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魏忠贤低估了东林党人的能力,他虽顺利的把熊廷弼重又推上辽东经略那个位置,但东林党人的反击随即而至,百人上表保举王化贞做辽东巡抚,总督辽东政务,实则,他们是为了牵制熊廷弼的行动。如此,辽东出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经抚不合”的危机局面,熊廷弼与王化贞一人言守,一人主战,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不几日,朝廷下旨任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山海关,第二次升任辽东经略。熊廷弼上任后提出了三方布置策:在广宁(今辽宁北镇)厚集步骑以牵制后金主力;在天津与登、莱(今山东蓬莱、掖县)各设巡抚,置舟师,乘机入辽南;在东面联合朝鲜从后方打击后金;并在山海关设经略府,节制三方,已坚城高垒以为屏障,避金兵野战之优势。
而刚刚上任的王化贞却力主出击,声言,要在三个月内荡平定后金贼乱。
在东林党人山呼海啸的助威声中,朝廷决定支持王化贞而放弃熊廷弼的策略。至此,王化贞拥重兵守广宁谋求与后金决战,而熊廷弼则徒拥经略的虚名,仅有数千军士听其调动,情形不容乐观。
纵观整个儿事件,魏忠贤输了,他虽然狠狠打了东林党的嘴巴儿,但辽东大权还是掌握在东林党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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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熊廷弼的见面到没费什么周折,同朝为官的人相互往来本就是平常事,今天我特意请了半日假,领着史密斯去兵部见他。介绍过史密斯后,我就对他提起了南海有‘宝’的事,他听闻,兴奋的直拍我的肩膀,并一再向史密斯打听火炮的性能。当熊廷弼听说凯旋号上的火炮能打十里远时,不由大赞道:“有此火器,守城无忧矣!”。
原来,熊廷弼早就想为辽东各城配备威力巨大的红夷火炮,但近几年朝廷与荷兰人摩擦不断,很难再从他们手中购得性能良好的火器。但如今好了,英国人自己把炮送上了门,竟还是免费奉送,他能不乐吗。
“熊尚书,那些火器现今一定在广东府库中封存,等待着朝廷处理,应想尽快想办法要来才是”我小心的建议道,并暗示:“这事,魏公公那那一定能帮得上忙”。
“魏进忠?他乃宦臣,恐有不便吧?”熊廷弼很为难,他并不想和宦官们打交道,虽然魏忠贤帮过他,但他并不怎么领情。
“尚书大人,时事不等人,值此为难之时我等需舍小节取大义,稳定辽东才是当务之急”我委婉的提醒着熊廷弼,强调道:“要是王化贞那边一旦开战,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
一提到王化贞,熊廷弼的眉头就又琐了起来,左右走动道:“恩,看来也只能这样办了”。
见事有转机,我马上继续,“尚书大人,您在魏公公面前只管多言红夷火炮的好处,说它如何如何的神威便可,万不可提防守大略,以免节外生枝、平添烦劳”。
“你的意思是?”熊廷弼疑惑的望着我,但又马上点头,看来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试想,以魏忠贤的见识他能搞的懂深奥的统兵之道吗?所以,跟他说再多的大道理也白费,搞不好,他要是认为你的法子不好,这事可就不好办了。但对付他这种人到也不难,他毕竟是个山村小乡出身的短识之人,好小利而不问大益,只要能让他明白有便宜可以赚,有三十门大炮白等着他去拉,他一定会乐不支的点头,断不会推辞的。
既然话已说明,我也不便多坐,刚想起身告辞,熊廷弼却拦我道:“我见先生通闻毛鬼话,不如随我身边同去辽东吧?”熊廷弼看了看一旁的史密斯,为难道:“有你在身边,我和他沟通起来也方便,日后,还要指着他教兵士们修习红夷火炮,不知,可否?”。
我一愣,真不知该不该答应熊廷弼,说真的我很想去,想去关外和后金大军拼死血战,以自己的所知所闻改变下历史也说不定。但我又觉得,也许留在京城我的用处会更大,等到魏忠贤权倾朝野时,那才是我想要的大作为。
见我犹豫,熊廷弼流露出失望之色,感叹道:“国家危难,想找几友共赴国难,就如此得难吗!”。
友?他把我当朋友看?我惊讶的看着已是双鬓斑白的熊廷弼,看着他仰天长叹,很是一翻了辛酸。咬牙道:“为国、为家小子我有死而已,只是现身在吏部,不得脱也”。
“这有何难,我去找赵南星说”熊廷弼很着急,他担心我要是不去就没办法和史密斯沟通,因为想要良好的操作红夷火炮可不是件容易事。这个时代的火炮都是前装膛炮,每发一次都要灌水擦膛,重新校正等等,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西方士兵,发射一次都需要两分钟才能重新发蛇,大明火器营要是没有专人训练,想很快形成战斗力绝不可能。这也是我当初留下史密斯的原因之一。
