眼,红唇面白,不由的对屋中那位产生了兴趣。想,到底是何女子,会调教出如此可人识礼的丫鬟?难不成,是闻名以久的明末‘八艳’?

不,应该不是,且不说‘秦淮八艳’所在的地方,远在南京秦淮河畔,就是年龄上也不对。想那‘风骨嶒峻柳如是’,今年才三岁。而倾国倾城的陈圆圆,艳艳风尘的董小宛,侠肝义胆的李香君,长斋绣佛的卞玉京,她们几个怕是还没生出来吧,才女马湘兰倒是岁数够大,可惜她去年刚死,再说,她死的时候都六十多岁了,郭王爷不会有那种品味吧?如此说,这里面的女子一定不会我仰慕已久的‘名人’了。我有些失望。

随着郭王爷走了进去,见屋中红烛坠坠,亮如白昼,一绿衣女子起身正和郭二家见礼,她微微的一低首,黑缎般地秀发散下来几根,挂在脸前使我无法将她的样子完全看清楚。不过,单看那隐隐露着的半张脸庞,我的心,就砰砰直跳起来。

女子抬头,果真是眉清目秀,面若桃花,漂亮自不用说,身材也很不错,举止温文而雅,竟对着我一笑,拜福道:“先生请了”。

“刘姑娘请”我随口说,哪还有心思去照顾坐立不安的魏四,独独的盯着那女子琢磨:“怎么看她有点眼熟啊?”。

“坐吧!”郭二家的一声喝,把我从发呆中警醒,他很少会对我这样,但今天,一定是吃醋了,盯着我和盯着仇人一样。

我也不理郭二家的小气,坐在椅上继续琢磨。

“不知王爷想听哪一曲?”刘小姐很快进入正题,拜上香炉,端坐琴前问道。

“随小姐吧,只要是小姐弹唱,本王都爱听”郭二家极没品味的说道,他这人倒也直接。

再看那刘小姐,并没因郭二家的言语轻薄而失态,处乱不惊道:“那妾身就为诸位弹一曲,前朝词人李清照的《临江仙》吧”。

说着,刘小姐玉段般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琴弦上,拨动之间,唱道: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那歌赋开始还吟的温绵圆长,催人深思,但突然间曲风却转了,刘小姐的手指也飞快的舞动起来,瞧她眉目间更是暗起波澜,浅琐春思,不知在回忆什么。

她继续颂道: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别到杏花肥。

这一通唱,即便是我这个从未听过歌赋的人,也如被刘小姐带的云里雾里,起时还轻风寡欲,如神游九霄一般,但到后来,就像是风驰电掣,苍鹰穿云似得,紧张到呼吸不畅,一颗心似是都系在那琴上,不能左右。

听的说,这刘小姐应该是个故事的人,曲中不知在暗暗念怨着谁。

好!曲声刚落,我就忍不住击掌叫好,但刘小姐却静坐不动,根本不抬头看我三人一眼。突然,她起身就走,冷冷道:“琴儿送客,我要休息”。

呃.....望着消失在门内的妙美身影,我惊的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她就这么走了?我只叫了一声好,又没叫她脱衣服,至于吗!

“你...你啊!”郭二家的粗指头都快戳到了我的鼻子上了,他气愤的起身与那丫鬟说:“望请转告刘姑娘,我这新友胸无点墨,不识音律,希望刘小姐不要怪罪。我等这就走了,今儿唐突之处,本王来日谢罪”。

说完,郭二家铁青着脸折出房去,看也看没看我一眼。

跟出去后,我们三人谁也没说话,郭二家在生气,我在发傻,而魏忠贤却是在擦汗。等出了大门,郭二家才转身看看我,无奈道:“刘小姐乃马月娇养女,自幼深识音律诗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与她交往需行君子之道,断不可如你这般市井!”。