既然大话说了出去,我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爽快答应熊廷弼道:“小子之性命全凭尚书大人做主,甘愿投笔从戎!”。
“好好好,事要成了,你便与我同去山海关”熊廷弼高兴的说,看看我,又看看始终处在发呆中的史密斯,如捡到宝一样乐。
拜别熊廷弼与史密斯后(史密斯被熊廷弼留在了府中),我也没回衙门,而是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朝家走去,我在想,回去后怎么和落儿解释,带着她去辽东万万不行。那么凶险的地方,她一个小女子的下场让我不敢想象。但把她托付给谁好呢?郭二家绝不成,他那老色鬼搞不好会做出什么缺德败风俗事来。魏忠贤那就更不成了,他最近逛青楼时的把戏极奇的见不得人,把落儿送到他那里,和送狼窝也差不多了。
那我还认识谁?宋诚哲?他到是个谦谦君子,把落儿交与他照看我也放心。好!明早儿就去找他。我这样想着,走回到了小宅外,刚想扣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位慌忙忙的女子从里面埋头出来,与我撞了个满怀。
“谁啊?”我气愤的喊道,眼睛好悬没让这女子的头簪给戳瞎了。
那女子也让我撞的很狼狈,一趔趄后抬头望来,我惊讶道:“怎么是你!”。我眼前的人竟然是‘守真馆’的刘蔓儿,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告我黑状的?还是来要我负责?问题是,我没怎么过她啊。
这时,落儿从院子里跑了过来,见到我后小脸刷的就白了,如犯了错一般害怕道;“哥...哥....”。
“肖先生您回来了,蔓儿正要找您呢”刘蔓儿抢先开口,并挪动脚步挡在了我与落儿的中间。她这个举动让我很奇怪。
“恩,回来了,蔓儿小姐有事吗?”我奇怪的问,又偷偷的观察了下刘蔓儿身后的落儿,见她低头扣着手指不敢看我。
“也没什么大事”刘蔓儿的表现要比刚才平稳了许多,赔笑道;“只是想请先生去我那里坐坐,落儿有诗词要向您讨教。您,总不会没空儿吧?”。
刘蔓儿真不亏是风月场中的人,杏眼圆翻看的我直犯迷糊,竟接口答道:“有空儿....”。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有什么空啊,都快被人发配边疆了,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安排呢。
“那蔓儿这回去准备,您可不能失约啊”刘蔓儿高兴的说,转头看了看正处于惊慌中的落儿,突然伸出手抚mo起了落儿的头发,夸奖道:“先生的妹子好是招人疼爱,我都有点羡慕您了”。
“啊,是啊,我这妹子很懂事”我胡乱的回答她,却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偶遇给搞糊涂了。我与刘蔓儿怕是有半年多没见过了吧,她怎么突然会想起来请我?真古怪。
“先生,蔓儿回去等着您”我正在思考,刘蔓儿却要告辞,并恋恋不舍的拉了拉落儿的手,去了。
她一去,我狠劲的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奇怪的道:“这是怎么了,她来请我?”。
“哥...”落儿轻声的唤我,“先回家吧...”。
“恩,回家,我正好有事与你商量”我边说边走进院子,落儿则乖巧的跟在我身后。我说;“哥最近要外调一段时间,路上不便带你同行,你去宋大哥家暂住些日子吧”。
“什么?”落儿的脸色比刚才变的更加惨白,“不,我要跟着哥哥!”,落儿态度坚决的对我说。
“不可,哥这次是要去投军,军中不能带女眷,这是法度!”我非常严肃的说,进屋后坐到椅子上才看到身后的落儿已经哭了,她流着泪紧咬住嘴唇,哽咽道:“哥,难道你不要落儿了?”。
“当然要,问题这次是去辽东,那边正在跟女真人开战,不能带你去”我为难的说道,并强装出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希望落儿能死了跟我之心。
“落儿要去,落儿可以扮男装,扮成哥哥的书童,哥哥不是说要找个书童吗?落儿什么都会做”落儿固执是说,并丝毫都不惧怕我严厉的眼神。
“胡闹!你知道女真人是什么人吗?你一旦落到他们手里....总之,不能去!”我狠下心吼道,并打定主意即是便落儿哭死,也不能带她去。
女真人对付中原人的手段我略有耳闻,听说,他们每次进中原劫掠杀戮之后,往往都会抢夺很多的青年女子供他们路上玩乐,将女子们的衣服剥光放在马上,一边淫乐一边拉琴放歌,等他们回到关外时,那些女子几乎都被他们在路折磨至死,处境极其悲惨。我能让落儿冒这样的危险吗?
我见落儿还要开口和我争,忙起身道:“哥要去赴约了,你自己在家中待着吧!”。
我如逃一样出了小宅,没敢再看落儿一眼,我害怕看到她那双如心碎一般的眼神,我知道她一定很心痛,也非常的恨我,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来,也只好去先去刘蔓儿那里坐坐了,先让落儿自己一个人静静吧。我这样想着,朝‘守真舍’而去。