马月娇的养女?马月娇,那不是马湘兰吗?!我恍然明白,自己真的犯了大错。我还把妓院当成后世那种藏奸纳垢的肮脏地方,但其实,古代的妓院却不一定是这样的。

妓女这个行业起源很早,公元前三千年,古巴比伦人就要求信徒中的女子,按时到寺庙中陪男人过夜,并把这种行为看的很神圣,女子回去后也不会引起旁人和家人的耻笑,反倒会觉得很光荣,因为她们是在为神做事。

而在中国的历史上,情况也和巴比伦差不多,根据猜测,中国古代的妓女很可能起源与殷商时代的‘女巫神’,只不过,这种说法一直没能找到有力的依据。

而有史实记载的官妓制度,起始与春秋时代,发明人正是大材管仲。当时妓院除了敛财外,还担负这一个极重要的国家责任,招揽人才。

当时,游历各国的饱学之士往往放荡不羁,喜欢女人和美酒,所以管仲才已此法吸引各国名士。一时间,各国的名士纷纷踏足而来,聚集在‘女闾’(妓院)内,把酒言欢纵论天下,也称的是上一桩美事了。(在古人看来,吃饭和寻欢是人性使然,所以当时的人并不已此为耻)

就这样,官妓女制度一直流传了下来,时至明朝还在延用,虽然妓院比最初的‘女闾’改变不小,但其识文赏乐,纵论风月的习气还在,要不,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大文人的风liu韵事了。更有甚者,很多著名的诗词也是出自青楼。所以,这时候的青楼,并不都是不堪之所,反而是个大大的‘装蒜场’,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要把自己伪装成大儒大雅,轻声识礼才成。

而今天,郭二家带我们来的这家,就是一处官妓,而且还是等级很高的那一种,来这里的人尽是些王公显赫,所以才出现了刚才的误会,也不能怪我。

想明白这些,我惟有摇头,并大大的感叹自己没有‘穿越神’的气质,不要说妻妾成群,怨女送怀了,就是花钱招.....。哎!竟也让那女子瞧不起。

我暗暗骂道:什么刘小姐,不就长的像明星吗,等哪天等我发达了,你就拎着皮鞭蜡烛来求我,老子也不理你!

这时候,郭王爷的气想也是消了,悄悄的问我:“你看,他这...”,郭二家指了指做贼一般惶恐中的魏忠贤。

“咳,这事我们办错了!”我把王爷拉到一处,小声的说了半天,终于让他搞明白我想要的是个极放荡的场所,最好一进去,所有人都不穿衣服,那才行。但他把一个太监领到这种地方听琴论天,能钩起哪门子的****啊。

弄明白后,郭王爷又开始装蒜,为难道:“这不妥吧,私妓之地我等不便去啊”。

郭二家的口中的私妓,顾名思义就是各人开的妓院,纯为盈利,三教九流只要有钱,谁想去谁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比较污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意去。相反,他们更愿意多花些钱在官馆内,先和识文断字的那‘高级女子’们培养感情,再慢慢结果。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郭二家无耻的点了头。其实,我早看出来他很想去,还可能已经去过了,要不,也没个下人领路,天又这么黑,他三转两转就把我们带到了地方,还说什么:“这家好...”。虽然声小,却****无比。

我抬眼一看,好吗,这可真是到了老地方,红红绿绿,莺莺燕燕一样都不少,依着门边的小娘子们见到我三人,早就群蝇扑粪般冲了上来,管他有胡子还是没胡子的,抓住哪个都往门里拉,把那魏四吓的只差跪地给小娘子们磕头了。看他为难的,也不知害羞什么。

我与郭二家对视一笑,马上原形毕露,分不得什么王爷和卖肉的了,来这里的人就只有一个身份,那便上吧!我二人架起腿软中的魏四,誓要让铁树开花,太监尝鲜/不教坏他,哪有我二人日后的狼狈为奸,飞皇腾达之日.

(昨天本来想再传一章,但觉得妓院这章有问题,就又翻了些资料,所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